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是水聲?溪水的聲音?
蘇婉兮猛然一驚,一睜眼卻發現自己正睡在沈靖淵的腿上,然后四周是一個狹窄的空間。馬車?!自己怎么會在馬車里?!
“我們在哪兒?!”蘇婉兮猛然坐起身子,驚訝的看著沈靖淵。
沈靖淵面帶愧疚:“已經到了城外。”
蘇婉兮一怔,然后掀開轎簾,果真已經到了郊外,馬車正平穩的行駛在官道上,路上的積雪被無數來往的馬車壓出深深的車轍印,旁邊則是一條潺潺的小溪,每一滴水都散發著寒意。
“如云呢!如云呢?!”蘇婉兮難以置信的問著,沈靖淵竟然不問自己的意見,趁著自己昏睡,然后將自己帶出了宮來,他這是要帶自己去……
“云兒已經在將軍府了吧,他們會好好照顧她的。”沈靖淵平靜的說著。
蘇婉兮無力的靠在轎壁上:“你……怎么能丟下如云……你怎么狠心……”
沈靖淵皺眉,深情凝望著蘇婉兮道:“我不能眼睜睜的看你在我面前一****的憔悴,我一定要帶你去找到那余下的兩味藥!刀山火海我都不怕,大不了讓我們共赴黃泉!”
蘇婉兮淚水涌入眼眶:“不!我們尋不到的!快回去,快回去……”明知尋不到,她怎能再讓他冒險呢!更不可能要他為了自己而……
“婉兮!尋不到藥我們便一起留在宮外,再也不回去了!”沈靖淵堅決的說著。
蘇婉兮淚如雨下:“不,不能這樣,你還有如云!你要如云怎么辦!”她已經,只剩下三個月的時間了。
“婉兮……”沈靖淵猛地抱住了蘇婉兮,“我只想與你在一起永遠不分離,云兒……只怪我不是一個好父親,我對不起她。”
蘇婉兮咬唇:“你為何如此傻!就算我死了,你也要好好活著啊!如云已經要失去娘親了,你怎忍心還讓她沒有最疼她的父皇呢!你要讓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蒼茫的世間嗎……”
沈靖淵不語,緊緊地,緊緊地擁著蘇婉兮。
“靖淵,我求你了,回去吧,讓我最后的時間,能和你們一起度過。”蘇婉兮哽咽的說著。
“婉兮,我一定要救你。”沈靖淵依舊如此說著。
“這是我的命,靖淵,這真的是命啊,你為何不能明白……”
“我不信命!”沈靖淵堅決的說著,“我只知道,我一定要救你!”
蘇婉兮柔荑緊握,沈靖淵像發了瘋似的說著要救自己,怎樣勸他都聽不進去。蘇婉兮明白,那種不愿離別的心情,她也像好好的活著,她也想與他白頭共老,可是……她明明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一切都是定居,做再多的努力都只會徒勞。
“婉兮,跟我走吧,就算死,我也不會放開你的手……”沈靖淵低聲說著,如同央求。
蘇婉兮深吸一口氣,道:“我,可以跟你走,可是,如果三月之內,我們沒能尋著藥,請在我死之前帶我回來,我……還想最后再看看如云。”
“我不會讓你死的,不會的,不會的!”
“靖淵!我們要清醒一點!”蘇婉兮猛地推開他,“我……真的要走了。”
“不!”沈靖淵眸中隱約晶瑩,“相信我,一定不會讓你孤單的。”
“靖淵,靖淵……”蘇婉兮連連喚著他的名字,“我求求你,我求你,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顧如云,她是我最最放心不下的人,她不能沒有你的……”
沈靖淵一行清淚滑下:“婉兮,我……”
“靖淵,答應我,求你了,答應我。”蘇婉兮噙淚。
沈靖淵雙手緊握,關節都已經泛白,深深吸了一口氣,艱難的道:“好,我答應你……”
后來蘇婉兮詢問沈靖淵后才得知,昨日豐盛的晚膳果真是一頓離別宴,因為他暗地里告訴了如云,她的娘親生病了,一種睡覺的時間會越來越多的病。如云自己也發現了,蘇婉兮是漸漸的經常都在睡覺。才得知這個消息的如云嚎啕大哭,可是沈靖淵告訴她,這個病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出宮去尋找兩味藥才行,他告訴如云,他要帶著蘇婉兮出宮尋藥,然后再趕回來。不能夠帶上她,因為她還小,會造成很多麻煩,會耽誤蘇婉兮的病情。
如云得知后,含淚叫沈靖淵快快帶蘇婉兮出宮尋藥,說她在宮中等著他們回來,還千叮萬囑,一定要照顧好她的娘親……
蘇婉兮得知這些之后,淚如雨下,想著可憐的云兒,或許這一生,再也見不到自己。她什么也奢求,只希望如云能夠平平安安長大,幸幸福福的過一輩子。此番尋藥,若是真的能夠尋到,那自是再好不過,因為詛咒,一直都在她們的血液之中……
馬車那一早便出了宮門,徑直朝著傳說中的迷霧森林而去,大雪雖然停了,可是崎嶇的山路卻分外難走,好在山路較少,一直沿著官道,但還是花了整整半個月的時間,四處打聽,才得知了迷霧森林的位置。
“老爺,這條路徑直過去便到迷霧森林了。”隨行趕車的侍衛稟告著轎子中的沈靖淵。
“好,進去!”沈靖淵說著,看了看轎壁上掛著的長劍,一有意外,他一定會保護好蘇婉兮的,“婉兮,連續趕路這么久,是不是很累了?”他溫柔的問著。
蘇婉兮心疼的看著沈靖淵:“我差不多一直都在睡夢之中,又怎會覺得累呢?倒是你,都瘦了一圈了。”她伸出手憐愛的撫摸著他的臉。
沈靖淵笑道:“為了你,一切都是值得的。”
“老,老爺……”車夫難以置信的喊著。
“怎么了?!”沈靖淵連忙問著。
“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
沈靖淵掀開轎簾,整個人也瞬間怔住了???這兒……是那個人們口中,百里之內荒無人煙,常年濃霧彌漫的迷霧森林?!
“怎么了?”蘇婉兮詢問著,也探出了頭去,“這兒?”蘇婉兮亦是大吃一驚,前方根本就是一個小村莊啊,道路兩旁還有茶攤與販賣牛羊的小販呢。
沈靖淵二話不說,大步下了馬車。
蘇婉兮也隨即跟了上去。
這兒一條大道直直通往前方,人來人往,也分外熱鬧。
“靖淵……”蘇婉兮挽住了沈靖淵的胳膊。
沈靖淵徑直走向了茶攤。
“喲!兩位客官,來??什么茶?!不過兩位可得等等了,這兒……哈哈!”小販熱情上前接待,一小個茶攤,倒是座無空席。
沈靖淵環顧這些喝茶的人,都像是從這條道路上來往的商旅。
“這里不是迷霧森林嗎?”沈靖淵開門見山的問著。
小販笑道:“對啊!”
“迷霧森林怎么會是這樣?”沈靖淵難以置信,難道傳言都是假的?!世間根本就沒有蒼穹草這種東西?!
小販樂呵呵的望著沈靖淵道:“哎呀,客官有所不知啊!一年前這兒還是迷霧森林,可是現在啊,這里已經沒了迷霧,沒了寶藏了!”
“究竟怎么回事?!”沈靖淵一臉驚異的問著。
小販耐心的說著:“一看您也是為了寶藏而來的吧,您看看我這兒,多少都是為了寶藏而來,結果都才發現寶藏已經沒了,所以才在我這兒喝口茶歇歇氣呢!以前啊,迷霧森林是濃霧遍布,總有野獸出沒,林子有多大人們都不知道呢,很多人進去,也都命喪其中。但是啊,聽說是一年前有人取走了這林子中的寶物,然后濃霧漸漸的就全部消退了!沒有了霧,野獸也都不敢猖獗出沒,膽子大的人先進林子看,才發現林中許多沼澤,想必啊,以往尋寶的人都是因為霧太重,才喪命與大大小小的沼澤。可是呢,這片林子正好是連接臨城的近路,沒了濃霧,路也漸漸被商人們給走出來了!這不我才在這兒謀了個生路!”
沈靖淵與蘇婉兮聞言都怔在了原地,寶物被人尋走了?!
“林中的寶物是什么?!”沈靖淵著急的問著。
“客官來尋寶卻不知寶物是什么?”小販驚奇的看著沈靖淵,然后說著,“聽說叫蒼穹草,是一種能夠起死回生的神藥呢!只可惜啊,都只是傳聞了,因為濃霧散了,進林中的人尋了個底朝天也沒再能尋著第二株蒼穹草了,所以都斷定仙草是被人取走了!”
沈靖淵眉頭緊擰,眸色陰鷙無比,他們好不容易才到了這兒,卻告訴自己藥已經沒了?!
“朔風,你趕緊回去,叫將軍調派人手,全世界給我找!究竟是誰拿走了蒼穹草!”沈靖淵吩咐著一路趕車的朔風。
“老爺,可是您和夫人……”
“沒關系,你趕緊回去!一個月之內,一定要給我找到!”沈靖淵命令如鐵。
“喏!”
“靖淵,我們也一起回去吧。”蘇婉兮輕聲說著,面色風輕云淡。
沈靖淵凝視蘇婉兮道:“不,蒼穹草被人取走,說明它真的存在,只要它還在,就一定能夠尋到!沒事的,沒事的,我帶你去最北邊的雪山,還有冰蓮花,能找著一樣是一樣,即便只有一樣,也有續命延年的功效!”
“靖淵……”蘇婉兮無奈的喚著。
“婉兮,相信我!”
沈靖淵無數次的叫蘇婉兮相信他,可是,她不信的,不是他,而是老天啊,老天不會對她這般寬閔的,她也做了很多的錯事,她也是時候,該要償還了……
沈靖淵毅然要帶著蘇婉兮繼續尋藥,雖然曾經的迷霧森林已經不復存在,可是沈靖淵仍是進去尋了整整一天。
一日之后,依舊什么也沒有尋到。入夜,沈靖淵帶著蘇婉兮去不遠的農家里借住了一晚,翌日天還未亮,只留下一錠銀子,又帶上蘇婉兮,一路朝著北方而去。片刻的時間,他都不敢再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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