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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東風一夢遙 正文 62 番外——楊不愁(完)

作者/姬流觴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番外三--楊不愁

    鄰莊的陳老頭也是退休的朝官,平日里只有節假日來往一些。想不到今天竟然攜妻帶女登門造訪,我看著宴會中那些年輕嬌媚、刻意修飾的面龐,和陳老頭會意的笑了。

    “王爺,這是小女……”

    對了,我雖然沒有入朝為官,但是爵位卻恢復了,現在掛著逍遙公的名頭正在參加我的五十大壽。陳老頭送的賀禮嘛……

    我掃過他的那三個女兒,環肥燕瘦,肌膚細膩。她們的母親當然不是坐在陳老頭旁邊那個糟老娘們,而是陳老頭在任上搜刮的美女納入房中后留下的,果然是……

    近二十年的養尊處優,我甚至看起來比楊四還要年輕。看見這些美女,自然也有反應。坐在正中的紫衣丫頭抬頭看了我一眼,黑亮的眼睛勾魂攝魄,雪白的前胸有一道淡淡的陰影,讓人只想一探究竟。我趕緊低頭咳嗽一聲,假正經的坐直了看別處。腦子卻不受控制的往那紫衣少女身邊飄啊飄……

    眼角掃到一個素凈的人影,腦子里的紫衣少女突然沒了。臉頰有種火辣辣的感覺,好像做賊被當場抓住。紅錦正微微側過身子和吱吱低聲說什么。她們母女長的最像,只是吱吱更顯的明朗一些。有時候看著吱吱我也想,紅錦并不是天生就那么深沉吧……

    也許年紀真的大了,連思路都控制不住。現在我已經從紫衣少女身上轉到紅錦,我的妻。她似乎剛剛注意到我這里,轉過身舉起酒杯,敬了我一下。嘴角是一如既往的笑容,但我總覺得那笑容似乎摻了些距離。難道是我做賊心虛嗎?

    紅錦的笑……

    我記得第一次洞房的時候,紅錦竟然自己揭開了蓋頭。所有人都驚愕的站在那里,我卻羞得無地自容。然而,就在那個時候,她忽然笑了。好像這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好像我們這些人的反應都很可笑,那么——坦然!

    天哪,這個女人怎么能這么坦然的面對這種尷尬?

    后來我才知道,她可以這樣笑著面對任何事,不僅僅是尷尬,還包括流言,侮辱,傷害,絕望和死亡。

    我至今都無法想像,在那副嬌弱的軀體里怎么會有那么強大的力量支撐她走過那么多不平。一個人的時候,我會有些茫然,如果紅錦沒有活到今天,如果她死去了,今天的我會是什么樣的呢?我會娶紀青月嗎?會有個什么樣的老婆呢?

    不管怎樣迷茫,有一點我很肯定,即使娶的皇帝女兒,我現在也已經妻妾成群了!

    鼓起勇氣,再次打量那三個女子,果然是人比花嬌,看那皮膚,嬌嫩的和紅錦一樣,看那臉盤……有點方,要是和紅錦一樣就好了;看那身段……不行,□□太大了,萬一悶死我怎么辦?……

    我放棄的垂下頭,□□大是好事,任何一個男人都喜歡大□□。我只是,只是……

    扭頭看向紅錦,她低頭吃著飯菜。但是筷子卻輕輕的撥拉著,沒有夾起來。這是她走神的標志。

    鬼使神差,我握住她的手,她牽動嘴角向我笑笑,卻把手抽了回去。

    這才是我最怕的。

    很多時候放棄一樣東西并不是因為不喜歡,也不是因為舍得,只不過是兩害相權的較量,是孰重孰輕的衡量罷了。

    好比當初我把紅錦推出去,和現在把她握在手,都是一樣的道理。

    人生固然奇妙不測,然而人性其實很簡單。

    我嘆口氣,拿起筷子給她夾了些菜放進碗里。她一定不會拒絕我,但是喜不喜歡就難說了。

    阿貅突然哈哈大笑,大聲說:“哈哈,我贏了!阿騏,拿錢來!”

    雖然他們私底下常常賭博,但是小賭怡情,我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現在這么失禮就不能放縱。把臉一沉,我還沒說話,吱吱突然開口了。

    我比較怕她。說實在的,這個丫頭太壞。我和墨墨一樣,都不喜歡她開口。

    “阿貅,怎么這么沒禮貌!”這句話還像個姐姐的樣子,我還沒來得及喘氣,聽見她不經意的加了個尾巴:“賭什么呢?”

    阿貅一見她就像耗子見了貓,乖乖的說:“我們賭阿爹肯定不會吃自己面前的東西,先給阿娘夾菜的。”

    “這有什么了不起的!”滿屋子的賓客都聽著他們的玩笑,我也不得不放松自己的面皮。可是這些小兒從來沒讓我留過臉,當初怎么會那么積極的制造他們?

    我一面捫心自問徹底反省,一面豎著耳朵聽他們接下來的話,希望能給自己留些面子,這可是我的壽辰啊!

    “阿爹從來都是先吃的。我告訴阿騏這回阿爹肯定要先給阿娘夾菜!”

    “這倒也是,你為什么這么篤定?”吱吱興致盎然,我越聽越心涼。

    阿騏嘴快,道:“阿貅說,爹見了陳大人家的三位姑姑就沒轉過眼,過會兒肯定要給娘夾菜!”

    阿貅還補充:“對啊,爹每次心虛的時候才會照顧阿娘。”

    屋里轟然大笑,我忍無可忍的咳嗽一聲,霎時鴉雀無聲。吱吱那個壞丫頭卻一副心滿意足的表情,讓我和墨墨丟臉是她一輩子孜孜不倦追求!

    “阿貅,阿騏,什么時候你們學會賭博了!君子潔身自好,你們到底學了多少?”

    沒人敢笑,連吱吱都低下頭。我知道他們心里都憋著呢!

    “算了,小孩子不懂事,等到宴會結束再罰他們吧。”紅錦柔聲勸解。然后轉頭對孩子們說:“竟說混話,這宴席的規矩都不知道了?阿貅,把錢退給阿騏!”

    是了,我想起來,自己才是宴會的主人。我若不是先舉箸,眾人能吃的那么熱鬧嗎?我松了一口氣,慢慢做好。

    我真的吃了嗎?好像抬起了筷子,然后就看見那紫衣丫頭的胸了,接下來我就不記得了……

    不管怎么說,兒女都是債啊!

    幾個孩子怏怏的收斂起尾巴,我也恢復了正常的表情。拿起筷子,正要夾菜,眼角突然瞥見阿貅伸長了脖子,恨恨的放進碗里,又瞪了他一眼,他才撇撇嘴收回目光。身邊有人輕笑,我低聲嘟噥著:“都是你寵的!”

    桌下的腳被人踢了一下,踢我的女人還正襟危坐,一臉慈母的模樣,她可真會裝!吱吱就是被她帶壞的!

    她當然是天字第一號的偽裝者,連我都一度以為她是溫柔賢淑的大家閨秀,克己守禮的名門淑女。甚至還慶幸自己不必為后院的事頭疼!

    紅錦說過,之所以不在乎上官飛花是因為不在乎那時的我!這話太傷人了,我問她,那要是我現在納妾呢?

    她的話嚇死我,不過……哎,誰讓我先聽了頭一句呢。

    她說:先閹了我,然后離開我再找一個帥哥!

    聽聽,這到底是在乎我還是不在乎我?

    要說在乎吧,她還要離開再找一個帥哥;要說不在乎吧,她還要閹了我!唉,每次一想起這句話,我這里就好像吃了冰鎮蜂蜜,冰涼涼的甜嗖嗖的。

    “王爺,小女自小喜愛舞蹈,此番為了王爺大壽特地編了一支新舞,請王爺觀賞。”

    揮揮手,壓根沒聽見他在說什么。反正紅錦點頭了,愛干啥干啥吧。

    “紅錦,你從啥時候開始在乎我的?”情濃愛蜜的時候,我問過這個傻問題。

    這個賢妻良母大淑女說:“新婚之夜,聽壁角,我發現你很男人。”

    那么早?她一解釋,我才明白自己理解錯了。做倌和做丈夫是有區別的,“教訓”她一頓(唉,不行了。我怎么又“想”了!扭頭看看,那女人的脖子始終又白又細,挺的直直的。我就是咬一輩子也咬不煩。),她才正兒八經的說:“從你放棄做官的時候!”

    那么晚嗎?

    唉,恐怕她也不知道吧。我們之間有太多不可說的東西。

    我只能捫心自問,從什么時候開始動心的呢?

    尚未圓房,她就被洛玉簫劫走。我只是虛張聲勢的查找了一下,并沒有上心。不過洛玉簫留下的蛛絲馬跡都指向太師府。當我那么傻嗎?為了一個“假女兒”,去打破紀家和太師府的平衡?

    不錯,上官飛花傻乎乎的吃飛醋,反倒提醒了我。這個紀紅錦來歷可疑,我應該查一查!不過,我更關心的是紀大人怎么會這么莽撞?他的女兒后半年一直在我營中,我亦有書信,他怎么會說來不及尋找?這里面的文章可比紀紅錦的失蹤更刺激我。

    那時,她是一個美人,可惜有人比我早一步捷足先登。為了安撫紀家,平衡太師府,我記下洛玉簫這筆帳。

    可是,洛玉簫也忒大膽了些。竟然潛入府中,明目張膽的與紅錦胡來。大丈夫是可忍孰不可忍!尤其是那個紀紅錦,竟然坦然的告訴我,她的丈夫是洛玉簫!

    這個賤人!

    我怒氣沖沖,不想再縱容他們。洛玉簫被我用了大刑,在牢里奄奄一息。可是他嘴角的得意,合著酒勁一股腦的沖擊著我。那天我怎么走進紅錦房間的已經完全忘了。我只記得紅錦手里有一把冰涼的匕首,抵在我脖子旁邊。那里只要開一個小口,就可以噴出數丈遠的血柱。凡是殺過人的,都知道這個位置。只是紅錦一介弱女子,如何知道?碰巧,還是蓄意?

    我看見匕首的寶光在眼角閃爍,想不到見面不過幾次,她已經曉得我把匕首放在靴里的習慣。這個女人,究竟是什么人?好奇和疑心取代了羞憤,除了紀大人的動機外,我第一次想知道,眼前這個女人究竟是誰?

    我不是洛玉簫,不會守著諾言不放。更不會為了女人毀了自己。紀大人獻策的時候,我知道除掉這個女人的機會來了!我不用多說一個字也不用動一根手指頭,就可以除掉這個讓我蒙受恥辱的女人。

    于是,抄家那天我幾乎是幸災樂禍的站在院中看著她被拖出來。我希望見到的是一個哭哭啼啼鬢發蓬松的女人,一定要丑態百出,讓大家都不齒于她!可是,出乎意料。她只是有些吃驚,很快她就鎮定下來。環顧的眼神似乎還有些嘲諷!

    我忍不住恐嚇她:將來是做官妓的!而她只是看了我一眼,似乎不太明白官妓是什么,又似乎太明白了以至于根本不害怕!

    那時我就有預感,一定要出事。果然,她跑了。我查看留下的痕跡,很聰明也很冒險。如果我知道那時她已經有了身孕……

    我也不知道會怎么辦!很多時候,你必須和事件面對面才知道自己的真實反應,光憑猜想多半謬之千里。

    當然,有時即使面對面你也不知道對面的是誰?

    比如現在。

    眼前這個女人是誰?

    我使勁瞪大了眼睛,她……她怎么到我跟前來了?我轉頭去看紅錦,她低頭喝酒。

    “王爺,這是十五年陳釀的女兒紅,味道如何?”

    敬酒應該是在自己的位子上,她怎么站在我身邊了?現在的女孩子都這么大膽嗎?

    等等,女兒紅?那不是出嫁時才喝的嗎?

    “誰家女兒要出嫁了?”我推那名女子遠一些,低頭問紅錦。

    紅錦抿著嘴看了我一眼,幸災樂禍的味道愈來愈濃。這么多年了,她越來越像得道的妖精!

    我剛要俯過身去,另一邊先有一個東西貼過來。

    “嘩啦!”那壇女兒紅整個倒在地上,不過事情看起來像是她不小心碰到的。果然,那丫頭畢竟道行淺,嚇得跪在地上,聲音都帶了哭腔。這種事情放在紅錦身上,肯定自己先摔倒,然后笑著說:“王爺不喜歡就算了,何必推奴呢?!”

    幸好我只遇見她一個妖精。

    沒理那個笨丫頭,低頭問紅錦:“這是怎么回事?你最好現在告訴我……”

    紅錦小翻一下眼睛,低聲道:“陳大人讓他的小女兒給您敬酒,不過我也沒想到竟是她的女兒紅。你不是點過頭的嗎?”

    原來如此,想必是我走神時誤解了他們的話。

    “王爺恕罪,小女年幼不識大體,不知是否驚擾王爺夫人?”陳大人見自己的女兒跪在那里沒人叫起,也惶恐的跪下。

    這樣也好,我清了清嗓子:“既然年幼,要多加教導才是。下去吧。”看他們誠惶誠恐的樣子,我知道自己的臉色一定不好。那也是他們咎由自取,竟然趁我不備,用女兒紅“逼”我。

    陳年女兒紅,味道當然不錯。不過這里的風俗第一杯酒是敬給夫婿的,我看看酒杯,幸好滿著。哼了一聲,灑在地上了。陳大人原本站了起來,正好抬頭看見,老臉煞白,坐了回去。

    這么一鬧,陳家似乎安靜些了。獻舞的是身材纖細的大姑娘,可惜我想著心事,也沒看見。倒是阿貅,歪著腦袋瞪著人家姑娘不知道在想什么。

    “咳咳!”瞪了一眼阿貅,阿貅才不甘心的收回目光。最后還是偏過頭去低聲的和吱吱說什么。這倆孩子可能是四個孩子里最聰明的,偏偏都聰明的有些過了,一個愛財如命,一個到處騙人,闔府上下天天被折騰的雞飛狗跳。我連管的力氣都沒了,只要不鬧到我頭上,就阿彌陀佛了。

    一直以為朝堂才是最累的,想不到家里竟然更累。這世上也就是紅錦那樣萬般不在乎的人才能活的悠游自在吧?

    “我有點在乎你了。”那是第五年頭上的今天,晚上紅錦躺在我懷里悄悄說的。沒等我想好這句話的意思,她又接了一句:“這樣不好。”

    第十年頭上,紅錦說:“不好就不好吧,反正都這樣了。”

    今年她會說什么呢?我還真有些期待了。

    接下來是魚龍百戲,墨墨這孩子在外面闖出些名聲,我知道他打聽了很多洛玉簫當年的事情,這么多年了,那些傳聞即使落入我們這些過來人耳中,聽起來也像傳奇。紅錦從來不問,有時我會和她說一些,她也不過是聽過笑笑。但是,墨墨的一舉一動都有些不自覺的模仿洛玉簫。前幾天說起來,紅錦總算說了一句話:“他會明白誰是真正對他好的。”

    聽了這句話,我心里好受很多。

    墨墨從小拿我當英雄看,一直要當兵。可是現在竟然埋頭闖蕩江湖,要做俠客了!兒大不由爹,他要變心比女人還快!

    不過,紅錦這么說說明她心里有桿秤,我對墨墨如何,這些年來她都看在眼里,有這句話在我就沒什么好嘆氣的了!

    鑼鼓點震天響,兩只碩大的獅子跑進大廳。一青一白,搭爪撓頭,踢打登高,動作利落干脆,看得出來是有功夫的。尤其是那只青獅,起手停頓之間有章有法,看的我滿心歡喜。扭頭去看紅錦,她滿臉疑惑正看著我。一見我的臉色,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掩口而笑。

    “別笑!”我低聲阻止她,“當作我們不知道好了。”

    紅錦點點頭,又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好像不只開心,很復雜,讓人看了有點酸酸的。我輕拍她的手背:“回來就好。”

    男子漢大丈夫,當然不能學婦人那般感慨。可是看著那只奮力騰躍,試圖爬上最高處的青獅,我和紅錦一樣,眼里熱乎乎的。

    轟的一聲,漫天花瓣飛舞,廳堂之上響起驚訝的叫聲,青獅和白獅爬到舷梯的最高處,口中各自墜下一個紅幅:

    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

    這么俗的詞,今天我才咂摸出那么香的味道。

    兩只獅頭一點一收,條幅縮了回去。獅身從高處騰空躍下,我認出來那是流錦式的第三式。流錦式是我閑暇時所創招法,用了紅錦的名字,其實招式簡潔明了,原本是為戰場所用。

    青白獅子落在地上打了個滾,獅頭一偏,鉆出兩個年輕小伙子。白獅是林風的兒子——林素;黑獅……是我的墨墨。出去這么多年,終于回來了!

    我使勁的鼓掌,火辣辣的掌心鉆心的疼。可是這一切都無法阻止我心里的激動,他回來了,我兒子回來了!

    墨墨回來了!

    這是我的兒子!

    是我看著他媽的肚子從一點沒有到慢慢變大,他的每一點變化都落在我的眼里。

    那時在馬車里,每天都和紅錦眉眼相對。我承認,那時我并不喜歡這個孩子。因為我以為紅錦會用肚子里的孩子控制洛玉簫。他的武功出神入化,若是歸順諸汗國,對我邊境將是莫大的威脅。那時,我已經利用諸汗國內亂的機會,控制了所有諸汗在京城的明樁暗樁,嚴密封鎖了京城變亂的消息。趁著這個機會,我要趕回沙棋關,起兵勤王。

    雖然京城周圍也有兵營關卡,但是太師在各營中皆有滲透,而且當初出于對我的防范,把最終于我的部隊遠調。幸好皇上有所防備,沙棋關雖是邊境,卻因為京城本身靠近北方,而成為離京最近的邊關。

    我要趕在諸汗國聽的聽到消息之前,把守關兵力布置好,同時起兵回京。最重要的是,我要保證和另外一個人的消息互通。如果沒有那個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態,在我送出去的女人中還沒有懷過孩子的。惟一一個為我生產過的,也死在戰亂中了。紅錦說,她永遠不會告訴孩子他的親生父親是誰。我以為她說的是希望我能承認這個孩子。沒有一個男人會接受這種侮辱。可是,我答應過紅錦,雖然是被迫的,保她平安。

    這個理由很牽強,我想她已經看出來,在我和洛玉簫之間有個交易。這個交易讓我不能殺她,甚至不能殺害這個孩子。我后悔告訴她,回京后讓她與洛玉簫成親。但是那時我著迷了似的重復這個說法,為的就是一遍遍的從她嘴里聽到堅決的拒絕!

    黑夜里,我看著紅錦漸漸鼓起來的肚子會覺得那是我們的孩子。我幾乎可以聽見小孩子呼吸的聲音,好像從那個肚皮里有一雙和紅錦一樣的眼鏡在看著我。紅錦笑的時候它笑,紅錦生氣的時候它撇嘴,這種感覺很奇妙。

    但是,一想起孩子的親生父親是洛玉簫,一想起孩子是怎么來的,我就忍不住全身發抖。紅錦不僅堅決否認再嫁洛玉簫,也堅決否認和我有任何夫妻關系。很久以后我才明白,這個女人活的太自我。凡是她心里認可的才是真的,心里不認可的根本就當不存在!那時我還不知道。開始以為她有什么詭計,后來覺得這個女人矯情,再后來只覺得荒謬不經、神志不清。不管怎樣,我都想不著痕跡的把這個孩子滅掉。所以拼命的趕路,幾乎沒有休息的時候。

    墨墨出生也是我看著出來的。

    打進京城,我立刻告訴洛玉簫紅錦懷孕的消息。我不否認自己存了撇清關系,鞏固與這個男人聯盟的心思。但是,在隨后聽說皇帝賜婚洛玉簫和紀青月的婚事后,我還是有點后悔自己說的早了。洛玉簫的拒婚在意料之中,意料之外的是青月曖昧的態度。

    我太不了解女人了。紀紅錦跟了我一輩子,到死我也沒看懂她。我問過她:“若是人生可以重來,你會不會選我?”

    她只是狡黠的一笑說:“你若是選我,我便選你。”那到底是選還是不選呢?

    我也不知道會不會選她。

    紀青月我也沒看懂。青月臨死前,我派林風去的。其時,她來的時候我已經知道。亦曾遠遠的看過。我以為以她的驕傲,必不愿意我見她如此狼狽的樣子。可是,她不是李夫人,我也不是武帝。林風告訴我:紀青月最后的愿望是再見我一面。

    散了就散了吧,沒必要拖泥帶水。好像紅錦和洛玉簫,即使有個孩子,也要割斷彼此的聯系。這樣對大家都好。站在產房外面,我看著手足無措的洛玉簫,突然涌起一種滿足感。

    他害怕孩子會出事,害怕紅錦會出事。我不怕。

    我知道這個孩子有多頑強,知道他經歷了多少劫難依然牢牢的生存在紅錦的肚子里;我也知道紅錦有多堅強,知道她帶著這個走過多少不可能克服的困難直到今天!我相信,她們母子終會見面,平安見面。這個世界上,除了紅錦知道,孩子知道,就只有我知道了。

    站在風雪里,我的心頭一片空白。耳邊時時傳來紅錦的□□和哭喊,她們母子一定會平安,那個孩子一定想見到我——這個父親的念頭占據了一切。

    當第一聲哭聲傳出來,我睜開眼睛,竟然看見千萬朵蓮花在眼前綻放,世界霎時安靜下來。那聲音仿佛是花兒盛開的聲音,朵朵盛開在心里的聲音!

    穩婆奇怪的恭喜傳進耳朵里,我不以為意。命人打賞了,我看了一眼洛玉簫。那時我千萬分的確定,這個孩子是我的。永遠不可能是他的——不管以后紅錦跟誰——在我面對這個孩子時,我已經知道,這個孩子是我的!我允許他“享受”短暫的幸福,畢竟我還要利用他。但是將來,這個孩子注定是我的。

    我承認自己很卑鄙,但是若不卑鄙,我能活到今天嗎?洛玉簫倒是純粹,結果如何呢?

    他活在紅錦的心里,而我則擁有活著的紅錦。

    宴會繼續,我已經沒有看美女的心思。也許真的是老了吧?我沉浸在回憶中不能自拔。紅錦暗示我該退席了,我才醒悟過來,時間已到。

    互相攙扶著離開宴會廳,我又看見吱吱若有所思的托腮看著這邊。忍不住問紅錦:“吱吱跟你說什么了?今天怎么這么奇怪?”

    紅錦搖搖頭:“沒有啊,只是說陳員外家的丫頭長的還行。對了,不愁,你覺不覺得墨墨和林素之間很奇怪?”

    “奇怪?沒有啊。”

    紅錦坐在桌邊,遞給我一盞銀耳羹:“解火的。你今天那樣耍人家姑娘,把陳員外嚇壞了。”

    我哼了一聲,不以為然。放在過去,早打了二十軍棍扔出去了,這樣還算便宜他呢!

    紅錦繼續說:“若是墨墨真的喜歡林素,我倒是……可以接受。就怕林風不能接受。”

    哦。我吃了一口羹——什么?她說什么?

    “咳咳。”沒提防卡住嗓子,驚天動地的咳起來。紅錦慢慢敲著我的背:“唉,龍陽也沒什么啊!何況林素是個那么秀氣的孩子。要是裝扮成女子的模樣,也不比吱吱差呢!林風太板了,我就怕他傷了孩子。你不會吧?”

    我真服了這個女人!

    龍陽!那是養小官的。

    林素可是墨墨的好朋友,怎么能當小官養!傳了出去,林素怎么見人,林風怎么見人!有一點她說對了,林風肯定不同意。如果真如她所說,林風肯定不會傷了孩子,他一定會先砍了林素再自殺!

    “不不不行!”我一口氣順過來,“絕對不行。你一定是看錯了。墨墨和林素不會是那種事兒的。”

    紅錦似笑非笑的看著我:“你肯定?就你?”

    “我為什么不能肯定?”

    “得了吧,那你是什么時候想和我過日子的?”

    什么時候?過日子?

    我啞然。

    什么時候?

    是她再度回到楊府之后嗎?

    那時我的確是這樣想的,但是還有洛玉簫。

    可是,洛玉簫竟然自殺了。

    在那之前,我已經知道紀青月對洛玉簫的要求,本可以找到青月解除他們之間的危機。只要我一句話,青月肯定不會再勉強洛玉簫。

    可是,我偏不娶她,我偏要拽著他們。雖然我不知道紀青月會采取什么樣的舉動,但是我知道洛玉簫一定會有個結果。那種耿人,一定會被逼死的!

    只是,我沒想到他會死在紅錦面前。也沒想到,紅錦的反應會那么大。她似乎已經習慣了生死,似乎沒有害怕過死人。即使那次我遇刺,她也是很“從容”(從容的近乎變態!)的埋葬我的隨從,搶救我的性命。

    但是洛玉簫的待遇比我強多了,然而他終究是死了。

    即使紅錦告訴他,墨墨的生身父親,我也不再擔心了。那一刻,我覺得無比輕松。紅錦,還有墨墨,終于完全屬于我了!

    但是,我錯了。

    諸汗國以起兵威脅,要帶走紅錦。

    兩害相權,我不能為了一己之私,為害國家之義。更何況,我不得不承認:我可以把墨墨當作親生兒子一樣對待,卻無法漠視紅錦的過去!

    我放開手,再次看她走入火坑。

    心情卻和上次截然不同。

    每一天都是煎熬。

    我希望楊四能帶她離開,但是我給楊四的命令卻是暗中幫助,如不能離開不得輕舉妄動。

    我寄希望于紅錦自己能逃開,就像她上一次一樣順利的離開。到我為她找好的地方隱居下來,我知道她帶著那些文件。我希望她明白,這個時候一定要靠自己。我不能安排任何人在途中截下她,更不能讓任何人把她從途中劫走。諸汗國并不在乎紅錦,他們只是需要一個理由,一個開戰的理由。而我還沒有準備好。

    那時,我甚至已經告訴自己:原來自己還是在乎過一個女人,她叫紀紅錦。可惜已經死了。

    我以為自己可以直面她的死亡。沒想到,又錯了。

    真的消息傳來——紅錦死了。

    她的確逃亡了,掉下懸崖摔死了。

    那天,墨墨不停的哭。母子連心,連墨墨都感覺到了。

    我呢?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感覺。我走進兵營大帳,看著一份份情報。的確,現在不是舉兵的時候,但是,也不是不能一戰。

    我要報仇!

    復仇的念頭像烈火一樣吞噬我的理智,在朝堂上,我第一次中了紀相的挑撥,和皇上起了沖突。其實,皇上不過是想削我兵權罷了。

    回到府中,躺在紅錦睡過的床上,抱著墨墨,我才發現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江山,美人,我知道我這輩子不可能在往上走了。楊府世代顯貴,盛極而衰,為了墨墨,為了楊家的后代,是我后退的時候了!

    我叫來林風,有個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的計劃,現在已經是啟動的時候。

    隨即,楊四的消息傳來,紅錦可能沒死!

    生要見人,死要見尸!我精神一振。

    京城局勢險要,我不知道紀相會不會和太師學,再次屠我滿門,所以無論如何,我要帶上墨墨!反正已經滿身的不是,我不在乎再多一項。每一步包括和萬鐵子商量都在計劃之中,消息一點點的傳進紀相耳朵里,我也隨著部隊,來到紅錦墜崖的地方。

    叢林碎石,河灘流水,沒有任何痕跡表明這里有人來過。

    然后,我看到那個燒毀的房屋,看見燒焦的尸體。找來仵作,真相讓我吃驚。不知道紅錦有沒有受委屈?我向上天許愿,就算她瘋了傻了全毀了,只要還活著,我必要保護她一輩子,守她一生!

    后來我終于找到她。她安然無恙,安然無恙的令人生氣!

    那么瘦,那么蒼白,那么憔悴。神情仿佛受驚的兔子,隨時準備逃走!我恨不得把她揉碎到身體里!

    可是不行,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還有很多事情要忍。我已經把命交給上天,同樣的,紅錦的也放進了祭壇!

    她來見我,勸我放棄進攻,卻明白的說是紀青月“逼”她來的。我能說什么呢?她不信我,小心的和我保持距離。我也只能忍著,開著似真似假的玩笑。忍受著萬鐵子明的暗的排擠,看著那個蠢人不斷的騷擾紅錦,我還要忍著做出一副愛江山的模樣!

    江山與我何干?!

    楊家早已位極人臣,卻不可能走出最后一步。既然如此,江山就是楊家的刀山!

    可是,我只能忍著。

    一個又一個的意外,一次又一次的逃亡歷險。紅錦的生命力讓我吃驚,她的智慧和勇氣令我咂舌。我越來越看不懂她,我甚至不能確定,究竟是我護著她,還是她在守護著我!

    在軍前,看著刀在她的脖子上亂晃,明知道是假的,那一刻我也腿軟了。

    降,還是不降?

    我仰天長嘆!

    我是英雄!

    我是楊不愁!

    縱皇上負我,我亦不能負河山百姓!

    可是,我的女人在刀下!那一刻,我只能慶幸,一切都是假的。

    我不敢去推測,若是真的,我將如何!

    在亂軍中找到紅錦,擁在懷里時,我欣喜若狂。夢想成真了,我們終于可以全身而退!

    但是,紅錦背后的傷口觸目驚心。

    那天夜里,我做了一個夢。夢見在一個白茫茫的世界里,洛玉簫變作和尚的樣子,坐在紅錦面前。

    “兩邊,你選哪個?”

    我想走近些,看的更清楚。可是我只能看見對面的窗口一片白霧。

    洛玉簫看了我一眼,里面是一片空透清靈,所有的悲哀和喜悅似乎已經被凝結成永恒透明的水晶或者黑玉,鑲在他的眼眶里,就像時間在某一刻凝固。

    我不知道對面是什么,但是我知道紅錦在選擇我,或者別的什么。“紅錦!”我大聲的喊著。他們沒有反應,連我也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紅錦拒絕選擇。

    我多少有些欣慰,我知道,她并不想這樣和洛玉簫在一起。她只是害怕而已。可是我們已經走到最后了,為什么不回來呢?

    我開始求洛玉簫,求他把紅錦還給我。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在我放棄那么多,在一切都將成功的最后時刻,在我終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和紅錦守在一起的時候,她卻要走了?!

    “紅錦,你不要墨墨了嗎……”洛玉簫終于說話。我心里一松,他終究是聽見了。

    紅錦動了,那片白茫茫的世界開始崩潰。我看見洛玉簫漸漸消失在霧氣里,像朵被揉碎的蓮花,又像被砸碎的水晶,總之最后是一道道的星光,從我身邊閃過,消失在黑暗里。

    我睜開眼,紅錦醒了。

    我們終于在一起。

    她以為我是在拒絕上京時明白她的,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只是這種事情沒必要宣揚,而且也是非常沒面子的事情。拒絕入朝不過是保全楊家富貴的一種方式,而她早就是我認定的妻了。女人啊,不管多聰明,在某些她認為自己最敏感的事情上其實是很笨的。

    我不得不說,其實我還是很有權威去鑒定墨墨和林素的感情。

    那是兄弟情,無關風月。

    第二天,陳員外再度上門,竟然是提親來的!說是要把女兒送來做妾。他這幾個丫頭不是正經房里出來的,做妾倒也不冤枉。但是——

    我拂袖而歸。紅錦絕口不提,她對我終究是有防范。我心里氣急,也懶得解釋。

    沒想到吱吱帶著墨墨還有兩個弟弟來到書房,彼時,紅錦尚在午休中。

    “爹。”阿騏這個笨蛋又當前鋒,“聽說你要給我們找個小娘啊?”

    我氣的說不出話來,瞪著吱吱讓她解釋。

    她卻看向墨墨。墨墨扭頭看窗外的風景,好像心不在焉。窗外有什么?隔著墻能聽見林素訓練護院的聲音——好像有點細啊?

    “爹,我們不要小娘!”阿貅跟著添亂。

    “誰告訴你們的!”不教訓教訓他們,還真反了天了,連老子納妾都要管!

    阿騏說:“娘說過,您要是納妾她就離開。我們不要娘走。”

    “你娘不會離開的!”我該怎么和這群笨蛋搗蛋說清楚!還是他們故意來整我的?

    “可是你要納妾啊!”阿騏步步緊逼。其實他不笨,只是沒有那幾個更精罷了。

    “這是你要關心的嗎!”我沉下臉,試圖嚇跑他們。

    可惜他們一點也不怕,我幾乎要哭著承認這一點!

    阿貅說:“我們不是來管爹的。陳家姑娘長得漂亮,爹也喜歡。而且娘也人老珠黃了,以您的地位財力納個小妾也沒啥奇怪的。我們來是跟您說一聲,我們要跟著娘走!”

    “誰說你娘要走了!”我莫名其妙,別說沒納了。就算真納了,紅錦也不能說走就走啊!

    “你娘是我明媒正娶的,皇上御口親封。不是說走就能走的!”

    “不是啊,您已經休了她了。”阿騏認真的糾正。

    我一愣:“什么?”

    “諾,還有休書呢!”阿騏對吱吱說,“姐,你把休書給爹看看是不是?”

    吱吱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拿出來。

    我記起來了,是有這么一份,只不過被我耍了個花樣,少了官府的憑信。

    “哼,你從哪里搞到的。那個做不得數!”

    吱吱說:“怎么做不得數?上面還蓋著官府的印呢!”

    啊?

    “拿來我看!”這個問題大了。我厲聲喝道。

    吱吱縮了縮頭,墨墨回過神來,說:“正好拿給爹看看,省的你到處騙人。”

    吱吱不服氣的一嘟嘴:“這是真的!”說完恨恨把休書遞給我。

    果真是我當初寫的那份,唯一不同的是這份竟然蓋著鮮紅的大印!

    “說!這印是怎么回事?”

    孩子們默默的向后退了一步,默契的低下頭。

    “啪”把休書拍在桌子上,筆架晃晃悠悠,終于支撐不住掉在地上。連墨墨也沒了賣弄的舉動,任它掉落在地,滾得哪兒都是。只管自己低頭不語。

    “吱吱,你說,這是怎么回事!”

    吱吱再鬼,畢竟是孩子。哆嗦了一下,聲音帶了哭腔。斷斷續續的交代了休書的來歷。

    原來紅錦收到柜子里,被吱吱翻出來,就這么簡單。

    她知道這是休書,但是又不太明白怎么回事,便拿去問鄉老。當然不是給人家看,也就是大致問問這種東西是什么。

    鄉老熱心解釋了一些。她才知道原來是這么回事,而且還差一個大印!

    “這個大印是怎么回事?”我繼續審。這個丫頭還沒在我面前這么熊過,重新拾回當爹的尊嚴真是太舒服了。可是看著孩子縮頭縮腦的可憐,又于心不忍。

    “上回娘帶我們去縣衙玩兒,我在大堂上看見,順手就蓋上了!”

    嘿!我仰天長嘆。

    這是造的什么孽啊!

    我和紅錦死里逃生,千辛萬苦走到一起,卻被這個丫頭差點“順手”拆散!

    頹然的倒在椅子里,連罵他們的力氣都沒了。

    等我想起要教訓他們的時候,眼前已經空無一人,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趕緊燒掉“禍根”,派人把陳員外打發走。我要回到臥室看看,防止吱吱在紅錦跟前嚼舌頭!

    紅錦已經起床,正在對鏡梳妝,前后不過一個時辰,竟然恍如隔世!

    眼前搖搖晃晃,我需要什么來證明,在那個黑白不分的夢里,紅錦的確是轉向我的。直到現在我生活在現實中,而不是夢里!

    “你怎么了?”紅錦顧不得收拾頭發,向我走來。

    我看見自己的影子落在她的瞳仁里,除了我,沒有其他任何人、任何事!

    “沒事!”我伸開雙臂,把她緊緊的抱在懷里,“沒事,沒事了!”

    一切都好,沒事了!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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