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蘇婉兮醒來時,天色已經明亮,窗外下起了大雪,只記得昨夜自己睡得十分沉,好像還夢見了什么,可是卻難以想起。
用早膳時,蘇子右與馮婆都在,幾人同桌而食。
“婆婆,昨夜多謝您了,我睡得很好。”
馮婆點點頭,語重心長的道:“只是一時半會兒難以痊愈。”
蘇子右語氣冷漠,問道:“要多久才能好?”
馮婆眉頭有些微皺道:“少則一年半載,多則三年五載都不定。”
蘇子右聞言有些詫異的望了望蘇婉兮,然后沉默的吃著飯。暗暗想著,當初自己最痛苦的日子里認識了馮婆,她花了五年的時間才差不多治好了自己的心病,而這個女人,竟然與自己有著一樣程度的心病,她究竟,是什么人?
“子右啊,婆婆也老了,想找個人繼承衣缽。”馮婆如此*{三五}{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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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子右微微一愣,“您的意思是?”他不敢猜測。
“嗯,我想收了這個孩子做關門弟子。”
蘇婉兮也有些驚訝,道:“婆婆,婉兮天生笨拙,恐怕有辱師門。”
蘇子右卻是最費解的一個人,馮婆從未收過弟子,而且早在好幾年前他便物色過許多合適的人送給馮婆,她都不肯接受,今日她竟然主動提出要收這個女人為弟子。“婆婆喜歡她哪點?”
馮婆淡笑,望著蘇子右道:“子右啊,這種事情是靠眼緣的。”
“您若高興我也不多說什么。”蘇子右并不反對。
“孩子,你覺得呢?”馮婆轉向笑著問到蘇婉兮。
蘇婉兮眉頭微擰,她知dà
馮婆一身本事,只是覺得自己一個心術不正之人會有辱她這門絕藝。
“孩子,婆婆知dà
你在想什么。調香也得靠天賦,若你跟著婆婆學習幾日,不適合便作罷。”
蘇婉兮低頭道:“婆婆,婉兮只是覺得,婆婆的香是令人心神寧靜的香,想必婆婆自己也是如此心如止水的人,只是婉兮,恐怕調不出如此的香來。”
馮婆聞言笑道:“看來真是個有天賦的孩子,婆婆還未說什么,便已經參的透調香的精髓。正如相由心生一樣,香也自人心而來。婆婆年輕時,也曾調無數過殺人的香。”
蘇婉兮微微一怔,沾滿了無數鮮血的手,如今竟還能如拯救世人的菩薩一樣調出救贖之香?
“苦海固是無邊,可不論多久回頭總是岸。”馮婆語重心長的說著,也淡淡的望了蘇子右一眼,只是蘇子右裝作沒有聽見,靜默的吃著飯。
蘇婉兮微微咬唇,隨即起身下跪,恭敬的叩首道:“多謝婆婆收下婉兮。”她對馮婆產生了濃重的興趣,也由衷的佩服這位已經半身入土的老婦人。
“哈哈,好,快起來吧。”馮婆滿yì
的點頭扶起了蘇婉兮。
一旁蘇子右略有所思,放下碗筷后對馮婆道:“把he歡香和彼岸香教給她吧。”
馮婆聞言面色有些嚴肅,只淡淡的應了一聲。
待蘇子右離開后,蘇婉兮才問道馮婆這兩種香是何物。
合歡香,氣微香,聞之惑人心智,令其意亂情迷。
彼岸香,乃劇毒之香,初聞之會令人神魂顛倒,吸入大量后便會暴斃,且死者沒有絲毫中毒之狀,殺人于無形。
蘇婉兮明白蘇子右要他學習這兩種香的用意何在,自己若是現在開始習武做一個殺手也實在太晚,況且練武之人極易被人識破,若是能接近目標,再用別的手段殺人,那便是易如反掌。她這才明白,今日就算馮婆不收自己為徒,這兩種香,也定是要馮婆教于自己的。一切,他早便策劃好了。
時至寒冬,大雪紛揚便未停過,整個臨安城已是銀裝素裹。
一月的時間已過,沈靖淵大婚這天,風雪依舊未歇。
“小姐,大人已經在外候著了。”婷兒取來淺紫色的傘為蘇婉兮撐開。
蘇婉兮披著雪白的披風從房中出來,面色微帶憔悴。這一個月以來,她終日跟在馮婆身邊學習如何識香、辨香,幾乎足不出戶。
“宮里可不是個好地方,此去小心。”身后馮婆不忘提醒。
“嗯,我會的。”她深吸一口氣,望著大雪紛飛的天空。東宮……想不到自己還會回到那個地方去,那是自己最最熟悉的、又最最痛恨的地方。
“走吧。”她淡淡說著,從婷兒手中接過紙傘步步而去。
蘇府門口,兩頂轎子早已備好。
“哥哥。”蘇婉兮臉上帶著淺笑,仿佛很是愉悅。
蘇子右冷笑一聲:“進步很快,此番帶你進宮只是讓你提前熟悉,切勿輕舉妄動。”
“是。”
一青一粉的兩頂轎子從蘇府出發,朝著皇宮而去,進了麗正門徑直朝東宮方向而去。
漸漸的離東宮越來越近,絲竹之聲已經隱約。蘇婉兮小心翼翼的撥開簾子朝外望去,轎夫在雪白的地上留下深深淺淺錯落不一的腳印,看得出今日東宮來了許多人,熱鬧非凡。曾經熟悉的朱紅色宮道,如今張燈結彩仿佛就像變了個模樣似的,讓她覺得分外陌生。風從窗口里吹進來,她只覺得寒涼刺骨。
“小姐,我們到了。”轎子穩穩落地,婷兒掀開了轎簾。
蘇婉兮帶著淺笑,緩緩走出轎子,裹緊披風,放眼看著東宮門庭若市。
“走吧。”蘇子右淡淡說著,他竟在她眼里看見了哀傷。
蘇婉兮與蘇子右一同進入了東宮,由宮人引著來到了朱宸殿。朱宸殿與紫宸殿一樣,皆是祝壽、節慶用的地方,只是紫宸殿是皇上所用之地,而朱宸殿是專為太子而備。
朱宸殿金碧輝煌,紅燈籠環繞四周,大大的“囍”字扎得蘇婉兮有些眼疼。受邀而來的皆是如今朝堂上有權有勢的大人及其家眷。他們早已對號入座,在大殿兩側的賓客席中談笑風生。
而在右邊最上面的位置,蘇婉兮一眼便看見了白子序和柳梅,父親老氣橫秋,而二娘今日打扮得光鮮耀人,趾高氣昂的與身旁的其他女眷交談著。是啊,她怎能得yì
呢?今日可是她自己的親生女兒被冊封太子妃的日子,想想當初自己被冊封那日,她因病缺席,自己還傻傻的省親之時對她無比關心。
“將軍,請這邊坐。”上前迎接的是一個叫小慶子的太監。
對于東宮里的人蘇婉兮大多都是認得的,畢竟她曾在這里,待了三年。
蘇婉兮與蘇子右一同坐到了李太尉及其夫人寧氏旁邊的位置。
“李大人。”
“蘇大人。”兩人相互問候。
寧氏一眼便注意到一直垂著頭的蘇婉兮雙眼不禁一亮,道:“蘇大人,這位是?”
蘇子右道:“下官的小妹。”
“婉兮見過大人,見過夫人。”蘇婉兮帶著淺淺的笑意朝著面前的兩人行禮。
“哎呀,從前也只是耳聞蘇大人有個妹妹,今日一見真是驚為天人。”寧氏贊不絕口,甚是喜愛。
“夫人謬贊,家妹素來喜靜,所以深居簡出,只是作為兄長,是時候帶著家妹出來開拓開拓眼界。”蘇子右平靜的說著。
寧氏表示贊同的點頭道:“我也叫月兒隨我們同來,可那孩子怕生,不肯答yīng
。哎!從前的百花宴婉兮你都從未來過,下一次我叫月兒與你同去,也叫你們熟悉熟悉。”
百花宴蘇婉兮絕不陌生,因為這個宴會本就是當年的她一手創辦的。當年她尚待字閨中,終日無聊,女子又不能出去拋頭露面,于是想出了這個主意,每年的花朝節在府邸宴請所有的官宦之女,大家聚在一起吟詩作對也可,載歌載舞也可,賞花游湖也可。
她出閣之后,便由別的未嫁女子傳承了這個宴會,每年一次,如今都不知過了多少個年頭。
“好的,多謝夫人厚愛,下官替家妹答yīng
了。”蘇子右沒有拒絕,也不能拒絕,畢竟李大人的官階要比他大。
蘇婉兮也微微欠了欠身子,表示感謝。
女人之間的事情談完便安靜的坐到一旁伺候著自己的男人,蘇婉兮雖不是蘇子右的女人,可一樣的要坐到蘇子右身旁微下的位置,隨時準bèi
給他添茶倒酒的模樣。
“最近朝中倒是平靜。”李大人抿了一口茶,老眼深邃的掃視了大殿中所有的人。
“皇上沉迷聲色,大權遲早會落入太子手中。”蘇子右冷冷說著。
“本以為白舞雪死了白家和太子這邊可以斬斷聯系,誰知白老鬼以為天朝祈福為由又迅速送上了第二個太子妃。”李大人說著,語氣中帶著幾分陰狠。
蘇婉兮在身后聽著不禁暗暗譏笑,頭一次在別人口中聽見談論自己與父親,原來在別人的眼中,一向寵溺自己的父親竟叫白老鬼,而自己也早成為別人眼中的政治棋子。
蘇婉兮暗暗嘲笑,別人雖未發xiàn
,可離他最近的蘇子右卻將她的笑容暗暗收入眼底,他只裝作沒看見,心中卻難以理解她為何失笑。
“李大人的愛女也有二八了吧?”
提到這事,李大人幾乎眉毛都要氣歪,如今太子漸漸攬權,登基已經注定之事,自己的女兒早該到了出嫁的年齡,一直想著找機會把女兒送上側妃之位,而后來白舞雪暴斃想來正妃之位空置,誰知卻被白老鬼再次捷足先登。
“蘇大人的女弟又是如何打算?”李大人反問。
蘇子右淡淡撇了一眼蘇婉兮,道:“大人想做什么盡管去做便是,下官這邊不會影響到你。”
蘇婉兮一字一句都聽在耳中,李大人看來是有意愿將自己的女兒嫁給沈靖淵,問蘇子右打算如何安排自己時,蘇子右回答得如此模糊,究竟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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