一把擰開了門把手，白小黎再也沒有理身后緊跟而來的方小安，徑自走了進去。
“方小安是不是你的人。這酒吧里，到底有多少你的人？”一進門，白小黎便對著季然質問了起來。語氣中沒有一絲客氣。
“黎兒，別生氣啊，生氣容易老得快。”季然的口吻，一如當年，調侃中略帶著幾分認真，可當年讓白小黎那么著迷的聲音和語氣，現在聽來，反倒變成了一種折磨。
“真的是你？呵……”白小黎眼里的疏離更增了幾分，落在季然眼里，便化作了利刃，一寸一寸的凌遲著季然的心。
“看來，送文件也是個借口吧？本來就沒理由，關不住我爸了，便順水推舟送我個人情……呵，季然，你還真是好算計。”白小黎輕嘆著搖了搖頭。
自己，果然是從來都沒有認識過這個人。
雖然早知道白小黎對自己的評價會很不堪，但真正聽到這些話從白小黎嘴里說出來，季然的心還是一陣陣的抽痛了起來。
白小黎不會知道，自己費了多大的勁，才把那些不堪的輿論給壓了下去，才能遏制住媒體，讓她們不去騷擾白小黎的生活……
“哈哈，黎兒，你還是那么聰明，有時候，我真的希望你可以笨一點。”季然笑著，一雙眼里飛速地閃過一抹難過，語氣中意味不明，辨不出是假意還是真心。
“外面的牌匾也是你派人換的？”攥著文件的手微微緊了緊，白小黎心里五味雜陳，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情緒。
“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卻擲地有聲。
“這是我的酒吧。”白小黎微微皺眉，語氣里滿是不滿和控訴。
“這是我的想法。”看著白小黎的冷淡，季然的心不可抑制的痛了痛，卻還是不服輸的反駁著。
還是叫竹黎人家好聽些，這是我們共有的記憶，憑什么讓外人涉足？
聞言，白小黎倒是一愣。無論自己怎么麻痹自己，無論自己怎么試圖忘記，那段時光依舊在存留在自己腦海里，無法逃避。
一想到兩人曾經的美好，白小黎心里說不清滋味。
半垂眸，斂了斂神色，再抬頭時，白小黎的眸里，便是一片清明。
“好，季然，我想，我們之間應該徹底做個了斷了。當年你接近我，目的到底是什么？”白小黎淡淡開口，問出的，卻是季然最不愿意回答的問題。
看著白小黎，季然有幾分猶豫，但所有情緒，最終都不過化作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黎兒，只要你想知道，只要你開口問我，我不會有一絲隱瞞。
對你，我永遠學不會欺瞞。
“黎兒……”季然的呼喚纏.綿悠遠，卻又帶著幾分無奈。
“你說，我聽著。”徑自走到了一把椅子上坐下，白小黎藏在袖子里的手，還是無意識的緊握成拳。
自己從前不愿意問，本以為自己完全不在意了，所以才不想知道他的回答，沒想到自己還是在逃避，不敢面對從前，不敢面對這個可能很殘酷的事實。
“我從來就不是一個人，我父母被人所害，血海深仇，我不能不報。只是，我的力量太過于弱小，所以……”說到這里，季然的目光有些不自在的閃爍了幾下，嘴唇囁嚅了幾下，看了看白小黎，似乎是不知道該怎么說下去。
“呵，柿子總要挑軟的捏，我懂，不必顧慮我的感受，說下去。”看著季然的反應，白小黎輕笑著補充。
“哈哈，對，柿子總要挑軟的捏。”雖然是笑著，季然的眼眶還是微微潤濕了，明明語氣里滿是玩笑的意味，聽起來卻讓人覺得心酸至極。
白小黎鼻子一酸，強忍住自己的不適，繼續裝的一臉云淡風輕。
“黎兒，裝的不像，就不必裝了。”季然淡淡的開口，明明是諷刺的話，卻沒有一絲嘲弄的意味，有的，只是滿滿的心疼，“以前的你，從來不會在我面前逞強。”
“你自己都說了，只是以前。”白小黎錯開了視線，故意低頭擺弄起了自己的手指，再也不去看季然。
這倒正和了季然的意，省的自己，裝的這么累。
“雖然這件事情和你爸沒有直接關系，但他也脫不了干系。可是我能怎么辦呢？你爸爸是市長，位高權重，我沒有辦法下手，只能……”
看著白小黎故作無所謂的樣子，季然的心狠狠一顫，他的黎兒，裝的比誰都不在乎，可事實上，比誰都在意。
“只能挑我了，誰叫我看起來很蠢很笨，很好欺負呢？”季然默然，白小黎便自己替他接了話。
“是啊，只能挑你了，其實那個時候，我已經畢業了，但為了接近你，我還是一直穿著學生服。黎兒那個時候，看起來是真的蠢萌蠢萌的，一個人就敢和這么多人打起來，當時我坐在墻上，看了你們好久，當時我還在想，這哪家姑娘，這么剽悍。”
回憶起兩人初見的樣子，季然還是忍不住輕笑了起來，眼神也變的愈發溫柔。
“后來，我才看清，原來你就是市長的女兒。我的第一反應是震驚，第二反應，就是我終于找到了一個好時機。當時我就覺得，似乎冥冥中自有天意，讓我得以接近你。”
“我本來是想，等你真正愛上我之后，再把你拋棄，讓你難過傷心，那么白夜自然也就不會好受……可是沒想到，”季然輕笑了一聲，嘴角的笑容滿是自嘲，“在你愛上我之前，我倒是先一步愛上了你。”
兩人共同的記憶涌了上來，不經意間，白小黎不知何時早已淚流滿面。明明想阻止季然，不讓他繼續說下去，可自己的心里，卻又隱隱地有著些期待。
當年的事情到底如何，白小黎的心里一直有著心結，一直解不開。堵的她難受。
也罷，趁著這個時候，全部弄清楚就好了。
白小黎喉間哽咽了幾下，站了起來，背過了身子，不愿意讓季然看到自己的失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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