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只覺得面上一涼，微微睜開眼睛。卻還沉浸在夢中。張口就是娘親。
木子大吼：“出事了九爺，九爺您趕緊醒醒。”
這一聲吼，才把小九三魂六魄拉起了。連忙翻身坐起：“怎么了？”
木子老實，不出大事絕不會如此慌亂，更不會用涼水潑她。
子懷見她清醒，連忙解釋：“王爺動用內(nèi)力，怕是引了毒發(fā)。卻吩咐我們等你醒來再說。木子怕出事這才潑得你。”
“無事。”小九敲了敲腦袋，套上靴子。猛地反應(yīng)過來。“什么？動用內(nèi)力。”
氣急敗壞，不管不顧的沖到王爺房中，也不顧侍衛(wèi)阻攔，一腳踹開了門。大吼：“楚應(yīng)寒，你算狗屁的不敗戰(zhàn)神。君子一諾重千金，你不知道嗎？你是要把我們都至于死地。”
她這一罵，把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公然辱罵王爺，不知情的以為她得了失心瘋，知情的暗暗看戲。
木子本想圓圓場，又覺的氣壓十分低沉，根本不敢上前。
王爺只是淡淡看了一眼，竟還端茶抿了一口。“唔，好的挺快。”
小九不知為何，有種七竅升天的錯覺。滿肚子的氣像重拳打在了棉花上。哼了一聲，轉(zhuǎn)身就走。
子懷楞過神來要去再請的時候，她又抱了一堆東西闖了進(jìn)來。一把打掉了王爺手中的茶盅。
子懷眉間一皺，從小到大他還未見誰如此對待王爺，況且還是未了救她。正欲出手，卻被王爺目光擋了回去。
小九亂七八糟揉了一團(tuán)藥丸，毫不客氣的塞到王爺舌下。悶聲道：“含著不要動，千萬不能咽，吐沫也不能咽。”
王爺點了點頭。好似心情還錯。
又燒了一條藥棒，放到空心的竹節(jié)中。伸手就撈開王爺衣服。眾人嚇了一跳。
小九有所察覺，悶聲說：“都是男人，怕什么？又看了子懷一眼，子懷將軍，需要您幫個忙。“
“好。”子懷本是看得滿腹疑惑。覺得這兩人是不是中毒的原因，表現(xiàn)都十分不正常。卻還是上前幫忙。
“您用內(nèi)力，幫我上下推送這個竹筒。直到他吐血為止。”
又用金針扎破了王爺手指，挨個吸允。吐掉污血。
片刻后，王爺果然吐了口濃黑的黑血。小九面無表情。
“躺下！”
木子在身后看得衣襟濕透。這九爺是不要命了，敢這么跟王爺耍脾氣。特別想提醒，提醒她。王爺是為了救她才這樣。又不敢上前。
王爺也未有大的反應(yīng)。反而聽話的躺在由她扎針。屋子里站的人不少，卻靜得連銀針劃過布袋的聲音都聽的清楚。
一番折騰下來，王爺黑紫的嘴唇總算復(fù)原。
小九悶不吭聲的收拾著包袱。傲氣十足的說道：”穴位全都打開了，你想怎么逞能，想怎么玩就隨便你。兩天之內(nèi)到不了藥師谷，大羅神仙來也救不了你。“
包袱收拾好了，又淡淡說道：“楚應(yīng)寒，你是我見過最不愛惜生命和最不遵守諾言的人。小爺不伺候了，告辭。“
也不回頭，直徑走到木子身旁：“木子，走。”
木子大窘。又不愿直接給九爺難堪，連忙扯了九爺說道：“九爺，咱走是要走，那也得謝謝王爺救命之恩吶。您，剛才還在甲板上......"
小九本來怒氣沖沖的臉隨即變得蒼白。好像王爺捂了她一把，然后就什么都不記得了。
難不成，難不成。
“不必為難他了，你們走吧。”王爺?shù)f道，似乎還隱了笑意。
小九看向木子。木子使勁眨眼。表示確定。原來是為了救自己才這樣的，回想起來，自己中的應(yīng)該是普通毒煙，否則船上不會一個人都沒事。真是沒有醫(yī)學(xué)常識。
吃點解毒的，睡一宿就該醒了的。無奈，垂了頭，悶悶走到王爺跟前。一根根封了穴位。
低頭跪坐在王爺跟前，也不說話。不知是否看錯，眼中仿佛含了一絲淚光。
半響，才抬頭說道：“王爺，多謝。”
王爺隱了笑意：“怎么？名字叫的不順口？“
小九連忙認(rèn)認(rèn)真真跪下，行了大禮。囔囔說道：“是凌九不分清白，不過王爺，只有兩天時間，我們必須到藥師谷。是我的失誤，王爺，您會死的。”
最后這句，帶了鼻音。
一向號稱神醫(yī)的小九都說了這樣的話，無非是個重大打擊。蘇老連忙上前診脈。本就年邁，此刻更是驚得渾身顫抖。
兩日內(nèi)到達(dá)藥師谷，就算身后無人追殺也是不可能的。
子懷大怒。”是誰這么卑鄙，趁王爺病中偷襲。“
小九臉色更白，藏在袖中的手心已經(jīng)被指甲扣出血來。沉了聲音，無力說道：“這次是沖我來的。”
木子大驚：“沖你？九爺您是得罪什么人了？”
小九搖了搖頭。“若不是沖我，對方根本不會用如此簡單的手法和毒藥。因為厲害的藥物，我們一嗅便知，自然會有防范，但是想殺你們，最好不過。但是這次是個試探。”
“試探？”王爺回味著
“嗯，但是誤打誤撞了。若是王爺不救我，估計也就想試試船上用毒的人什么底線。估計是上次放毒蟲的人。”
生死攸關(guān)，眾人不知該說什么。小九心跳得厲害，多年沒有襲來的恐懼感也層層襲來。胸口悶得說不出話。悔得渾身顫抖。
王爺見狀，風(fēng)輕云淡道：“人自有命，這不能怪你。”
小九卻猛地站起，厲聲說：“我不會讓你死的。”便沖開人群，跑到甲板上大口喘氣。
命如草芥。這么多年跟著乞丐混日子。這四個字對她來說才是代表。從未有人把她的生死看得重要。她不能，也做不到看著這個人死。
可是要怎么辦？就連又余毒她都沒有看出來，此時又毒入內(nèi)臟。沒有醫(yī)術(shù)，什么都沒有，想要救活他絕不可能。
藥師谷，一定要將他送到藥師谷。心一橫，遠(yuǎn)遠(yuǎn)看向三里樟深處。眸光閃爍，恢復(fù)了平靜。
一轉(zhuǎn)頭，瞟到一片白衣。王爺冷峻站在眼前。“不必自責(zé)，亂世紛擾，我也累了。”
“別胡說，你想想東驪百姓，若是沒有你，他們會過什么樣的日子。王爺，我大概知道誰要殺你。我有辦法。“
小九說完便請王爺回了屋。也邀了眾人。
小九從前聚了一些兄弟，雖都是平民百姓，卻也拿她當(dāng)大哥。此時她也一腳踩桌，豪氣沖天的樣子吩咐：”木子，一會你把扮成蘇老的王爺帶到岸上，找個隱秘的地方給他熏干。別用明火。用艾麻。”
“是！”木子知道，九爺平日里不太靠譜，有事的時候，思維十分敏捷。只是沒想到，會在此刻與她分別，再次見面時已然不是如今的九爺。
小九有些不舍，咬了咬唇又說道：“木子，咱們兄弟一場，仰靠你這么多年，得跟您道聲謝。”
木子一愣，心道不妙."九爺，您這是要干什么？“
“木子，你把九爺安置妥當(dāng)了，不論用什么方法，立刻聯(lián)絡(luò)咱們兄弟，就說惹了瘟疫，全部往江都聚集。能多鬧事，就多鬧事。但要保證安全。等我傳出消息，立刻分散，各個找落腳地，好好過日子。兩三年內(nèi)，不許有任何動靜。”
木子動了動嘴，雖是不舍卻也知道厲害關(guān)系。半響，一抱拳道：“且聽九爺吩咐。”
又對子懷說道：“子懷兄，勞煩你扮成王爺?shù)臉幼樱谡覀�婢女過來，扮成我的樣子，他們試探我，說明我也是目標(biāo)之一。”
子懷本還在想，一個大男人為何要找女婢假扮，再看一眼小九，立刻明白。
“你們天亮下船，往西一直走，等到覺得腳下泥土粘稠的時候停下。點燃我給你的藥包，然后就近隱蔽。
哪里有沼澤，你武功好。要請你涉險。子懷抬眼去看王爺，小九生怕他不同意，也抬眼看他。
王爺眸子幽暗，猜不透再想什么。卻還是點頭同意。
小九懸著的心落了下來。又跪倒蘇老跟前。：“蘇老，都城鬧瘟疫的都是我的兄弟家屬。您是國醫(yī)，求你配合。也給他們生路。這些兄弟無權(quán)無勢，只能命博。”
蘇老此刻十分欣賞有條不紊的小九，這男人雖然難看，平日也總沒男人風(fēng)范，此刻倒是有條不絮，重情重義。連忙扶了她道：“九爺請起，老夫一定盡力而為，只是那王爺就一直躲在林中不成？”
小九起身，看著王爺。似乎是尋求力量，也像是給自己下了命令：“王爺你要信我!"
"唔。“
一切吩咐完畢，木子便把打扮成蘇老的王爺帶下了船。小九易容手藝十分精致。就算不在夜色中，也看不出是王爺。正好王爺不能碰水。
坐了浴桶，更像是年邁的老人。
天一亮，蘇老混在侍從中，等到子懷下船，就跟逃亡一般給錢求漁民送走。
小九也帶了所有能夠找到的牛黃，在船上做了些陷阱，才偷偷上岸。
她知道一條近路。之所以從未考慮，是因為，進(jìn)了哪里。就是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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