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僵直著背,緘默地看著那一滴滴的血珠,只覺得自己的心似乎也這樣一塊塊碎落在這里了,再也收拾不起來了。一種疼痛從指尖蔓延到心口,再彌漫全身每一個角落,就像是生無可戀的絕望,慢慢地將他吞噬,直至淹沒。
琴弦斷裂的聲音驚到了玉冰,她忙走過去?吹綌嗔训那傧遥倜嫔蠟R落的血珠以及顏夙劃傷的十指。玉冰嚇了一跳,忙取出帕子,為顏夙的手指止血。
“殿下,天快要亮了,您一會兒還要上朝,先躺一會兒吧。”顏夙猶若泥塑木雕般,任由玉冰扶著躺倒在床榻上,閉上眼睛,再無聲息。
玉冰不曉得顏夙是睡著了還是怎么了,她放下帳幔,坐在床榻一側守著不敢走開。她不知dà
發生了什么事情,但卻敏感地察覺到,王爺遭受了滅頂的打擊。
黑夜已去,黎明來到。日光爬上了窗格子,在地上投下了淡淡的光暈。
顏夙依然沒有動靜。
*{三五}{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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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他錯過了卯時上朝的時辰,這在以前是絕對不會發生的事情。
日影挪移,天色近午,小巷中傳來叫賣桂花糕的聲音,夾雜著誰家孩子的嬉笑聲。
顏夙依然沒有動靜。
玉冰心中的擔憂越來越濃,她終究忍不住,低聲喚道:“殿下,該起了。”
帳內沒有人應答,若非是玉冰親自攙扶了顏夙躺在床榻上的,又親自在這里坐著守了這么久,她幾乎以為這床榻上沒有人。
“殿下,該起了!”玉冰又提高聲音說了一遍。
里面依然無聲息,玉冰正要掀開帳幔,就見帳幔從里面掀開了。玉冰忙將帳幔掛在掛鉤上,過去攙扶顏夙。
她的目光無意間掃過顏夙,瞬間愣住了。才一夜的工夫,她似乎不太認識眼前這個人了。他明明是王爺,卻又不太像。她細細打量,才找到了不同之處。
是鬢發。
顏夙兩鬢邊的發,原本漆黑如墨染,此時卻微現霜色,在日光映照下若隱若現,為他平添了幾分滄桑之感。
玉冰驚得瞪大了雙眼,望著顏夙鬢邊星星點點的幾縷霜華說不出話來。
一夜之間,年輕俊美的安陵王好似老了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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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玖醒來時,天色已亮,這是她幾年來,睡得最安穩的一覺,竟然無夢。
她慢慢睜開眼睛,一時之間,無法適應突如其來的光亮。她瞇了瞇眼,這才發xiàn
,她是睡在屋檐上的,天光已經大亮,有陽光在樹葉間跳躍著。
她又動了動身子,才發xiàn
自己是被顏聿抱在懷里的。她很乖順地依靠在他的胸膛上,他有力的臂膀正環著她的腰肢,將她牢牢固定在懷里。強烈的男性氣息灼灼地燃燒在頰邊,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心跳撞擊著她的耳膜,一下又一下,強而有力地撼動著她的知覺。
秦玖不敢相信,她就是這樣被他抱在懷里,睡了這一整夜。她仰起臉,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可以看見顏聿下頜的優雅線條。
顏聿并沒有睡,他很快發xiàn
秦玖醒了,他俯下面孔,秦玖看著那張俊美邪魅的臉漸漸在眼前放大,她半晌都不知該如何反應。顏聿低聲問道:“睡得好嗎?”他俊美的臉上帶著絲絲倦色,似乎是一夜未眠。
秦玖推開顏聿,從他懷里坐了起來,撫了撫鬢邊的亂發,“我昨日太累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顏聿動了動胳膊和腿,只覺得胳膊和腿都已經麻木了,他唇角輕勾,“我看淚珠兒睡得那么香,我怎么舍得叫醒你!
秦玖看到他的樣子,便知dà
他這樣抱了她一夜,胳膊一定麻了。她靠近他身前,輕輕捶打著他的胳膊,“玉衡,那你不叫醒我,也可以把我抱到屋里去啊!
顏聿打了一個哈欠,湊到她面前,笑得賤賤的,“我要是將你抱到屋中,哪里能讓淚珠兒給我捶腿呢。”
秦玖笑了笑,倒是從未想到,顏聿如此體貼。她嫣然一笑,轉身坐在顏聿的腿上,伸臂摟住了顏聿的脖子,嫣然一笑道:“玉衡,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顏聿邪魅一笑,湊在她耳畔低聲道:“別說是幫你一個忙,就是讓我燒殺掠奪我都干,不過,我不能白干!闭f著便將自己的臉湊了過來。
秦玖明白顏聿的意思,她眨了眨眼,正要滿足他的要求,目光掠過顏聿的唇角,雙目忽然一瞇。顏聿唇角的胭脂還沒有擦去,原來他趁著她睡著時非禮她了,她竟一點兒也沒有察覺到。秦玖心中一驚,唇角的笑意便慢慢凝住了。
秦玖抬手撫過顏聿唇角,眸中閃過一絲凜然,“玉衡,這是什么東西?”
顏聿頓時像是偷吃的孩子被抓到了一般,忙顧左右而言他,“你方才說,讓我幫什么忙來著?”
秦玖懶洋洋一笑道:“我想去天牢玩玩。”
“好,我來安排!”顏聿淡笑道。
秦玖嫣然一笑,不動聲色地起身,離開了顏聿的懷抱。顏聿瞇起眼睛。
秦玖很是風情萬種,但無論她是妖嬈的笑還是嫵媚的笑,無論她距離他多么近,甚至于在他懷里睡了一夜,醒來后,他卻依然還是能感覺到她,在刻意和他保持著一種遙遠的距離感。
兩人從屋頂上下來,各自梳洗好,便離開了無憂居。
顏聿還有他的事情做,昨日提審蘇青,涉及到了白家之案。他昨日已經和于宣于太傅說好,今日去御前請求重新審理白家之案。
秦玖則去了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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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可以說是世間最陰森最恐怖的地方,一旦到了這里,出去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顏夙凝立在牢門口,凝視著坐在墻角稻草堆中的蘇青。
“殿下,你來了!碧K青的聲音極其平淡,沒有絲毫的波瀾。
顏夙沒說話,一雙冷眸定定逼視著他。
“殿下來此,想必不是問老臣軍械走私一案,而是問白家之案吧!”蘇青拖著腳上的鐐銬,慢慢走到顏夙面前。及至他的目光掃過顏夙鬢邊白發,驀然一驚,慘然笑道,“原來,終究是讓殿下發xiàn
了嗎?”
顏夙冷眸一瞇,隔著牢房的精鐵柵欄,一把揪住了蘇青的衣襟。
“蘇青,你告sù
我,她在哪里?”顏夙問出這句話時,聲音是顫抖的。他怕問這個問題,更怕的是這個問題的答案,但他還是要問。
“她早死了!”蘇青望著顏夙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嗎?否則,你鬢邊白發又是如何來的?殿下,這么多年,你竟還沒有忘記她,難道,蘇蘇不好嗎?蘇蘇比她一點也不差!”
“呵,”顏夙眸底平靜無波,一閃而過悲痛的冷意。他五指無力地松開,唇角浮起一抹冷笑。
這世上,還有哪一個女子,能比得過他心中的她。
他心中,每一個角落都被她的一顰一笑占據,再覓不到一絲的縫隙。這紅塵萬丈,弱水三千,千嬌百媚,他只愛她的清姿裊娜,愛她的纖塵不染,愛她裝著的江山社稷,百姓安危的心,愛她那一雙能負擔重任的柔弱的肩頭。
“殿下,老臣不怕死?衫铣妓鲆磺卸际菫榱说钕掳,白家不除,殿下是沒有機會坐上那個位子的。而殿下竟然還喜歡上白素萱,更是不可能的!
“住嘴!”顏夙冷冷說道,聲音雖不大,但那話語里的威嚴和冰冷殺機還是讓蘇青止住了話頭。
“蘇青,你沒有資格說她的名字!钡涞穆曇簦茉饪諝馑坪跛查g成冰。
蘇青沉默不語,片刻后,有些痛心疾首地說道:“殿下,難道說,你真的要為一個女人……老臣走私軍械庫的兵器,都是為了殿下的大業,還請殿下小心一些,千萬不能讓嚴王查出此案和殿下有關聯,否則,恐怕殿下再無機會爭奪儲位!
顏夙沉默不語。
蘇青一看顏夙眸中神色,心內暗暗一驚。
“殿下,難道你真的想為白家平冤,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圣上不會允準的,殿下就死了這條心吧,還是不要去圣上那里自討苦吃。要知dà
,你和陛下的關系剛剛緩和,千萬不要再因為此事,鬧得父子君臣不愉快。”
“倒是勞你關心了!”顏夙幽幽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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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玖走在天牢的長長甬道中,甬道兩側便是一間間牢房,雖是青天白日,這里卻一片陰森黑暗。這里終年日夜不分,墻壁上雖然掛著昏黃的油燈,但并不明亮,那昏黃的微光就宛若幽冥地府的鬼火一般。
越往里走,秦玖的心越冷。
她聽著兩側監牢中犯人的各種聲音,有喊叫的,有哭泣的,有發瘋的,聞著空氣里陣陣腐臭味,心中一陣陣抽痛。他的父親、母親、兄弟,所有的親人,都曾在這里度過一段最黑暗的日子。
天牢的看守親自領著秦玖走到最里面一間牢房,這是一間獨立的牢房,只關押著一個犯人。因為這里關押的都是朝中高官,所以牢房里倒是整潔而干凈,只是因為空氣閉塞,依然有些難聞的氣味。
這里關押的便是蘇青。
------題外話------
在生活中,雖然沒見過一夜白發的,卻見過一夜掉光頭發的。是一對中年夫妻,男的是我爸的同事,突發腦血栓,妻子一夜間掉光了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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