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山當(dāng)然明白朱葛要求換病房的原因,只是這院子里房間本就不多,根本沒有空余的屋子給武功住了。
“要不就等等,跟我們一塊兒去泉城吧,那有醫(yī)院,條件好一點。”劉大山其實是十分希望朱葛同去的。
“劉連長,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朱葛是個聰明人,自然明白劉大山的意思,“只是我身為烏雞鎮(zhèn)的鎮(zhèn)長,不能扔下那些百姓不管。”
“據(jù)我所知,鄭亮馬上就會來接手這里。”
這句話給朱葛帶來不小的影響。
鄭亮來烏雞鎮(zhèn)?眼下功兒的身體狀況,根本不能下床,一旦見到鄭亮,他必定激動不已。
“那在下只能帶武功回山上了,也省的生出什么事端。”
“武功現(xiàn)在的情況,跋涉這么遠又上山,你覺得他能撐得住嗎?先生,就算你不為自己,也要為武功想想吧?”
“他會堅持住的。”朱葛轉(zhuǎn)身離開。
劉大山瞪著眼睛無話可說。
沈旺被叫進屋里。
“連長,朱葛先生還是不愿加入咱們嗎?”
“你去找縣長,把這封信交給他,速去速回。”
沈旺拿著劉大山寫的信,立即跑了出去。
朱葛回到病房,武功正在睡覺,估計是手術(shù)傷了元氣,太累了。
他不忍叫醒武功,卻又不得不趁早離開,于是伸出手,在他臉上拍了拍。
“功兒。”他低聲叫他。
武功睡的并不踏實,被朱葛這么一叫,立即轉(zhuǎn)醒過來。
“咋了?”他瞇著眼看朱葛。
“還疼嗎?”
武功動了動肩膀,臉上痛苦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朱葛是心疼的,但是現(xiàn)在必須離開這里,他怕武功與鄭亮正面對上,那結(jié)果一定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忍一忍,咱們回山上去罷。”
武功有些意外,他直覺有事發(fā)生。
“為啥?”
“在這兒,不太方便。”朱葛眼神躲閃,“回山上自由自在多好。”
武功也沒再多問,試著坐起身來,朱葛撐著他的后背,但武功還是疼的出了一身汗。
“你在做什么!”史蒂芬醫(yī)生正巧過來,見武功坐在床上,趕緊上前來制止。
“史蒂芬醫(yī)生,我要帶他回山上去,多謝您的照顧了。”朱葛禮貌說道。
“你開什么玩笑!他現(xiàn)在這樣必須臥床休息,哪都不能去。”
朱葛為難了,留下,鄭亮?xí)䜩恚x開,武功的傷勢嚴重。
“你要是不想害死他,就別讓他起來,他需要靜養(yǎng)。”史蒂芬交代一句,跑去忙了。
“躺下吧,是我心急了。”最終,他還是妥協(xié)了。
武功察覺到朱葛的不對勁兒。
“發(fā)生了啥?”他問。
朱葛搖頭。
“只是擔(dān)心山上的百姓們,想要早點回去罷了,既然你傷勢這么嚴重,就跟著八路軍轉(zhuǎn)移到泉城吧。”
“不去!”武功立即否決了朱葛的提議。
這是朱葛預(yù)料到的結(jié)果,也正因為此,他不能答應(yīng)劉大山的提議,因為功兒會不會答應(yīng)。
功兒的父親死于八路軍之手,朱葛沒有忘。
“既然你這么恨八路軍,為何還要替劉連長擋子彈?”這也是朱葛不解的地方。
武功別過頭不看朱葛。
“他不是你朋友么。”朱葛聽見他如是說。
沒過多久,院子里突然噪雜起來,好像是有人來了。
朱葛出去站在門口,看到一個穿著中山裝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身后跟著幾個人,劉大山老遠就伸出胳膊,跟那個人握手。
“沒想到縣長能親自來,真是蓬蓽生輝啊。”
哦,原來是現(xiàn)在的烏雞縣縣長。
“劉連長啊,接到你的信我就過來了,你看,我?guī)Я诵┏缘挠玫模瑏砦繂栁繂柊寺奋姂?zhàn)士們啊,感謝你們保著烏雞縣的百姓平安吶!”
“哎呀真是多謝多謝,縣長里邊請!”劉大山帶人進了正廳。
沒一會兒,朱葛便被叫了過去。
“就是這位,一直在烏雞鎮(zhèn)代理著鎮(zhèn)長的位置,帶領(lǐng)鎮(zhèn)民多次打退日軍,還協(xié)助打亂了敵人的飛機場建造計劃,功不可沒啊!”
朱葛一進門,劉大山就開始夸他。
“原來你就是朱葛。”
“回縣長,在下便是朱葛。”朱葛抬手打了個揖。
“來來來,快坐。”縣長指了指旁邊的椅子,朱葛走過去坐下。
“早就聽人說過朱鎮(zhèn)長的事情,今天來,除了慰問八路軍同志,主要就是來找你呀!”
“找我?”朱葛看了眼劉大山,不知道縣長何出此言。
縣長喝了一口茶,帶著官場上一貫的笑容看著朱葛。
“你看,你代理烏雞鎮(zhèn)鎮(zhèn)長這個職位這么久,的確是辛苦了,我代表縣里,代表烏雞鎮(zhèn),對你表示感謝,真是辛苦你了。”
朱葛一愣。
“你看,這位是咱們新提拔上來的李敬宇同志,正好需要到基層,到群眾中去歷練,你就不用再這么辛苦做這個代理鎮(zhèn)長啦,調(diào)令已經(jīng)下來了,李敬宇同志正式成為烏雞鎮(zhèn)的新任鎮(zhèn)長,朱葛先生這么機智又腦子活,不如跟著八路軍干革命,說不定比做這個小小的鎮(zhèn)長還能更施展你的拳腳啊,哈哈哈,你說是不是?”
朱葛這是聽出來了,這是在罷免他呢。
他的心像是被抓了一下,陣陣發(fā)緊。
“是,在下多謝縣長夸獎,只是由于戰(zhàn)亂,烏雞鎮(zhèn)百姓大多外逃,只有不到百十人口了。”
“朱葛先生有時間的話,可以帶我過去看看,我也好熟悉一下工作。”新任的李鎮(zhèn)長干脆直接要開始交接工作了。
“也好。”
“你看,這是你做鎮(zhèn)長期間應(yīng)得的工資薪水,我一分不少的,都給你啦。”縣長招手,后面的人拿過一帶大洋。
“不用了縣長,”朱葛婉言謝絕,“在下只是做了應(yīng)該做的,這錢,還是留給需要的人吧。”
他是不會拿縣長的錢的,因為他知道,這些錢,本應(yīng)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錢。
送走了縣長,朱葛心情郁悶的坐在椅子里,劉大山送人回來,有些惋惜的說道:“哎呀,你看看,你這個代理鎮(zhèn)長,掙不到工錢不說,還被辭退了。你是不知道,這李敬宇可是縣長的親外甥,要說官場,還真是黑暗。”
朱葛這么一聽,卻反倒瞬間釋然了。
親外甥在烏雞鎮(zhèn),一旦鎮(zhèn)里出現(xiàn)什么緊急情況,縣長必定是著急的,百姓們也算是能有個指望。
“也罷,不做鎮(zhèn)長,一身輕松了。”
嘴上這么說著,心里還是不舍的,想起那些百姓們看他的眼神,朱葛心中不禁感慨萬千。
“先生,不如明日回去一趟,與百姓們說說情況吧。”劉大山拍了拍朱葛的肩膀,“另外,楚司令已經(jīng)抵達泉城,他很希望見到你和武功同志。”
朱葛點頭。
晚飯時間,武功臥在床上,朱葛一勺一勺喂著粥飯。
“我現(xiàn)在,算是無官一身輕了。”朱葛自嘲道,“倒是本來也不是什么官罷了。”
“為何這么說?鎮(zhèn)長不當(dāng)了?”武功意外的看著他。
“不當(dāng)了,上邊派人來了,我這個代理的也該到頭兒了。”
一勺粥被朱葛送到武功嘴邊,他卻沒有張嘴接著。
“怎么?”朱葛收回勺子,看著武功。
武功抬頭看著朱葛,早就發(fā)現(xiàn)他不對勁,卻原來是因為這。
“好事兒,”他說,“省的成天為鎮(zhèn)上那些人操心受累的,往后,把那些心思都花在我身上。”
一句話,逗得朱葛眉開眼笑了。
“你還不夠我@操心的么。”朱葛換了一勺熱粥,送進武功嘴里。
武功卻又叼著勺子不送口了。
朱葛知道他是想要逗自己開心,心里也就沒那么憂慮。
罷了罷了,反正打一開始也就是代理而已,說不定新任的鎮(zhèn)長能做的比他好。
“新鎮(zhèn)長一去,百姓們必定會被要求下山生活的,明日我回山上去看看,也好放心。”
武功松口說道:“你告訴他們,山上的一草一木,都不能給老子帶走,不然等我好了,挨家挨戶搶回來!”
“可惜那個還沒建成的房子,白白廢了大家伙兒這么多精力,也不知道二柱子他娘怎么樣了?劉大娘年紀大了,再折騰下山,恐怕是會累著。還有那天在馬棚里的那對,究竟是誰家和誰家的男女在偷@情?要是鬧出什么事兒來可就不好了,會帶壞鎮(zhèn)上的孩子……”
武功聽著朱葛一家一家的不放心,說來說去,他還是不舍。
“等老子能下床了,出去收一幫小弟帶上山,還當(dāng)我的土匪去,我負責(zé)帶人打劫,你就在山上管事兒,整座山都是你說了算!”
“你還想要去打劫啊?”朱葛用勺子敲了敲武功潔白的牙齒笑道。
“不打劫,怎么養(yǎng)活你這個壓寨夫人?”
第二天一大早,朱葛便回了烏雞山。
二層的房子已經(jīng)落了頂,正在裝修,二柱子的娘跟一幫老頭老太太做在校場里曬太陽,一群早起等著吃飯的小孩子滿院子大聲歡笑著追著跑著……
朱葛才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是有萬分的不舍。
跟著鄉(xiāng)親們一起吃了大鍋飯早餐,朱葛用筷子敲擊藍邊碗,大聲說道:“鄉(xiāng)親們,上邊兒下來文件,給你們派來一個新的鎮(zhèn)長,在下這個代理的,也算是完成了任務(wù)。”
百姓們這么一聽,立即嘩然。
“我們只認你這個鎮(zhèn)長!”
“對,你才是我們的鎮(zhèn)長,別人來了我們也不認!”
“朱鎮(zhèn)長,你不能離開,我們還都指望著你呢。”
……
群眾們七嘴八舌,聽得朱葛紅了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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