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九卿眉頭抽動,我看見他的眼睛看向面前,被凌然遞過來的刀柄,我很清楚和了解葉九卿,他此刻是真的動了殺心,倒不是他鐵石心腸對待幾十年的朋友可以如此心狠手辣,三言兩語不合就要滅口。
他和凌然幾十年的交情,彼此都太了解對方,凌然的固執(zhí)我很早之前就見識過,他這一次是鐵了心要向我尋常,只不過他借助了117局來除掉我。
葉九卿估計心里清楚,一旦放凌然從這里離開,后果不堪設想,117局不但會重新開始追查我的下落,同時這個房間里每一個人都會被殃及。
葉九卿還是伸手把匕首接了過來,凌然不但沒退縮,反而站的更筆挺,似乎是在用行動告sù
葉九卿,他是絕對不可能更改主意。
“九卿!”應悔元在旁邊大吃一驚。“凌然只是一時鬼迷心竅失去理智,你要是動了手,和現(xiàn)在的他又有什么區(qū)別。”
“爸,舅舅再不對也是您親人,您可別做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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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35“葉叔您消消氣,凌叔也是被鄧青教唆才會這樣,咱們?nèi)业南茸婢陀袦Y源,如今您和我爸還有凌叔又情同手足,多大的事解決不了,干嘛非要動刀動槍。”田雞一邊說一邊往葉九卿身邊移動。
“把刀放下!”我一直沒有說話,抬頭目光堅定看向葉九卿。“你殺了他也無濟于事,鄧青讓他來這里,倘若他出了事,應家難辭其咎,我們是可以脫身,可應家上下怕是麻煩就大了。”
當!
葉九卿手起刀落,匕首沒入桌面,他用力一折,匕首硬生生斷成兩截:“凌然,你若幡然醒悟迷途知返,我和悔元還當你是朋友,倘若你執(zhí)迷不悟還是要為虎作倀,從今往后,你我情義如同此刀,你走!”
凌然從屋里走出去,站在門口停頓了片刻,回頭波瀾不驚說:“不管你們怎么看我,在我心里還拿你們當知己,我給你們?nèi)鞎r間,只要交出這個人,我保證在鄧青面前只字不提,凌家血仇我必須要報,如果三天之后我見不到他,我就只能借助鄧青手中的權(quán)力了。”
凌然走了之后,房間里一片沉寂,應悔元一言不發(fā)久坐,忽然淡淡一笑:“婉清,好久沒有回家了,讓人張羅一桌家宴,就是天要塌下來,總得先把飯吃了。”
田婉清憂心忡忡,猶豫了一下還是下去安排,應悔元起身拍拍葉九卿肩膀:“多大的事,咱們這一輩子什么風浪沒見識過,凌然太執(zhí)著,你我又不是不清楚,你也別再責怪他。”
“爸,舅舅性子您清楚,他既然說的出就一定做的到,現(xiàn)在我們該怎么辦?”
“我對凌然已經(jīng)仁至義盡,他若是再冥頑不靈,也不怪我心狠手辣,他要是真敢亂來,我這把老骨頭就給他留著,看他啃不啃的動。”
“你倒是說句話啊,凌然說給我們?nèi)鞎r間,必須要把你交出去,你怎么跟沒事一樣。”宮爵心急如焚問。
“你都說了還有三天,慌什么。”我笑了笑回答。
“上次在東海,他們能沖著你胸口開槍,說明是鐵了心要你的命,如果知dà
你沒有死,一定不會放過你。”田雞憂心忡忡看著我。“現(xiàn)在迫在眉睫,我們根本沒辦法和鄧青抗衡啊。”
“好了,事已至此,既然想不到辦法,還不如暫時別想,先吃飯吧。”田婉清回來招呼我們。
入席之后,應悔元屏退旁人,興致頗高和葉九卿對飲了好幾杯,其他人都毫無食欲,唯獨我埋頭吃的很香,家宴的氣氛很沉悶,沒有一個人說話。
吃完的時候,應悔元端起最后一杯酒起身:“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喝完這杯酒,也是時候和各位說再見了。”
“你想干什么?”葉九卿一愣,把舉起的酒杯放下。
“明兒一早我派人送你們走,我會妥善安排好你們,暫時117局也應該找不到你們的下落。”
“送我們走?”葉九卿瞪了應悔元一眼。“怎么著,你都這把歲數(shù),還想當一次義士不成,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幾斤幾兩,你當現(xiàn)在你還是富甲天下的應悔元?你這次要面對的是117局,在鄧青眼里你什么都不是,再說,你大言不慚留下斷后,我還要這張老臉,你這是逼著讓我當縮頭烏龜。”
“我想過了,凌然雖然固執(zhí)但是很守信,他說三天就一定是三天,你們有時間離開這里,鄧青既然指望我?guī)退烬埣怪兀退阒猟à
我放走你們也拿我沒辦法。”
“然后呢?”葉九卿問。
“秦嶺那么大,我怎么也能跟鄧青耗上個七八年吧,指不定耗著耗著,我的日子也該到了,我既然死了,這事不就算是了結(jié)了。”
“應悔元,你這算盤打的挺好啊,我這一走可就成全你忠義兩全,你把我葉九卿當什么人了?我和你認識幾十年,我什么時候丟下朋友臨陣脫逃過?你問問這里坐著的人,誰會聽你的?”
“爸,我是應家獨子,如今應家有難也該我蹬,要走也是您和媽走,我留下才對。”
“應家的事還輪不到你做主,你和你媽都走,留下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聽你爸的話,這一次不要再仍性了。”田婉清慈愛的摸摸田雞的頭,然后對應悔元說。“其他人都必須走,你不用勸我了,你我夫妻一場本該風雨同舟,你要逼我走,大難來時各自飛的名聲我可擔不起。”
“婉清都知dà
,你這樣做是往自己臉上貼金,陷我們不仁不義,這主要虧你想的出來。”葉九卿白了應悔元一眼。
我端起酒杯二話沒說一飲而盡,抹了一把嘴轉(zhuǎn)身就往外面走。
“你,你去哪兒?”葉知秋在身后問。
“吃飽喝足當然是去睡覺,留在這兒浪費時間啊。”我停在門口,頭也沒回說。“都別爭了,誰也走不了,鄧青知dà
我沒死,而且權(quán)杖上的晶石還在宮爵身上,只要凌然把這事告sù
鄧青,以117局的能力,天大地大怕是沒有我們?nèi)萆碇僬f,我們即便真能暫時躲起來,就是爭辯到三天之后,相信這屋里也沒有人會走的,都去睡覺吧,或許明天起來事情會有轉(zhuǎn)機……”
身后沒有了聲音,因為屋里的人應該知dà
我說的都是對的,他們甚至連反駁我的理由都找不到,回到房間中我從身上摸出卓明風留下的酒壺,一絲睡意也沒有,如果近衛(wèi)都還在的話該多好,他們有足夠的能力和117局抗衡,
我擰開酒壺仰頭喝了一大口,真想一醉方休什么也不用想好好睡一覺,當著其他人我不能表現(xiàn)出焦急,我極力在克制自己的情緒,可這一次凌然釜底抽薪讓我措手不及。
門外有人敲門,開門后站在外面的是葉九卿,他也不等我說話,埋頭就往我房間里走。
“有事?”
“沒有,想到你這里來擠擠。”
“你不是有房間嗎?”
“太冷清,想找人說說話。”
“你當著凌然的面動刀,這又何必呢,其實他說的你心里都清楚,他向我報仇也無可厚非,除了芷寒的事是意wài
之外,凌霄閣的手的的確確是被我砍斷的,最后也是因為看見我被活活嚇死,凌汐……”
“朝歌,給我倒杯水。”
……
我一怔,葉九卿并沒有回答我,只是叫了我的名字,他用最簡單的方式在回應我,我都不知dà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堅信我是顧朝歌,甚至沒有任何原因和理由的去相信。
我嘆了口氣,把水杯遞到他面前:“喝完就回去,你晚上要打呼,會吵到我。”
“然后呢?”
“什么然后?”
“然后明早起來我還會看見你嗎?”葉九卿端著水杯,微醉的眼睛卻透著狡黠的目光。
我手指不由自主抖動一下,是啊,我對面坐著的這個老人養(yǎng)育了我十多年,沒有誰比他更了解我,確切的說是了解顧朝歌。
“這是最好的辦法,凌然要的是我,只有我去才能平息風波。”我能瞞住所有人,卻瞞不住葉九卿,其實我早就想好,明天一早我獨自去見鄧青,葉九卿來找我,應該就是防止我偷偷離開。
“他們在你胸口開槍,既然想殺你,也不在乎多一次,你認為我會眼睜睜看著你去送死?”
“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凌然言出必行,一旦讓鄧青知dà
,所有人都脫不了干系,到時候為了我一個人,牽連所有人,你真希望看見那一天?何況結(jié)果都一樣,這一次躲是躲不掉的。”
“無論如何我不會放……”
“我沒和你商量,我后面還七八個人,你就是不為其他人想,總該為知秋想想,你在117局那么久,知秋他們知dà
那么多事,你以為117局會放過他們?”我聲音一沉對葉九卿說。“你要做的就是幫我留住其他人,何況我去見鄧青未必就是死路一條。”
“你想到對策了?”
“沒有,不過鄧青想要的是月宮九龍舫,剛巧對那艘船的事,好像目前只有我知dà
的最多,他還不至于為了凌然而放qì
那艘船,只要我不張嘴,鄧青一定會保佑我長命百歲的。”我聲音對葉九卿緩和了許多。“你不用擔心我的安危,反而是其他人,我怕他們得知我離開的消息會來找我,你應該能權(quán)衡輕重,留住他們才能讓我心無旁騖。”
葉九卿無力的嘆息一聲,很艱難的問:“什么時候走?”
“別愁眉苦臉的樣子,搞的像是給我哭喪。”我拿來兩個酒杯放在桌上。“來,咱們喝完酒壺里的酒,就當是給我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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