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夙慢慢說道:“清夜苑。”
蘇挽香問道:“很遠嗎?”
顏夙聞言,鳳目猝然瞇起。
“并不太遠。但今日天色已晚,你的身子又不好,車馬顛簸,還是在此先歇息一晚,明早我派人送你過去。”顏夙臉色沉靜如初道。說完不待蘇挽香反對,徑自朝門外喊道,“來人!”
侯在外面的玉冰粉雪和翠蘭忙開門走了進來。
顏夙低聲道:“你們好生伺候著!”
三人應了,忙開始收拾屋子。
粉雪蹲下身子,將摔落在地面上的花瓶碎片撿拾了起來。
顏夙盯著那一株零落的花,心中忽一動。他回首凝視蘇挽香,只見她面色沉靜坐在椅子上,翠蘭正在梳理她那一頭烏黑的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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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不作聲,負手退了出去,在院子里止住腳步。
玉冰悄無聲息地從屋內跟了出來,默然施了一禮。
顏夙低聲吩咐道:“一會兒本王會派顏瑞出去買幾盆曇花回來,你挑兩盆今夜就要開花的,送到蘇小姐屋內。花瓶就不要擺了,免得她再砸了。”
玉冰忙答yīng
了,但心中卻有些奇怪。王府內有的是盆栽的花,且更適合放在屋內擺著,王爺卻為何偏要顏瑞出去買曇花過來?
“今夜好生守著,下去吧!”
玉冰應聲去了。
顏夙在院內負手盯著窗欞,屋內全部換了琉璃燈,不會輕易起火,因此從窗欞里透出來的光芒便不是暈黃的,而是清清冷冷,帶著難言的冰冷,讓他再也感受不到一絲的溫暖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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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勾殘月斜掛在如墨的天空中,半開的窗子里透進來的夜風冷冷的。
秦玖端起酒杯,將杯中殘余的酒水一口飲盡,這才覺得身上暖和了些。她從玲瓏閣的三樓中望下去,看到天門街上燈影憧憧,思及方才從這里看到顏夙匆忙臨去的背影,冷冷一笑,想必是和蘇挽香有關吧!
其實她早在顏夙來之前,就到了玲瓏閣。但是卻并沒有去顏夙所說的聽雨閣,而是到了三樓慕于飛的房內。
她不知顏夙何以找她,但是猜也猜得到幾分。因為這個案子,涉及到了白家之案,他恐怕也是懷疑自己和白家有牽扯。但是,打發他比打發顏聿要容易得多,因顏聿是和她合zuò
的關系,知曉她做的很多事,但是顏夙就不知dà
了。其實,她原本是打算去見他的,但見他只等了那么一會兒,便急匆匆離去,顯然是要和她詳談的心思并不是那么強烈。
秦玖淡漠一笑,端起酒杯正要再喝,卻發xiàn
杯中再也無酒。她伸手想要倒酒,卻發xiàn
酒壺中早已空了,她才飲了一杯,這酒壺就空了?她瞇眼瞧向對面的慕于飛,問道:“怎么,堂堂的玲瓏閣閣主,怎么竟這么小氣,連杯酒都不讓吃嗎?”
慕于飛皺眉搖搖頭道:“你不能再喝了!”
秦玖輕顰淺笑道:“你怎么和枇杷一樣,成了管家婆了。”慕于飛眉間染上了一絲憂色,恨恨地說道:“我只恨,當年沒有跟著你走,沒有時時跟在你身邊管著你,才讓你……”
秦玖眸光一黯,轉了轉手中空著的酒杯,斜睨了一眼枇杷,笑道:“這么說,枇杷已經告sù
你了?”
慕于飛沉默著沒說話,看著秦玖言笑晏晏的樣子,他心中越發悲傷。
“我已經派人到處去打探,一定要找到可以醫治的法子。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最適合的是靜養!”慕于飛皺眉勸說道。
“宣離,你也知dà
,那是不可能的!”秦玖目光微瞇道,“我記得你說過,那夜試圖刺殺沈風的刺客是一個女子?”
慕于飛知悉秦玖是要轉移話題,卻也沒辦法。他也知dà
如今這個狀況,想要勸秦玖放qì
她所做的事情,讓她去養病,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他沉聲道:“是的。那夜,她就是事先藏匿在后園子的樹上,身上的衣衫是很寬大的夜行衣,我猜想她是為了要掩飾女子的身份。不過,那一日,玲瓏閣中常客很多,有一個外地的女子很可疑,事后便不見了。她化名竇思妮。”
秦玖微微瞇眼,伸指敲擊著桌面沉思。
那一夜的刺殺,她聽慕于飛詳細說了。
很顯然,這是一個雙保險的刺殺。
起先那個男刺客,武藝也算是一等一的,且還用了迷藥,如若能成功迷暈了紅綾,刺殺了沈風,后來這個刺客就不用太出手。但若是失敗了,那么屋內人為了散迷藥的味道,勢必會打開窗戶,這便可以給窗外之人制造機會了。事實證明,這個計劃確實差一點就成功了。只是他們沒料到秦玖事先給沈風穿了天蠶絲織成的護身衣。蘇青原本以為沈風死了,所以在公堂上才會那樣囂張。及至看到了沈風出現,又才會那么慌張。
蘇青已經在牢中了,到底是誰,設計了這么厲害的刺殺局?那個竇思妮,這么挑釁的名字,絕對不是一個手下之人敢擅自做主叫的。
“屬下已經派人到蒼梧山偷偷查訪了蘇挽香,發xiàn
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秦玖目視慕于飛,慢慢問道:“是不是無人見過兒時的蘇挽香?”
慕于飛詫異地揚眉問道:“大人如何知曉?”
秦玖淡然一笑,“猜的,你繼xù
說。”
慕于飛徐徐說道:“按照傳言,蘇挽香是自小就被蘇青送到蒼梧山慈安觀去養病,五年前從蒼梧山接回來的。但是,也就是說,她在蒼梧山生活了十幾年,就算是再重的病,就算是經常不出觀門,但是觀中的尼姑總該是有一兩個見過她的。但是很奇怪,慈安觀中的女尼卻沒一個見過她兒時模樣的。我一打聽,發xiàn
觀中女尼大多是近幾年出家的,就算是那些年老的女尼,也不是在慈安觀待了多年的,而是從別的觀中新來的。所以,都不識的以前的蘇挽香。”
秦玖幽冷一笑,“慈安觀是蘇府的家廟,這觀中女尼的來去,自然是蘇府做主的。如此看來,這觀中女尼是進行過一次大清洗,如今這些女尼,只識的現在的蘇挽香,不識的以前的蘇挽香。”
“現在的,以前的,這么說,這個蘇挽香并不是蘇挽香?”慕于飛沉聲道。
秦玖點點頭,“真zhèng
的蘇挽香,那個自小體弱多病的蘇家三小姐,恐怕是已經病死了,現在這個,只不過是蘇青找來的一個同盟。”
枇杷和慕于飛齊齊抽了一口氣。
“也就是說,五年前,從蒼梧山慈安觀回到蘇府的蘇挽香就已經不是真zhèng
的蘇挽香了?”枇杷問道。
秦玖沒說話,而是瞇眼沉思著。
五年前,她尚在京師,卻從未聽說過蘇挽香的任何消息,也沒有見過她這號人物。
“宣離,我記得你說起過,蘇挽香是從兩年前在京師展露頭腳的?”秦玖淡淡問道。
慕于飛點頭道:“不錯,是在兩年以前的祈雪節。”
秦玖慢慢靠在了椅子上,唇角浮起一抹幽冷的笑意。
一個五年前就回到了京師的人物,卻從來沒有露過面,而是在兩年前才開始露面。這只能說明一件事情,這個假的蘇挽香并非五年前回來的,而是兩年前。
那么,為何說是五年呢?只怕是為了消除人們的懷疑。為何要打這樣一個時間差?
秦玖皺眉,心中忽然一沉。
這個假的蘇挽香,只怕是三年前白家之案的關鍵人物。
“九爺,假若蘇挽香是假冒的,那么,她便是蘇青的同盟了。只是,要找一個同盟,什么樣的身份不行,為何一定要扮作他的女兒呢?假冒一個人,不是很麻煩的一件事嗎?”枇杷有些不解。
慕于飛淡淡說道:“蘇挽香因病極少露面,假冒她還是很容易的。”
秦玖靠在椅子上閉眼沉思,誰能想到,蘇挽香竟會是假冒的呢?
屋內,有馥郁的香氣流動,很是靜氣凝神,只是,裸露在外的肌膚卻隱約有些癢意。
“什么東西這么香?”枇杷忽說道。
慕于飛淡淡說道:“是曇花開了。”
秦玖睜開眼睛,只見窗臺上放著一盆花木,只因沒有開花,她并未注意到這是什么花。此時看去,可不是曇花嗎?幾朵花苞已經在夜色之中悠悠綻放,隨著輕風擺動著,那潔白高貴的花朵兒便輕輕顫動著,將陣陣花香送入屋內。
秦玖極喜歡曇花,只可惜,她卻沒有那個福氣欣賞曇花。
她五歲時,有一次,父親的同僚送了一株曇花,父親將花放在了她的臥房中。隔了幾日,正值曇花盛開,她身上起了許多小紅點,又癢又疼。父親召了宮中的御醫過來瞧,都以為是她身上有熱毒,服了許多藥也不見好。后來,曇花過了花期,她身上的紅點就自動好了。父親母親這次曉得是曇花惹的禍,自此,家中再無曇花。
“這花當真漂亮!”枇杷和慕于飛趴在桌上欣賞曇花。
秦玖卻發覺自己手臂上越來越癢,掀開衣袖一看,可愛的小紅點又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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