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說說，這些年，我害過誰沒有，我做過什么殘忍的事情么？”老太太的情緒開始激動了，嚴厲的聲音開始變得聲淚俱下一般。
暮林趕忙穩住老太太的情緒，“媽，你一直都只會盡心盡力地保護我，您這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去做那種傷天害理的事情，是我糊涂了……是我太糊涂了。”
暮林的一只手拍著腦袋，一副悔不當初的表情。
我們四個人一起過來，都能演變成這個局面，真是不敢想象，要是昨天讓暮林一個人回來了，是不是回去以后就和我們變成仇敵關系了？
我握緊陳艷飛的手，那里已是一片冰涼。
這一次，她的心再度冷了幾分吧。
明明要被加以譴責的，這個時候卻在我們面前演了這樣一出母子情深的好戲。
哎……
就在這個時候，暮晴的聲音突然出現在院子里，她興沖沖地跑了進來，一看到我們，便怔在了那里。
其實，暮晴不出現，這出戲可能也就到此為止了。
偏偏她出現了，更加自然地成為老太太轉移目標的工具了。
“你這個畜生。”老太太迅速變了臉，猛地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沖到暮晴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聲響在整間客廳都回蕩起來，而暮晴的這側臉頰便留下了五個紅色的手印。
暮晴捂住自己的臉，委屈地看著老女人，“太奶奶，你為什么打我？”
“你不知道你做錯了什么嗎？”暮老夫人住著一只拐杖，氣得渾身上下都在發抖，“你還不給我跪下！”抬手拿著手杖就往暮晴的右小腿敲了一下。
暮晴吃痛地跪在了地上，表情是徹底地茫然了，蓄滿淚水的雙眼看看暮老夫人，再看看暮林以及我們。
暮林看著眼前的一幕，坐回了椅子上，只是在那邊唉聲嘆氣著。
“太奶奶，我到底做錯了什么？”
“你……你這個畜生……”老太太佯裝作非常憤怒地再在暮晴頭上狠狠敲幾下，瞥了一眼暮林，這才開口道，“為什么要買通了醫生去傷害許潔，為什么要做那種喪盡天良的事情？”
暮晴張張嘴，正準備說什么，老太太卻直接搶去話語權，繼續咄咄逼人地質問著，“那天你不是要我陪你去咨詢一下醫生么，沒想到是為了騙我給你做掩護，幫你去做那種事情。”
這明顯就是說給暮林聽的，這也比單純的解釋更有說服力。
結合她之前的表現，暮林就更加相信，這個女人就是不知情的，也是在為了幫暮晴開脫，所以才會無奈地承認的。
實在是高。
“可是那天您既然是去陪她做咨詢的，為什么不和她一起見醫生呢？”我佯裝作不解地問道。
老女人的臉色一僵，對比之前熱烈的表演，現在的沉默著實有些不自然了。
“到了那里以后，我有點兒不舒服，所以就沒上去。”
“那給醫生的銀行卡是？”我并不準備就此放棄。而我的提問也仿佛提醒了暮林什么，他的身體猛地坐直了，似乎也在等待著老太太的說明。
“什么卡，我不知道呀。”又是裝糊涂。
我和暮天對視一眼，也不再說話了。
老太太抓住這個機會，又湊到暮林面前，“人也都傷了，是我教育不周，你也別生氣了，這個臭丫頭，我一定好好管教。”
“那你準備怎么處理這件事情，怎么處置暮晴？”暮林卻意外地開口。
以往的話，到了這個時候，暮林就會給老太太面子，既然她已經開口了，他也就放心地把處置大權交出去了。
所以，這一次，是怎么了？
老太太看看暮晴，眼睛里不免閃露出一絲心疼，“她也是鬼迷心竅了，我把她關幾天就算了。”
“關幾天就算了？”暮林詫異地重復著，“媽，她已經讓許潔毀容了，幾乎是斷送了許潔的人生，這樣殘忍的做法，就用關幾天來處置一下么？”
“所以你是在替許潔打抱不平咯？”老太太卻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借著這樣可笑的東西，對暮林回擊著。
她卻忘了，現在是非常時期，這樣讓暮林尷尬的質疑，只會把問題推向更加糟糕的局面。
“媽，你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暮林不滿地瞪著她，“你難道就沒有任何懺悔和愧疚的意思么，還能去關注這些無聊的東西。”
老太太張張嘴，到底是說不出話來了。
“她現在已經害得對方毀容了，這可是要坐牢的，而且換了任何人，受到這樣的傷害，我都替他們覺得很難過很心疼。”
暮林干脆失望地從老太太這邊挪了眼神，直接瞪著暮晴，“你告訴我，你這么做到底是為什么？”
說實話，從這一系列的行為來看，暮林其實和以前終究是不一樣了。
或許，老太太也發現了吧。
所以這個時候，正緊緊地縮著眉頭，一臉的焦躁不安。
“我……我……”暮晴哪里能說得清楚呢，她不過是個命令的執行者罷了。她只好看向老太太，老太太呢，卻回了一句，“你看我干什么，自己犯的錯自己要承擔。”
說得輕巧，那她自己呢？
暮晴這邊一咬牙，卻很聽話地開口了，“我這么做是因為……”，她的眼神隨即定格在我身上，“很簡單，因為我想借著許潔的手，幫我報復林初夏。我把這些都嫁禍在林初夏身上，就不需要我在動手去對付她了。”
暮林憤怒地猛拍著桌子，“混賬！”
這突如其來的聲響，直接把暮晴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要我看，還是送給警局吧。”暮天輕飄飄地來了一句。
因為暮晴也說是為了報復我，暮天作為我的丈夫，在這個時候發表一下意見，也就在合適不過了。
暮天往暮晴那邊看了一眼，又淡淡地說道，“這樣的心術不正，要是不經過正規的教育，保不準以后還能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而后伸手拉住我的手，“爸，我作為初夏的丈夫，也不希望她一直都受到這樣的威脅。”
暮林抬眼看看我們，又看看陳艷飛，像是想從我們這邊尋找有力的支持。
“我看這樣吧，坐牢還是有些嚴重了，”暮林看著地上的暮晴，緩緩地開口，“這幾天就收拾一下，等我派人把你送到國外吧。”
“你要把小晴送去哪里？”老太太有些著急了。
“這是我的事情，您就別過問了。”暮林的語氣明顯多了幾分疏離，說完就起身準備告辭了。
“暮林，”老太太叫住了暮林，還準備在說些什么。
暮林已經走到了門口，只是沖身后的人擺擺手，“媽，這件事情就交給我處理吧，您要是想插手，我立刻就讓暮天把她送到監獄去。”
這樣不露痕跡的威脅，效果也非常明顯。
老太太也不敢支聲了，就這樣目送著我們離開了。
直到這場好戲結束了，李姨也沒有趕得回來。
也不知道回去之后要怎么罵我了，隨她吧，反正我也聽不見。
坐上車以后，氣氛卻有些凝重，暮林和陳艷飛坐在后面，也不說話。看慣了他們倆黏黏糊糊的狀態，再看看他們現在，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簡直是比吵架了還難受。
我沖暮天擠擠眼，想讓他開口說些話。
這家伙卻直接忽略了我，專心地開著車。
所幸這一路走得比較順利，否則，我真的可能會被憋死。
暮天把我們送回別墅以后，便直接開車去了公司。
這兩個人進了別墅，暮林直奔三樓的書房，當然是暮天為他又重新布置的一個專用書房，陳艷飛則回了臥室，說是有些頭疼。
我不能有任何懈怠，因為一大早就出去了，家里四個孩子就都交給了張淑華和傭人阿姨。
傭人主要還在準備著營養早餐，喂孩子的任務就基本上落到了張樹華身上。丁丁還比較懂事，在一邊打下手，幫忙哄著軒軒。曾婷則坐在一邊沉默著，幾分鐘才吃下一口。
看到我回來了，張淑華這才舒了一口氣。
要說隨著軒軒年紀的增大，他好像越來越喜歡男性氣息的東西，先是對暮天越來越依賴，對我逐漸地有些疏遠了，再到現在，有了丁丁這個大哥哥，他好像對小念心的興趣都減少了不少。
當然，說歸說，當他看到小念心哭了的時候，還是比誰都要激動，只是不會像以前那樣，用陪哭的方式來安慰小念心了。
這也是曾婷和丁丁來這里的第一頓早餐，可惜趕上了那樣的煩心事，也就只能這樣進行著了。
幾個孩子總算是喂飽了，張淑華這才趕緊開動了。
看著這樣的情景，我不禁覺得有些愧疚。明明是把人接來照顧的，到現在卻讓她過得比誰都要疲憊。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還很急促。
傭人急匆匆地去開了門，就看到許潔裹著紗巾站在了門外。
不等傭人邀請，許潔大步就跨了進來，“婷婷呢，我的婷婷呢？”
曾婷和丁丁還在客廳這邊玩耍著，一聽到許潔的聲音，嚇得立馬就往樓上跑去。
我趕緊示意張淑華也上樓去照應著，不巧，許潔卻一把揪住了張淑華的袖口，“帶我去見我女兒，快帶我去見我女兒。”
張淑華拽下許潔的手，“不好意思，我不能帶你上去。”
許潔卻還不放棄，再次纏上了張淑華，“你算什么東西，憑什么不讓我見我的女兒？”
我上前一步，這次換我一把拽住了許潔，“她是我們家的人，當然可以阻止外人的任何行為。”
許潔一把摘下墨鏡，狠狠地瞪著我，“林初夏，你別逼我。”
“我沒有逼你。”我在心里默默地繼續一句，其實是你一直在逼我，好不好？
樓上的陳艷飛和暮林，也聽到了聲響，從樓上下來。
陳艷飛一看到是許潔，先是回過身瞅了暮林一眼。暮林的表情還是稍稍有些不自然，但是很快，他就上前一步，拉住了陳艷飛的手，和他一起往樓下走。
雖然還是在別扭著，但是，也總比在車里那一陣子要好很多了。
許潔一看到暮林和陳艷飛下來了，兩只眼睛又釋放出光芒來，“你們來得正好，我要見我女兒，快帶我上樓去。”
陳艷飛自然地從暮林手里抽出手來，走到許潔面前，“你老是這么往我們家跑，不太合適吧？”
“誰讓你們把曾婷帶回來的，你們要我把她帶走，我絕對不會再來打擾你們。”許潔著急地往樓上瞄幾眼，顯得非常急切。
“許女士，我早就跟你說過，不是我不讓你見婷婷，而是你必須得到曾總的認可才行，”我不能讓陳艷飛為難了，只能在對許潔好言相勸幾句，“而且你也看到了，婷婷一看到你就往樓上跑，所以……”
“林初夏。”許潔又生氣地叫著我的名字，不過這次她也學聰明了，干脆不從我和陳艷飛這里下手，轉而把目標鎖定在了暮林身上。
要是沒有早上老太太的那句別有用心的話，興許她的這個策略還是可以奏效的，陳艷飛也只當是暮林慈悲為懷了，但是現在，情形不同了。
當許潔轉向暮林的時候，暮林就有些不自然地往一邊躲了一下。
“暮林，看在我們多年的情面上，你就不能帶我見婷婷一面么？”許潔收斂住怒意，變得期期艾艾地，像個怨婦一樣看著暮林，“還有，那個小家伙怎么說也是我的外孫，你就不能讓我看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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