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到了北赤地界,百姓們一路守在官道中,又是快到新年,似乎一片祥和。 楚應(yīng)寒自那夜之后,索性直接同小九一起坐在車輦中,任趙孺再說,也不動搖。小九看到百姓安康,便笑道:“之前聽聞你不擇手段獲取南商土地,特別擔(dān)心百姓怨你,如今看來倒是一切都好。”
楚應(yīng)寒也沒有表情,似乎沉浸在回憶之中,淡淡說道:“如今不恨,是因為他們吃喝不愁,我將南商的海市引到本國,他們多了活路,自然就好。可我征戰(zhàn)的時候,誰心里不害怕。誰不恨我?即使是現(xiàn)在,北赤陷入絕境,他們最恨的人也還是我。”
小九揉了揉他的眉心道:“果然帝王不好做,可你為何放著太子不當(dāng),非要做王?”楚應(yīng)寒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只有高高在上,萬人矚目。我才沒有機(jī)會丟了我的珍寶。”
說得她心中一空,難不成是自己將他逼成這樣?心里難受至極,兩人一場錯過,改變了多少命運(yùn)。靜了半響,囔囔說道:“若是能夠放棄一切,逃到?jīng)]有人的地方,隱居山中,便沒有這些煩惱了。”
楚應(yīng)寒揉了揉她的頭道:“這個世上若是不想有煩惱,只能站在最高處。一味的逃避,總會有人追你。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小九無奈垂了眼睛,暗暗說道,這世上真的有最高的地方嗎?若是這樣好,誰不想都站在上面?
車輦又走了一陣,整隊停下,趙孺急急忙忙,帶了埋怨的口氣來報:“應(yīng)王,這馬上就要進(jìn)江都城了,您看.......“楚應(yīng)寒微微皺眉:“知道了,我馬上出來。”潤西聽完,立刻上前為他整理衣裳。春華見狀,也立刻為小九整理起衣裳,衣服料子也是頂級,在車上耽誤了這樣久,也沒有一絲褶皺。
看著春華給小九穿腰封時她痛苦的模樣,楚應(yīng)寒淡淡一笑,伸手接過,為她勒上又松了一指。側(cè)頭吻吻她的脖頸道:“不必緊張,一切有我。”小九淺淺一笑,點了點頭。
一切打理完畢,楚應(yīng)寒便上了馬。城中百姓更是興奮,一進(jìn)城門,鞭聲四起,百姓們紛紛往轎子上撒果干,代表著兩國用事交好的寓意,給予著最簡單的祝福。
不知走了多久,車隊又停了下來。隱約聽到高管事的聲音,小九便輕輕撩開一截車簾。王府中有位分的統(tǒng)統(tǒng)來了,齊齊站在兩旁,各個打扮精致有度。雖然是侍妾,也比將軍夫人們穿的精貴。除了早前就在兩位侍妾,還有打扮清素卻不失貴氣的陳陌煙。她那樣淡然的站在一旁,嘴角微微帶了笑意,仿佛等著相公回家的農(nóng)家夫妻。
小九看得心中發(fā)悶,腦子滿滿都是他當(dāng)年嬉笑踢轎的樣子。他說陳府一家滅門,為何她還能笑得如此淡然?深深吸了口氣,仿佛自己再次落到無盡的黑洞之中,只能摸黑獨步,誰也靠不了, 也什么都抓不住。
府中家丁跟上之后,又在宮門停滯,要讓楚應(yīng)寒先行進(jìn)宮。而她得等著吉時,門外鞭聲三響,角笛聲起,車輦這才緩緩開始行走。走了許久,小九覺得這宮道長得似乎一輩子都走不完,每一步都似煎熬,她努力控制著一切不好的回憶不要閃現(xiàn),卻止不住心中的悶堵。
過了三重鳳調(diào)門,大太監(jiān)便宣她落轎。一個年輕的公公穿了一身紅衣,弓背站在轎下,潤西見她發(fā)呆,小聲提示,她才輕輕附在小公公的身上。每九步就要夸個精致燃著正烈的火盆。一連跳了九個,這才將她放下,又給她遞了松枝,讓她拍打原本背她的小公公三下。小九似乎像個木偶,只聽著潤西指導(dǎo),行為僵硬,卻無端端生出一股威嚴(yán)。原本想來看熱鬧的侍從們個個緊張至極,連大氣都不敢出。
到了正殿前門,潤西再次上前檢查她的妝束,卻發(fā)現(xiàn)她臉色不對。只好捏了捏她的手小聲說道:“不要害怕,這是第一步,若是露了怯,往后更不好走。不論如何,此刻是沒有回頭路了。”
小九輕輕呼吸,雙眼變得淡漠。這條路她不是沒有走過。如今即使回憶痛苦,也要一步步碾壓過去。帶了高傲的姿態(tài),一手扶著潤西,一步一步,從容淡然,望著高殿上的眾人,似乎帶了藐視之色,由遠(yuǎn)而近。
快到正階梯前,楚應(yīng)寒淡然走下,遞了一手給她。全場微微噓聲,卻也不敢阻攔。史上卻沒有過這樣的規(guī)矩,再看立在一旁的北帝,史上還沒有父王在位,兒子稱王的記錄,雖然民聲不怨,眾臣卻依舊擔(dān)憂。
兩人雙手緊緊拉在一起,一樣精致的眉眼臉龐,都帶著一絲落入凡塵的傲氣,如同仙侶,身后的花朵開得艷麗,似乎將這大殿之中的一切繁華都掩蓋不見。
雖然和親的消息早就傳入宮中,知情*人也報過就是小九,她們卻誰都不敢認(rèn)。包括落在人后陳陌煙,自從她被冷落,被扁為侍妾,從此消失在應(yīng)王生命之中,她都未皺過眉頭。她知道這世上最不缺傻子,他的身旁總會有人將她再帶回去。
可未曾想過,竟是她回來了,還是帶著驕傲的姿態(tài)和不可高攀的身份。雖然這一切都是楚應(yīng)寒給她的,可她如今的樣子,哪里還像那塊未曾雕琢的璞玉?
走直高臺,迎風(fēng)站在江都最高的建筑之上,以俯視的姿態(tài)走完過場。這才緩緩走到北帝之前。這路上小九對他,對純妃,對姜后都帶了深深的幽怨,她不是圣人,也知自己只是僥幸逃脫,若不是拓跋孤,如今的她也只是慌林中的一抹孤墳。
王淳尖銳的聲音響起:“跪~~”楚應(yīng)寒拉著她的手緊了緊,仍然是從容的姿態(tài),一掀上衫,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小九本有不甘,卻似著了他的魔力,也帶了一分不削和漠然,一同跪拜。
北帝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那個充滿私心,霸權(quán),滿眼都是計謀的王者,如今的他干瘦如柴,似乎大病初愈。臉色也微微泛黃。渾濁的雙眼中寫滿了創(chuàng)傷無奈,沒有多話,只將手高高一舉,又緩緩說道:“回來就好,日后北赤西蠻交好,少不了你們的功勞!”
如此,宮中會面算是在人人各懷心思中,如常完成。姜后一直不語,臉色倒不像想象中那般不好。倒是純妃,滿眼都是驚恐不安,就連喝她敬上的酒,也帶了三分顫抖。
儀式完成之時,北帝卻忽然宣布封原太子為閑王,指派北赤遠(yuǎn)郊一處小國為王爺,沒有招見不得入內(nèi)。而自己也稱病中喜歡清靜,要搬至行宮。眾臣一片嘩然,紛紛猜測是不是楚應(yīng)寒有奪權(quán)之勢。好在楚應(yīng)寒反應(yīng)及時,當(dāng)即阻攔。還將自己代理國事所用的庭院還給北帝。
從此以后,四國之中唯有北赤稱帝。北帝不在反對,眾臣也連連稱好。可小九明顯覺出他的怒氣。也只敢依舊行事,不敢多言。見過眾人,儀式算是完了,接下來的婚典就要將她送回府中。小九被潤西和宮中的人帶去換了鳳冠,嫁衣,吉時送往王府。
似乎已經(jīng)到了門崖。可楚應(yīng)寒已經(jīng)不是王爺,平日也不住在王府之中,他身份尷尬,儀式也有些混亂。沒有嬉鬧之聲,便將她送到了婚房。外人一走,小九便掀開了頭蓋問道:”我們是住的哪一所院子?“春華竟然也有些迷茫道:”我也不知,似乎是新建的,剛才一路過來,院子變化也是巨大,我都認(rèn)不出路了。“
小九不再回答,只是悶聲坐著。春華見她臉色不好,又問道:“姐姐你為何不開心?我看王爺雖然不笑,卻滿眼都透著歡喜。你聞一聞這屋子,好似都是黃梨木呢。”
小九依舊不言語,春華又道:“姐姐,你看這個燈,形狀好怪異,有點眼熟,好像我們的醫(yī)館,你看像不像?”
抬眼看去,床邊一座青銅燈器,底是一根松木盤起,樹枝上修建一所小院,同醫(yī)館一模一樣,小院房崖上都是中空的,里面似乎熏著香,屋頂和盤旋上去的樹枝都有燈座,點了明火。
小九心中一暖,這就是他專門為他所做的燈。只是一笑,又帶了惱意道:“你說那個陳陌煙如今是不是住在咱們院子里?”春華一愣,又不愿新婚之夜惹她生氣,連忙說道:“那可是側(cè)妃以上才能去住,侍妾又專門的大院,也不是一院住一人,而是多人住一院,然后分主次。姐姐,如今你已經(jīng)是王妃,往后這些事都是由你支配的。”
小九無奈哀嘆:“想一想就覺得頭疼。”卻聽大門一響,楚應(yīng)寒的聲音傳了進(jìn)來:“為何頭疼?”小九一驚,慌忙去找蓋頭。楚應(yīng)寒卻哈哈一笑,上前拿了她手中的蓋頭道:“早知道你不會守著規(guī)矩,沒必要拘著。”
小九這才笑道:”怎么回來這樣早?“楚應(yīng)寒雙眸盯著她道:”謊稱一路勞累,讓子懷擋著。“又看春華道:”你先給她洗漱,這頭上一堆的飾品,我看著都覺得沉。“
春華面露喜色,讓小九坐在妝臺上梳洗。看她面露疲憊,摸了摸她的長發(fā)道:“明日再進(jìn)一次宮。就不會這么累了。宮中也為你備了院子,我若在宮中忙碌,你就住在宮中,若我回來,你就回來。”
小九哀嘆一聲:“今日看北帝的眼神,他們恐是不接受我的。”“不接受又如何?如今這片大陸,沒有人敢對你說聲不,小九,你就安心陪著我。”
春華好奇問道:“今日看到許多帶著頭紗的人,衣裳十分好看,他們是什么人呢?”問完又覺出自己無理,有些緊張。不想應(yīng)王也只是淡淡一笑:“那些是東驪國的人,他們的衣裳一向華麗。”
“東驪的人也能隨意入城了?”小九也好奇道。
“不,東驪國王來了,他本就是我的摯友,前年他父皇去世,所以由他即位。人稱宣帝,如今這個局勢,他主動換位稱為王。此番是為了參加咱們婚禮來的。“又揉了揉小九的腦袋:“明日你就會見到他了,十分有趣的人。”
小九微微頷首,干脆問道:“今日我看到陳陌煙了。”楚應(yīng)寒一愣,才牽著她的手道:“一切都是造化弄人,她如今還得呆著府中,明日你從宮中回來,這幾個人都要來向你請安。我原就無意她們。若是為難你,你不見就好,其余的不要多想。”
小九點點了頭,造化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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