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孤走后，小九坐在一旁輕輕拍著熟睡的致遠(yuǎn)，照楚應(yīng)寒的性子，如是上次失敗，確是有可能再次攻擊的，不過他一向光明磊落，再是如何也會先下戰(zhàn)書。
想來不是同西蠻的戰(zhàn)爭，不然拓跋孤早就被召回來了。可是若是不是西蠻，那個男人為何那么緊張。除非，這個楚應(yīng)寒與她認(rèn)識全然不是一個，小九暗暗想著，又覺自己多余。
春華輕輕扣扣門道：”姐姐，拓跋公子請的裁縫到了，你先去趟中堂吧！“
“裁縫？”
“嗯，拓跋公子說咱們衣著還是北赤的樣子，若是有外人看到多生是否，所以要做些西蠻人士的衣裳。”
“哦，我這就過去。”說完輕聲一嘆，淺淺笑笑嘟囔道：“什么時候才能自由自在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地方，什么都不必?fù)?dān)憂，也不必躲躲藏藏。”
乳娘聽到一笑：”姑娘，人來到這個世上本就是來受苦的，這世享受得多，下輩子就會更苦，我倒覺得咱們這樣，不好不壞挺好的。“
小九一笑：“乳娘說得是。”便起身去了中堂。西蠻的衣裳講究花式，每一次的繡花都要仔細(xì)挑選。不過女子的衣裳要比北赤的寬松得多，騎馬跑步都十分方便。幾套衣裳確定下來，天都黑了。
見裁縫走了，之前見到的一個侍從才端了飯菜過來，四菜一湯，倒是十分有特色，不過口感偏酸，小九和春華不習(xí)慣，連連皺眉。只有乳娘吃得開心，說很久沒有吃過這樣爽口的飯菜。見他們不吃，又勸道：”姑娘，你們就用一些，西蠻夏日炎熱，吃些酸的能夠解暑。“
小九無奈笑道：“是啊，在山里都不覺得炎熱，以為還不到夏天，沒想到一下山就到了酷暑中。”
身旁的侍從一笑道：”主子已經(jīng)交代過，可是之前沒有準(zhǔn)備，最快也得到今日凌晨才能將冰塊送來。等到冰塊送來，再將那湖水引到屋上，整個院子就會涼爽許多。“
“嗯，真是辛苦你們！”
那侍從又道：“那倒沒有，主子不讓找煮飯婆子，我們都是粗人，這飯菜不合你的意思還請諒解。”
小九連連擺手道：”沒事，日后咱們輪換著做，大家都能嘗嘗新鮮。”那侍從本就好奇她們主仆一桌，小九這般邀請，倒是讓他不好意思起來。
說到這，小九忽然想起來答應(yīng)拓跋孤的湯羹未做，連忙拍了一下額頭，又抬頭問：“請問這位小哥，現(xiàn)在廚房都有些什么食材？”
侍從不知道她為何忽然這般緊張，連忙回道：”食材很多，屬下一時記不清。不知道小姐作何所用？待屬下去找找！“
小九連忙站起身子：“不用麻煩，請小哥現(xiàn)在就帶我去看看吧。”
春華不知她要做什么，傻乎乎問道：”姐姐，你是不是吃不習(xí)慣要重新做啊？今日忙了一天，要不我去給你下碗面吧。“
小九有些害羞道：”不是，我答應(yīng)拓跋孤每日給他做碗湯羹，險些忘了。“
春華捂嘴一笑：”哦，可是今日都這么晚了，拓跋公子還會回來嗎？“
“不知道，不過我既然答應(yīng)了，就先備上，免得被人訓(xùn)話。”說完便跟著侍從走了。
春華閃著眼睛直偷笑，乳娘也是一副高興的模樣，“姑娘你就笑吧，我得去看看小公子醒了沒有。“
擔(dān)心拓跋孤忽然回來，所以小九直選了新鮮的水果和山楂，熬了一碗果湯，又打來湖里的水冰著。
一直坐上中堂里等著，就快進(jìn)入夢鄉(xiāng)時，拓跋孤走了進(jìn)來，看她直愣愣坐在堂中，皺了皺眉頭：”有心事？為何還不睡？“
看他的臉色十分不好，看來事態(tài)比較嚴(yán)重。小九揉了揉眼睛，半點責(zé)怪道：”用過晚膳就困得不行，又怕你忽然回來，只好這么等著。“
“你等我做什么？”拓跋孤緩了緩臉色，還是疑問道。似乎怕她問出那個人如何的情況。沒有想到，小九打開了身旁的大瓷碗，里面小小放了應(yīng)琉璃碗，碗中五彩繽紛，似乎都是果子，浸在紅色的湯中，看得人很有食欲。
“喏，你不是讓我每日給你煮碗湯羹，這是第一日，我可沒有食言。”
拓跋孤這才揚了笑臉，端起琉璃碗就喝。呼嚕呼嚕喝完遞過空碗說道：”還有沒有？“
小九一愣：“沒了！你沒有用膳？”
拓跋孤有些失落，又勾了個笑容：“用了一些，食不知味。”小九自然知道為的何事，她卻實在不想知道，于是插話道：“那要不要給你煮碗面吃？”
“小九.......“拓跋孤欲言又止，卻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搖了搖頭道：”算了。“
“那就早些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說完，起身就走。剛打開屋門。拓跋孤又喊道：“小九....能不能陪我說說話？”
小九微微一嘆，這才轉(zhuǎn)身回去：“好！”不過坐回原位，卻也不開口詢問。拓跋孤不知在想什么，有一盞茶的功夫，他才開口道：”他瘋了！“
小九心中一緊，附而猜到他說的瘋不是真正的瘋，也不接話。
“他帶兵收了南商兩個小城，加上之前的，半個南商已經(jīng)在他手中。”
小九低低說道：”只要不是西蠻就好！“
“不好！小九，他已經(jīng)不是我們當(dāng)初認(rèn)識那個人，他要霸權(quán)天下。已經(jīng)收到消息，這幾個月，他整軍待發(fā)，要一舉將南商拿下。”
“南商要求聯(lián)盟？”小九淡淡問道，心中卻是一樣的破濤洶涌，楚應(yīng)寒恐怕是真的瘋了，他有沒有想過，幾國風(fēng)俗不同，這樣強勢霸占，會喧起多大的風(fēng)浪，百姓又如何自處。
“發(fā)過幾封信都被大帝拒了，此時北赤正處優(yōu)勢，東驪又是盟國，若是此刻攤上這渾水，西蠻也不好過。”
“你說大帝會不會與北赤同盟？”小九忽然想到，若是可以如此，能夠平定多少戰(zhàn)亂。拓跋孤冷冷一笑：”大帝是有此愿，不過他險些死在西蠻天牢之中，又十分恨我。我想他不會罷休。“
“怎么會？若是告訴他，上次是西蠻大帝有意放生，他一向明理是非，如何會不答應(yīng)？”小九微微顯露出著急的模樣。拓跋孤看在眼里，冷聲一笑：“那么他組織殺害你的時候，不信任你的時候，是不是明理是非？小九，也許你從未認(rèn)識過他！”
小九一愣，再無話說。拓跋孤說的并非不對，那日是她親眼看著他們成婚的，而且陳陌煙也一直在他府中。可是為什么在天牢的時候，他昏迷不醒，還會叫我的名字。難不成是心中的半點愧疚？小九不愿去想，愣愣坐在一旁。
拓跋孤自知話說得過重，心里卻實在煩悶。只好站了身子道：”走吧，夜深了，我送你回去休息。這些事自有我處理,你就不要多思了。“
“嗯。“小九依舊淡然，讓她看不出她心中的波瀾，兩人挑著紅燈，一路無言，直到臥房門口。拓跋孤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勾了淺淺的笑意：”小九，我會等你。“
小九覺出深意，忽然覺得眼前這人同她一樣悲涼，心中落了酸楚。點了點頭：“你.....一切小心！”之后關(guān)上門，靠在門崖上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姐姐，你可算回來了？這是怎么了？“春華聽到動靜，迎了過來。又見她臉色不好，忙問道。
小九搖了搖頭，走到妝臺坐下。順手摘了珠釵，黑發(fā)落了一背。桃木梳子一梳，竟然露了一根白發(fā)。
她拿著那根白發(fā)發(fā)起呆來，春華見狀走了過去，只見她對著燭光看著白發(fā)，便笑道：”姐姐，畢竟是有了孩子的人。身子血虛，有白發(fā)也正常，你是醫(yī)師，不會還為此傷懷吧？“
小九淡淡拔下那根白發(fā)道：“倒也不是傷懷，只是覺得，不過短短兩年時光，人的變化會如此快。”
“那可不，我昨兒照鏡子都覺得認(rèn)不出自己來呢。主要是咱們換了地方，衣食住行都不一樣，所以覺得變化快，我姑姑以前常常罵我，”狗改不了吃屎。“話糙理不糙，就是說這人再怎么變化，本性都不會變。”
“是嗎？”小九又發(fā)愣道。
“是啊，姐姐，你看我，不論到了那里都改不了愛吃這個毛病，這就本性。”
這么一想倒是舒暢了許多，楚應(yīng)寒本性善良，再是要爭霸四國，也不會不擇手段，讓百姓流連失所。南商一直陰毒，百姓也算不得過上好日子，他要霸占想必也是有原因的。這么說來，西蠻應(yīng)該沒有大礙。
辰時，聽見院外有刀劍之聲，連忙披了外衣偷偷走了出去。原是拓跋孤正在練劍，他一向是毒醫(yī)天下，卻總不是光明的手段，若不是他必要殺得人，總是讓人占了上風(fēng)，所以一直勤練劍。
小九看他只穿了功衣，倒是比之前更有精神。本想好好看看，卻被他察覺，險些就是一劍，看到是她，連忙收了劍氣。
“睡得不習(xí)慣？”
“習(xí)慣，不過這院子里我屋近。”
“原是這樣，明日我會注意！”
小九一笑，動了個念頭：“不必，不如你給我請個師父，教我練鞭吧？”拓跋孤低頭看她腰上的鞭子，不削道：“鞭子不適合你，不如扔了。我再給你制個武器。”
小九腦中一閃，那個溫柔的身影,每次鞭子失而復(fù)得，他都會說：“你的東西誰也拿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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