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在煎熬中度過。我把墨墨送給鳳嫂三回,又要回來三次。第四次讓鳳嫂帶走墨墨的時候,鳳嫂說:“夫人,您放心,我就在這兒。墨墨是小公子,怎么說也是公爺的骨血。他們不敢把他怎樣的。”
這正是我擔心的。楊不愁知dà
這個孩子是不是他的骨血,所以我一直不敢相信他會不會保護這個孩子?
見四下無人,鳳嫂又貼近我低聲說:“公爺好像吩咐過,要把小公子保護好。”然后才站直身子對我說:“我一直不敢說,是因為這事不準。看現在這個架勢,估計也沒法確定了。公爺嘴上不說心里有譜,他既然吩咐去做了,肯定就又他的安排。夫人,您也放寬心。我看公爺對您挺上心的。別的不說,我來這幾個月,沒見他招過哪個丫頭。”
怎么繞到楊不愁和誰睡覺的事兒上了!
其實我也清楚,他平日都來這里吃飯,吃完飯會坐著和我聊聊書法,逗逗墨墨。尤其是墨墨已經可以連爬帶滾了,楊不愁就好像得了大玩具,反倒把我晾在一邊。回去就是在書房里工作,有時會讓宛芳送些夜宵去。他的起居簡單的像一張白紙。
有時候我也會想起新婚夜,他在隔壁制造的動靜。一個精力旺盛的人,怎么可能……或者,他也會打手槍?
算了算了,什么時候,還向這些烏七八糟的。腦子轉了一圈,感覺精神放松了一些。點點頭,讓鳳嫂先把孩子抱到廂房。
快傍晚的時候,門口傳來雜沓的腳步,溫總管匆忙進來要我去接旨。
該來的躲不掉。跪在地上,聽著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申明他的“外交政策”,中心就是把我交給諸汗國,以示友好!
接旨后,楊不愁站起來,身邊還有幾個高鼻深目之人。對他們說道:“諸位已經答yīng
過我,不會為難紅錦。還請切勿忘記!”
那幾人左手按胸,各自承諾。
楊不愁又轉身看著我,似乎很為難:“你……一路走好。墨墨,我會帶好的。”
雖然已經知dà
安排,可在這時我突然覺得不那么確定,好像他隨時都會毀約!
“你保證說的都是真的!”
“你保證一定會做到!”
“你發誓!”
我一句接一句,他靜靜的立在我面前,細長的眼睛沒有任何情緒。整張臉好像帶了一個精致的面具。
說完了,我的情緒也平靜了。只有胸膛劇烈起伏著。
他依然站著,半低著頭看了我半天,才說:“我發誓,我一定照顧好墨墨。無論我走到哪里,都帶著他,護著他!”
我愣在那里,他也發誓了。只是還是不對我!
但是,我已經笑了!
沒關系,對墨墨就夠了。
他很實jì
,所以他不會許下不可能的誓言。
他會評估,他知dà
墨墨會把他當作父親,會成為楊家理所應當的一員。
他看的清楚,我的背后是復雜的朝堂政爭,是權力分配,是兩國的角力。他深陷其中,自身難保!所以——我站直身子,把頭發抿在后面。有人已經把我的東西收拾好送了出來,今夜我就會搬到驛館,明日一早離開京城。
一切都會改變!除了已經得到的文件,剩下的所有計劃都已經改變!
我摸摸貼身收藏的文件,只要有機會……
我還會有機會的!
“哇!”身后傳來墨墨的哭聲,腳下仿佛黏住一般。那幾個諸汗國人說了些什么,我一個字也不懂。
走吧,沒必要回頭!回頭也是徒留傷心!
“等等!”是楊不愁的聲音。
難道他改變主意了,我驚喜的回頭去看。他卻指著楊四道:“各位,我還是不放心。楊四追隨我多年。這次不能親自送內人回鄉,心下已經內疚。可否行個方便,讓楊四護送到邊境,也算是表表在下的心意?”
我低頭,為什么他要猶豫一下才派楊四呢?還是他本來不打算……
諸汗國人點頭應了,我沒有再留的理由。
身后是墨墨的嚎哭,我告sù
自己:從此后,只當沒有生過他!
上車了,放下簾幔閉上眼。
不管是誰,都不能毀了我!
到了驛館,晚上的時候,楊府又把宛芳送過來。我以為宛芳會帶來楊不愁的任何口信,沒想到她只是哭哭啼啼的說舍不得我!看楊四束手無策的樣子,我再駑鈍也明白了。
讓宛芳出去做水準bèi
洗漱的空當,我叫來楊四:“楊將軍,多嘴問一句,您成家了嗎?”
楊四的臉騰的就變紅了,蒲扇大手搓了搓,尷尬的搖搖頭。
“家中可有親人?”
“已經都在戰亂中死去了。”楊四老老實實的說,黑紅的臉龐更黑了。
“可有婚配?我是說尚未娶親的未婚妻或者心儀之人?”
楊四腳尖一點點的向后挪,我懷疑他想跑但是不敢。
最后,他低著頭搖了搖。
如果給他一個手帕,一定會絞成抹布的。
想起他趾高氣揚的貶斥萬鐵子,我簡直要笑出來了。
多好的年輕人!老實,可靠,怎么就沒讓我碰上呢?
“楊四,我……我也不知dà
此行前途如何。但是我在楊家的這段日子,多虧了宛芳。墨墨有公爺照顧,我不會擔心的;但是宛芳——!哎,你介不介yì
代我照顧宛芳?”
我想直接問他要不要娶宛芳,又怕太直了嚇壞老實人。但是這么“婉轉”,我又擔心他會意錯了。
不過看楊四目瞪口呆,耳朵發黑的樣子,估計是完全充分的理解了我的意思。
我看著他,告sù
自己耐心耐心一定要耐心。可是他的嘴巴都合上了,頭都低下了,手快攪斷了,還是沒說話!
他打算沉默到什么時候?還是——沉默等于否認?
“夫人!”宛芳端著水進來。
啊?我和楊四都嚇了一跳,好像做了什么虧心事!楊四連眼睛都紅了。見過因為害羞紅眼的嗎?要不是親眼看見,我也不信!
不知dà
宛芳聽見沒有,反正她氣沖沖的走進來,好像一頭小母牛。銅盆里的水幾乎都要濺出來!“彭”!搞不清是不是故yì
的,宛芳肩膀一撞,撞在楊四身上。平時楊四都會很機靈的扶住她或者躲開,今天是格外的木!結結實實的把宛芳頂了回去。
“啊呀!”“當啷!”宛芳跌跌撞撞的后退幾步,搖搖晃晃的坐到地上。水盆自然是摔倒地上,濺了一地的水。
“哇!”宛芳抱著膝頭,埋頭痛哭。
楊四趕緊拿起盆,想遞給宛芳,人家都不看他。看看我,我趕緊站起來,低聲說:“你自己看著辦吧!反正,過了這個村沒有那個店!”拿起盆子,偷笑著出去了!
這一夜,過的格外開心!
第二天,出發前,宛芳偷偷告sù
我:楊四已經修書公爺,把娶她的事情說了。只等此事完結便要娶她。我拍拍她的手:“不錯,宛芳!你能跑出來我很喜歡你,這個是我送你的禮物!”隨著宛芳的到來,楊不愁把宛芳的賣身契也送了過來。我和他真的是兩家人了!
拿出賣身契,交給宛芳:“隨你處置吧!今后你就自由了!”
“夫人!”宛芳突然明白,撲通跪下道,“夫人,宛芳真的是舍不得夫人的!宛芳——”
我打斷她:“傻丫頭,這有什么錯的。快起來,你做的沒錯!能做這種事,那是積陰德啊!你把這個機會給我,我已經很開心了!別想那么多!”
“夫人,奴婢……”吭哧了半天,才突然砰砰砰的磕頭,“是奴婢太自私了,光想著自己。公爺吩咐楊四,不僅要把夫人送到邊關,更要陪夫人進入諸汗國,隨時保護夫人的安全。奴婢想,這一去不知多少年,所以……所以才……”
“我知dà
。所以你做的很對啊!”我扶起她,“好男人不好找,看到了就一定要抓住。哪怕天涯海角都隨了去。錢沒了可以掙,房子毀了可以蓋,好男人錯過了不好找下一個!”半是打趣,半是認真,我笑著說。
宛芳羞得滿面通紅,“夫人又打趣我!”跑了出去。
屋子里落的清凈,我卻從菱花鏡里看見一個許久不見的身影,“你是我錯過的好男人,還是紀青月錯過的呢,阿洛?”
鏡中人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看著我,一副心滿yì
足的表情。
伸手抹去鏡中的幻象,眼前是刺目的陽光,充耳的蟬聲在聒噪中透著寂寞。
車輪粼粼,腳步踏踏,我坐在中間的大車里,貌似風光的出城了。
到了十里亭,竟然還有故人為我送行!
諸汗國人勉強請我下車,我看見前方不遠處有人置酒。輕盈的身姿愈發的清瘦,紫紗織就的纏絲在風中像云一樣圍繞著她,寬大華麗的錦袍裹著過于蒼白的臉。原本瓜子似的臉龐此時更顯瘦削,就連我這個貌似受難的人站在她面前似乎都比她豐腴些。
“紀姑娘。”
還是那么傲慢矜貴的點頭受禮,我不知dà
她來干什么?為我送死提前慶祝嗎?
“楊大哥公務繁忙沒時間過來,要我來送送你。”她傲慢的說。
“真的嗎?”我站在她的對面笑問。
“你敢懷疑我?”
“為什么不懷疑?紀青月,你摸著良心說,你的話究竟值不值得相信呢!”
“哼!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這一次我看你是在劫難逃。”
雙手交叉著握在寬大的衣袖下面,我還沒換回諸汗國的裝束。焚風陣陣,我的額頭漸漸冒出汗珠。當年她也是這樣提醒上官飛花的嗎?
“你信不信生死其實沒有太多哦的區別?”我抹抹額頭的汗,她無風自涼,我做不到,“當**消滅之后,我們的靈魂依然會存zài
著。不管是鬼還是神仙,不管記得多少事,總有一些東西是我們死也忘不了的。紀青月,你可以做瞞天過海,甚至騙你自己,但是你敢把你的那些借口和事情都擺在自己的良心面前曬曬嗎?如果你不敢,這世上總有人,或總有什么東西敢的。你最好祈禱我到了諸汗平安無事,不然,我絕不會讓你開開心心的活著。你以為紀府在江湖上做的事情沒人知dà
嗎?如果你不知dà
,回去問問你父親,他會教育你的!”
“呼!”
“別動!”
幾乎同時,紀青月伸掌摑我,而我已經把匕首準確的放在她的頸動脈上:“我不介yì
你打我一巴掌,但是這里只要劃一刀就會噴血,一刀下去,因為強dà
的血壓,鮮紅的動脈血會至少噴出去一米遠。即使你即使采取救治措施,也會造成大出血!相比之下,我完全可以忽略這一巴掌是不是?”
“你、你怎么、怎么……”
“我告sù
過你們我的身世,是你們選擇不聽的。現在都是活該!我活該相信你們,你活該不相信我!”
僵持片刻,紀青月慢慢收回手,我也收回了匕首。在掌心微一旋轉,就是一個完美的飛輪。我早就知dà
自己對刀子有多么的熟悉和熱愛!
“不管你信不信,這回諸汗國要你回去目標很明確。你這樣的人殺了也沒用,充作女奴是至少的!”
“紀青月,你有沒有新鮮點兒的內容?上官飛花那里是軍妓,我這里就是女奴,你能不能換個新鮮些的?不過你腦袋這么小,容量肯定不大,換個新鮮些的對你也是一個不小的挑zhàn
。我就不強求你了。這大熱天的,站這里說話挺傻的,要不,咱們邊走邊聊?”我誠懇相邀,還擺出讓路的姿勢。
她踏前一步就要走,突然站住:“呸!你這個逃犯,死到臨頭還這么尖酸。本小姐怎會與你為伍。”
不走我走!轉身向自己的車子走去,嘴巴實在不愿意饒過她:“我一向不喜歡刻薄損人。今天是怎么了?說話這么尖酸,跟上官飛花似的。宛芳,你幫我掃掃,可別被人附身了!”
眼角掃到一張更加蒼白的臉,不由得搖搖頭。
這樣的報復太弱了,可是我能撲上去殺死她嗎?那不是找死嗎!
弱肉強食,偶爾兔子蹬下鷹,也不過是嚇唬嚇唬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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