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從電梯里邁出來,曾好就興沖沖地走上前來,厲聲質問我,“林初夏,你來干什么?”那因氣憤而扭曲的臉,在眼神落在我身后的暮天身上以后,變得更加不堪直視,那一張令人討厭的嘴也合不上了。
暮天適時地上前牽住我的手,也不在這里浪費時間,徑直地向病房走過去。
心里還是有些小擔心,不過還是跟著暮天的腳步,走到了許潔和曾宇面前。
這兩個人看到暮天的出現,也同樣很是詫異。不過總歸是道行深過曾好,兩個人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暮總,你怎么也來了?”
暮天不做解釋,只是握住我的手,“曾婷呢?”
許潔和曾宇對視一眼,還是指了指一邊的病房。我看向病房,是重癥監護室。
而這時候,也已經不允許外人隨意探視了。我們只能隔著玻璃,看看病房里那個虛弱的小家伙,帶著氧氣罩,面色蒼白,其他的,看得并不真切。
許潔和曾宇站在一邊,一籌莫展著。曾好已經失魂落魄地走了過來,難看的神色還是沒有緩解,不停地用眼神向暮天看過來。
“醫生怎么說的,她現在到底是什么情況?”我等他們開口,卻等不到任何的解釋,終于忍不住先開了口。
曾宇的眼神更加黯淡,“醫生說,必須要抓緊時間尋找合適的肝源,進行手術,不然……”
不用繼續,我也明白,不然之后會是什么。
“那還等什么,趕緊換呀。”我忍不住反問道。這一家人怎么這么奇怪,明明擔心的要命,卻光在這里傻傻地等著,不去做配型不去尋找,那肝源也不會憑空掉下來呀。
“你怎么說話呢?”許潔在一邊卻對我的情緒表達了不滿,又因為顧忌到暮天在場,比平時對我的態度還是有所克制的。之后更是努力平靜地說道,“初夏,既然你現在也知道,婷婷是你妹妹,所以……”
所以?
我抬眼看著這個女人,那眼神里的理所應當叫我幡然醒悟。所以,大晚上的才會把我叫過來,所以,我就是他們要選做肝源的那個人了?
“曾總,曾夫人,你們都有去做過配型么?”暮天在我還思緒萬千的時候,搶先開了口,問的問題直接又不留情面。
這兩個人沒想到暮天會這樣問,都呆愣住了。曾好及時上前,換了溫柔賢淑的樣子,解釋說,“暮總,我爸爸和我媽媽年紀都大了,要是再給婷婷捐個肝,身體會承受不住的。”
“那你呢?”暮天繼續問道,冷冷的眼神中沒有絲毫的溫度。
“我……”曾好被問得啞口無言。其實她只是養女,能夠配型成功的機率也并不高。但是這時候,她甚至連表明決心的勇氣都沒有,可見這姐妹之情的真實程度。
暮天不屑地收了眼神,“你們畢竟是一家人,有些事情,還是你們家里人解決最好。”
“暮總,可能你沒有聽清楚我剛剛的話,”許潔克制住起伏的情緒,目光復雜又有些哀求地看向暮天,“初夏和婷婷,都是我的女兒。”她說完了這句話,我竟然從她的神情中看到一絲得意的成分。
可惜了,她以為暮天還不知情,卻不知道我早就把真相告訴了她。
而暮天,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才發表了上述看法。她的這種遲到的坦白,也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你現在倒是愿意承認我是你的女兒了。”我苦澀地看著許潔,“可是你這樣的媽媽,我林初夏實在是不敢去擁有。”需要我的時候了,才跑來和我相認,你當我是什么人。
我冷冷地收回眼神,瞥見曾好的時候,她也并沒有對這個驚天的秘密感到詫異。眼神還滯留在暮天的身上。原來,她都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那在宴會上的作為,倒是更容易理解了。
但聽我這么一說,許潔的情緒卻激動了起來,“林初夏,血緣關系不是你說不認就不認的,你的命可是我給的。”
“是呀,我的命是你給的,可那又怎樣,你現在是想拿去么?”我不顧暮天的牽絆,毫不畏懼地走到她的面前,和她狠狠地對視著,“命是你給的,可也是我爸爸和我媽媽給的,沒有他們,你也看不到現在的我,有權利拿走我這條命的,是何一,也不會是你。”
“林初夏。”許潔憤怒地喊著我的名字,一抬手準備像上次一樣,給我一巴掌。暮天搶先一步,緊緊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許潔不可思議地瞪著暮天,氣勢很快收斂下去,從暮天的禁錮中抽身出來,機智地向曾宇投去了求助的眼神。曾宇在沉思片刻后,卻選擇了更為平和的處理方式。
他感謝我和暮天的到來,中間重申曾婷病情的危機,我知道,那是在暗中向我施加壓力。然后,就拜托暮天送我早點回家休息。
暮天也不客氣,拉著我就往電梯走去。
許潔在最后時刻還是壓抑不住,換了哀求的語氣在背后懇請道,“初夏,如果你爸爸在世,他一定也會贊同你來幫助婷婷的。”
“你別提我爸,你沒有資格。”我也不回頭,冷冷地回敬道。
“媽,你求她干什么,她不幫忙,我們再……”曾好看不過了,在身后勸著許潔。話還沒說完,就被曾宇厲聲訓斥著打斷了。
這一家人的好戲還真是源源不斷。我抬腳邁進電梯,暮天卻停頓了一下,“我再跟他們說幾句話。”又向他們走回去。
我又退了回來,隱隱中,聽到暮天的只言片語。是希望他們對我們的關系保密的大意。
不是懇求,而是命令。得到了那一家人的肯定,暮天這才又走了過來,拉著我離開了這里。在最緊要的關頭,他也能考慮周全,實在是難得了。
車子里安靜的環境,倒是終于叫我可以安靜下來,認真地去考慮一件事情。最終,我還是按耐不住,側過身去征詢地看著他,“我……”
“不可以。”暮天早已探知我的心思,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我的假想,“捐獻器*官這種事情,不分年齡長幼,少了一個肝,無論如何都會對身體造成影響。”他平靜中包含著滿滿的深思熟慮。
“可是,我畢竟是婷婷的姐姐,是希望最大的那個人。”
“希望最大的人不是你,是她的爸爸媽媽。”暮天不認同地否認,“林初夏,她的父母都沒想過去嘗試配型,你一個外人在這里瞎著急做什么?這不是你的責任,也不是你的義務,你不欠他們任何人的,也不需要用自己的身體健康去償還。”
我張張嘴,卻是無言以對,這樣的強大邏輯面前,我對曾婷所保留的那一部分同情心,也逐漸為那一家人的冷漠無情所消耗殆盡了。暮天說的沒錯,那不是我的責任,不是我分內之事,我又何必折騰自己呢?
我扭過頭去看向窗外,昏黃的路燈,漆黑的長夜,我只能在心里,為這個同母異父的小妹妹,祈福了。
或許,今晚,就注定了會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
當車子駛進別墅的時候,一輛有些眼熟的車子正停在一處。我看看暮天,發現他很是平靜地下了車。我緊隨其后,再多看幾眼,就想到,這輛車子不就是上次暮天爸爸來的時候坐的那輛車子么?
不是吧,他媽媽前腳來了,他爸爸后腳就追過來了?
暮天感覺到我的腳步放緩,在前面停了下來,等我走到身邊,便拉上我的手,用眼神示意我,不用想太多,跟著他進去就好了。
可我們才沒走幾步,別墅里就傳來一陣物體撞擊地面的聲音。我不覺心里一顫,這倆人不是在里面打起來了吧?也忘了緊張多慮,拉著暮天又往別墅跑了幾步。
這一開門,眼前的一幕更是直接把我驚呆了。
額,好吧,那高大威武的暮爸爸就像只小狗似的,半蹲在陳艷飛的一側,無比溫柔體貼地在給自己的太太捶著腿,間或說一些甜言蜜語的話來討好著。
陳艷飛則把頭瞥向我們這里,一臉的不開心,嘴噘得也有一定高度。
正看到我和暮天站在門口,陳艷飛夸張地撇下自己的老公,就向我們兩個人撲過來,一面緊張兮兮地上下打量著我,“初夏,你沒事兒吧,醫院里沒出事兒吧?”
我搖搖頭,表示我很好。
暮天不耐煩地把陳艷飛從我面前拉開,“媽,你還是先關心關心我爸吧。”
我們的視線又投向客廳的沙發上,暮林被陳艷飛那猛地一推,跌坐到地上,現在還沒能穩穩地站起來,注意力又始終在陳艷飛的身上,那樣子看起來真像是被主人拋棄的小寵物。
這母子倆還能如此淡定,我是不能理解。但作為兒媳婦,我也應該及時上前,給自己的公公搭一把手。
暮天卻總是能搶在我行動之前,控制住我的反應。他用腳踢上門,又把陳艷飛往客廳那邊送了幾步,便帶著我直接往二樓走去。
在走到樓梯口,我們才看清楚,在門外聽到的那一陣響動,是茶幾上的一些雜物,被陳艷飛給攉到了地上發出來的。暮天的臉瞬間拉長了幾分,側過身沖這客廳里的爸爸媽媽說道,“你們想怎么吵,我不會干涉,但是,不許再破壞我家的東西,否則,后果自負。”
我偷偷地往客廳處瞄了一眼,這兩個人也很聽話的樣子,并沒有因為暮天這沒大沒小的語氣而生氣。真是神奇的一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感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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