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后宮中草木逐漸褪色,冷風漸漸吹走它們最后的意識,只有芙蕖居環繞的那片竹林,依舊青翠如常,即使秋風蕭蕭,它們都無所畏懼,猶如一位長生的智者。
后宮之中,蘇婉兮最為得寵,宸妃其次,再然后其余一些嬪妃偶爾得到臨幸,除了每日偶爾慘死幾個宮人,或是累死了幾個修葺宮殿的勞動力之外,這段時日倒也還算安靜,沒有發生什么重大之事。
時值九月,沈文閑來無事,欲在皇家獵場準bèi
一次秋狝。這樣的狩獵活動沈文幾乎每年都會舉辦一次,帶上的人也頗多,場面甚是壯觀。而連續三年,作為太子的沈靖淵都不負眾望,蟬聯狩獵贏家。
秋狝之事從人員安排到柴米油鹽的準bèi
足足花了半月,九月中旬,浩浩湯湯的隊伍才到了皇家狩獵場。
此番前來狩獵的除了沈文、沈靖淵,還有其余三個即將弱冠的皇子,以及三十幾名文武臣子,而隨行家眷,沈文帶上了皇后、宸妃、婉兮與如月,沈靖淵則只帶了趙綠初一人,還有幾名重yà
大臣也攜上了自己的夫人和孩子。而隨行的宮人不下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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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余有秋天的朗朗晴天,又多冬日的襲人涼風,這個季節狩獵,恰是時候。
一望無際的獵場之上,zhang篷搭成一片,晴空萬里無云,樹木凋零的森林之外,眾人已蓄勢待發。
沈文騎著身披金甲的大宛馬于隊伍的最前方,右側沈靖淵著一身輕巧的便服端坐馬上,背后背著弓箭,腳邊掛著彎刀,迎面吹來的涼風撩動著他還未染纖塵的衣角。蘇子右也穿上鎧甲,背著弓箭,眼角眉梢都帶著凜冽。其余幾個皇子與大臣也都全副武裝,準bèi
充足。
宸妃也換下了平日里雍容華貴的裝束,發鬢高束,身著便衣,連耳環首飾都全部摘下,全然一副巾幗不讓須眉的模樣。
倒是皇后年歲偏大,不肯參與狩獵,如月有是個小家碧玉的女子也是沒有參與,蘇婉兮本也不想參與,可見宸妃這幅胸有成竹的模樣,清晨也才隨意簡裝一些,與宸妃一同上了馬,然而實jì
蘇婉兮并不擅馬術,她最多只能夠讓馬走起來罷了。
涼風襲面,蘇婉兮望著前方的森林,心中頗有感慨,馬背上的人生,她從未試過,今日倒也開了眼界。曾經的她,無非每日被囚禁與一個狹小的空間,然后終日學習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曾幾何時,她也想如今日這般,跨上馬鞍,策馬奔騰。
“愛妃,你們隨意騎騎馬便是,只要高興便是,莫跑太遠了。”狩獵正式開始之前,沈文還不忘回頭提醒宸妃與婉兮。
宸妃揚眉笑著,意氣風發:“皇上還信不過臣妾?今年臣妾定要狩個大的來!”
皇后與如月在一旁望著蓄勢待發的人群,看著滿臉豪言的宸妃頗為羨慕,如月只是羨慕宸妃的膽量,而皇后自是知dà
,宸妃不僅有那個膽量,更有那個實力。
倒是蘇婉兮,這個時候別扭的背著弓箭,頗為尷尬,可能夠體會一下狩獵的感覺也是頗為不錯,她并不想因為尷尬而錯過這么好的機會。
“父皇!兒臣這次定會超過七哥!”說話的是十三皇子沈悅,他口中的七哥便是沈靖淵,當朝太子必須是皇后嫡出,沈靖淵出身時已是排行老七,前面還有三名親王與三名已出閣的公主。
“哈哈!好,父皇等著!”沈文笑著,聲音微有滄桑。
倒是沈靖淵看著這個平日里狂傲的弟弟打趣道:“那今年我可得發揮真zhèng
的實力了。”
沈悅年少輕狂,揚眉道:“哼!讓我們好好比比!拿出你的真本事來!”
他們談笑間,蘇婉兮倒是微有失神。“七哥……”“阿七……”阿七,阿七,不知除了我,是否還有人這般喚過你。她愛的,是當年荷花池畔初見的阿七,她恨的卻是這個薄情寡義的太子。
午時一到,巨大的鑼鼓被敲響,咚的一聲傳進了林中,百鳥驚飛。
“沖啊!”坐上馬背的沈文總能回憶起年輕時的張狂,鑼鼓敲響,號角高吹,聲音響徹云霄,沈文一聲令下,千百鐵騎涌入林中。
“走啊!”宸妃笑著對蘇婉兮說完一夾馬腹隨著人群向前沖去。
蘇婉兮揚唇一笑,這種熱血沸騰的感覺頗為微妙,于是一夾馬腹,也向前而去,身形微有不穩,可還勉強能夠駕馭。那段最黑暗的日子里,她也曾學過馬術,可那畢竟不是重點,也只是淺嘗輒止。她還記得,她第一次騎馬,是和蘇子右一起……想著朝蘇子右的方向望去,他已經與其余人一起,沖向了林子。
男子們入林后紛紛四處散去,各自尋找獵物,不出須臾,蘇婉兮隱約聽見掌聲,好像是沈靖淵捕獲了第一只獵物。
蘇婉兮騎馬的速度并不快,于是入了林子之后便落到了眾人后面,前面宸妃倒是見婉兮速度緩慢,頗為怪異的也減緩了馬速,和她并駕齊驅。
“看來你魅惑男人的手段不錯,騎射功夫可是不夠啊。”最后林子中仿佛只剩下她們二人,宸妃也直言不諱,臉上的笑容甚是輕蔑。
蘇婉兮挑眉淺笑,倒也認了這個事實,并無慍意,道:“自是比不得你女中英豪。”
宸妃輕笑:“英豪不敢當,我不過喜愛這種馳騁的感覺罷了!”
說話間,蘇婉兮側過頭倒好像看見了宸妃臉上一閃而過的光芒。
“你握緊韁繩,然后加速,試試風狠狠拍在臉上的感覺!”宸妃挑眉說完,自己先做了個示范,策馬揚鞭又沖上前去。
蘇婉兮不甘示弱,學著宸妃策馬,果真有效,馬兒突然加速,她身形有些踉蹌,可須臾便適應了馬速,狂風在耳旁呼嘯,樹木如影便全退于身后,馬在極力奔跑,仿佛下一刻便要沖出這片不見邊沿的林子一般。
“怎么樣?!”風中,宸妃青絲飛揚,笑容張狂,頗帶神采。
“哈哈哈哈!”蘇婉兮由衷的從心里大笑,臉上是從未有過的一副表情,那比她梨花帶雨,比她淺笑傾城都來得好kàn
。
宸妃撇看她一眼,嘴角揚起一個高深的笑容,兩人策馬須臾,又才減緩了行速,將重心放到了狩獵之上。
兩人開始搜尋起獵物,不遠處有一團白色的東西正在枯黃的草叢里顫動。
“似乎是只兔子。”蘇婉兮眺望著,頗為驚喜的說著。
宸妃也難得見婉兮像今日這般沒有提防的模樣,淡淡一笑,隨即壓低聲音邊說著,便擎弓取箭:“小聲點,別嚇跑了獵物。”
蘇婉兮看著她熟練的將箭按與弦上,安靜的不發一言。
“要不然讓給你?”宸妃欲拉弓之時,又側過頭來好笑的望著婉兮。
蘇婉兮也無隱藏道:“我不善騎射之術,還是你來吧。”
宸妃回過頭專心的瞄準獵物不再多言,一用力直直拉了個滿弦,目光如炬,鎖定了目標,然后右手一松,箭飛速射出,劃破空氣,不見聲響的插進了野兔的腹中。
蘇婉兮連忙騎馬上前,只見兔子腹部被鮮血染紅,掙扎著跳了幾步便躺在枯草地上抽出須臾,然后徹底沒了生氣,那雙猩紅的眼睛仿佛全是怨恨。
“你箭術倒是精妙,婉兮佩服!”蘇婉兮說這話也是真心,天下恐怕也再難找出能比得上宸妃這般豪氣的女子出來了,怪不得沈文總是對她念念不忘。
而宸妃看著倒地的兔子,卻完全沒有想要將它撿起來的想法,而是望著右邊的林子道:“你我就此分開走吧,我對皇上說了,此番我定要狩個大的。”
婉兮倒是聽出這話里的意思了,她是嫌棄自己什么也不會,跟著她倒耽誤了她的事情,于是識趣道:“行,以你的實力定是沒問題。”
“這只兔子你若喜歡就拿去。”說罷,宸妃調轉馬頭,朝另一個方向而去。
蘇婉兮冷眼望著地上的兔子,也沒多大表情,也兀自駕馬前去。難得如此放松一次,不必承歡,不必取寵,就這樣安靜的騎著馬,散步在林中也好。即使不會射箭,拿出弓箭比劃比劃,隨便練練手也好,都比待在那個深深宮苑里好……
宸妃與蘇婉兮離開須臾,另一匹馬便朝宸妃靠去,最后與宸妃并駕前行。
“交代你的東西都準bèi
好了嗎?”宸妃問著,姣美的面龐染上幾絲佞色。
“娘娘交代的事情屬下都記得清清楚楚。”另一匹馬上的男子回答著,轉過頭也不隱藏,直直望著宸妃。
“那快去吧。”宸妃說完,自己揚鞭加快了馬速將男子甩在了身后。
而男子則望著宸妃遠去,獨自掉頭,加速朝蘇婉兮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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