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回到省城后,謝永俠在省委組織部的辦公室里,將薛薔提供的檢舉材料與相關證據對照起來仔細地看了幾遍,慢慢梳理了一下安川都市建設公司行賄的過程,以他的經驗進行了分析和判斷。他發xiàn
安川都市建設公司業務費的支出有兩個共同的特點,每次支出的時間都在承攬工程項目中標之前,而且支出的數額與市政工程建設項目的大小呈正比例關系,系數粗略概算為百分之五。很明顯這具備了建設工程行賄的主要特征。
而此時此刻,他在認真思考的問題還并不是判斷薛薔所反映的問題是否屬實,而是在進行思想上的對話。
一.謝永俠在說,查處腐敗案件是紀委和省檢察院反貪局的工作,組織部門主要是抓干部工作。只要沒有直接的證據表明與被考察人有關,大可不必將查處腐敗案件摻和進干部考察中。免得被其他同志認為自己的手伸得太長了,誤以為在做什么文章。算了、算了,大可不必將簡單的問題搞復雜化了,免得四處得罪人。
另一個謝永俠在說,查處以安川都市建設公司為基點的腐敗案件,必然要涉及到自己的親人。盡管自己與弟弟在文廟街問題上鬧紅了臉,但還沒有走到恩斷義絕的地步。更何況〖三五*中文網
M.w,在朋友汪家泉考察期間將這件事捅出去,那最起碼也會使他顏面掃地,很可能還會搞得平時支持汪家泉的羅書記和程省長下不了臺。算了、算了,大可不必在節骨眼上捅婁子,既毀滅了親情和友情,又危及到自己的政治前途。
還有一個謝永俠在低聲地說,謝永俠啊謝永俠,難道你不知dà
吏治的腐敗為萬惡之源,不知dà
千里大堤,毀于蟻穴的道理嗎?想想半娘吧,想想文廟街的那些棚戶吧,想想那些**的群眾吧!你身為主管全省干部工作的領導,一位***員,你的情為誰所系?權為誰所用?利為誰所謀?蒼天在上,難道你對人民群眾震天的呼聲能充耳不聞嗎?
這時候,漆楓同志打來了電話,詢問汪家泉市長的考察材料是否已經準bèi
好了。他要求謝永俠抓緊時間完成,因為羅書記已經向他催問了好幾次。
謝永俠知dà
,在自己向羅書記和程省長專題匯報考察情況前必須下最后的決心。漆楓副書記的催促,看來留給他的考lǜ
時間已經不多了。
整整一天的時間,謝永俠都陷入在一種左右為難的無助情緒之中,很晚他才從省委組織部返回家里,剛走進子家的客廳,就意wài
地碰見了宋子芳正和妻子聊得興高采烈,兩人有說有笑,談笑風生宋子芳看見了謝永俠,很有禮節地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招呼他。
宋子芳在自己家中的出現,確實出乎于謝永俠的意料之外。甚至在某種程度上還引起了他的一絲不安,因為謝永俠明顯感到:在這一個節骨眼上,宋子芳的來訪絕不是平時那種簡簡單單的朋友之間的串串門。謝永俠的不安是源于對薛琪姐弟的擔心,前幾天自己在翠云山莊與薛氏姐弟秘密會面的事情,會不會走漏了消息?
謝永俠內心始終保持著鎮定和警惕,臉上努力營造出一種驚訝的表情,熱情地招呼宋子芳。“呀,是您,弟妹,什么時候來的,怎么不通知我一聲?”宋子芳笑而不語,楊蕾接過謝永俠的話頭對他說:“子芳今天下午打電話找我,想在我們醫院做一做健康檢查,我約她晚上到家里來坐坐。”謝永俠聽后只是點了點頭,也不便多問什么,只是問候了一下汪家泉的情況,靜靜地坐在沙發上,聽著兩個女人繼xù
交談起她們感興趣的話題……
宋子芳走后,處于亢奮心態的楊蕾睡在床上,還淘淘不絕地說起汪家泉、宋子芳。并旁敲側擊地暗示謝永俠要看在兩家人多年友情的份上,對任用汪家泉的事情上要多多幫忙。
謝永俠通過妻子的這一番話,再次應驗了自己事先的估計,看來宋子芳這次來省城,與薛氏姐弟秘密會面的事情無關,但是他明顯感到,宋子芳來省城絕不是什么做健康檢查,而是有明確目的的,也絕不是她個人的行為,而是受汪家泉所指派的,決不會只到自己的家中來活動,住在省城的那些與汪家泉有密切關系的領導家里,首當其沖的是羅向誠書記,程兆華省長,宋子芳都會代表汪家泉去那里活動一番。
如果讓汪家泉、宋子芳占了先,那后果……謝永俠仔細思量了一番,覺得不能再等了,于是暗下決心,要盡快將薛氏姐弟的檢舉材料提交省委、省zf的主要領導。在此之前,他還需yà
做通母親的工作。
第二天一上班,謝永俠就撥通了宿棲縣老家的電話。他知dà
在將安川都市建設公司腐敗案捅出去之前,必須要讓母親事先有心里準bèi
,畢竟謝永東也還是他們的至愛,他們的親人,他們的血管里都流淌著同樣的血液。這至純至深的親情是與生俱來的,直到死的那一天都不會被分割開,因為是同一個父親和同一個母親將他們帶到這人世上的。這親情包含了人類最美好的情感。血脈之情如同藕絲,緊緊牽連的是骨肉情深,有誰會愿意去狠狠地劃上一刀呢?
謝永俠給母親打去電話,他之所以要這樣做,目的是想竭力減輕母親心中的哀傷。
“媽,我是俠兒,您的身體還好嗎?”謝永俠關切地問。
“怎么是你,有事嗎?”母親非常詫異。很多年來,她從來都沒有接到過兒子在上班時間打來的私人電話。
“大柱他們還好吧。”“還好,正和永東、鵑子、阿桂他們在外面忙著。明天半娘就要出殯了,哎!我知dà
你還惦記著她,放心不下,是不是?”“媽,今天我找您,是想告sù
你老人家……”“要我保重身體,是不是?哎,你也別老擔心媽的身體,硬朗著,沒事。”“我想告sù
你一件事。永東可能會出事,他與一樁腐敗案有關。”“啊!”母親驚訝地說:“他的問題嚴重嗎?”“我也不知dà
詳情。媽,他是我弟弟,您告sù
我,我該怎么辦呢?”母親聽后愣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地將電話放下了,什么話都沒有說,也沒有為弟弟求情。他應該知dà
母親已經接受了痛苦的選擇。這種痛苦的選擇是一種無言的選擇。
謝永俠忍著心中的酸楚,為母親強裝出的平靜所深深感動。此時此刻,母親的意志已經脆弱到了極限,然而,也正是由于對正義和公理的虔誠赤心使她堅持著沒有垂下一泓淚水,這亦是對他最大的支持和鼓舞。
他叫來小劉,要他將薛薔提供的材料在嚴格保密的情況下復印一份。并通知柴蕓,要她督促干部處抓緊完成汪家泉的考察材料。他知dà
在羅向誠書記的態度沒有明朗之前,必須做好兩手準bèi
。
他又拿起電話聯系了羅書記的秘書,告sù
他,請他轉告向誠書記,等他有空的時候,想找他匯報一下重yà
情況。
半個小時候后,羅向誠書記的秘書回了電話,說向誠書記現在正在辦公室里等他,要他馬上去。接到通知,謝永俠將復印好的材料裝進公文包里,就徑自去了羅書記的辦公室。
“永俠,回來了,這一段時間真是辛苦您了。”向誠書記親切地握著他的手說。
“謝謝羅書記的關心。其實這一趟考察也不怎么累,只是拖的時間有些長,前前后后有十多天吧。”謝永俠笑著說。
“還順利吧,怎么樣,汪家泉這個人過得了關嗎?”謝永俠知dà
向誠書記急切地想了解考察的情況,那是因為他與汪家泉之間有一種深厚的上下級關系,這種關系可以用師生關系來比喻。他笑了笑,沒有作正面回答,只是含混地說:“剛才來的時候,接到了漆楓同志的電話,我已經督促了柴蕓他們抓緊完成汪家泉的考察材料,很快就會給您呈送來。我今天來找您,其實是另一件事,我們在考察期間,收到了一份知情人的舉報材料,內容涉及安川都市建設公司在承攬市政建設工程時行賄的事情。從材料和我們了解的情況來看,數額大,涉及面廣。初步推測是一樁腐敗大案。我覺得這事非常重yà
,特此來向你匯報。”說完,他就將薛薔的檢舉材料恭敬地放在羅書記的辦公桌上。
“你說的這件事與汪家泉有關系嗎?”向誠書記一面拿起材料,一面問謝永俠。
謝永俠回答:“沒有直接的關系,但是……”“唔。”向誠書記聽后點了點頭,然后他就仔細地翻看了材料。
謝永俠坐在向誠書記的辦公桌前,靜靜地等待著他。
“永俠,這個安川都市建設公司是不是引發宿棲縣**事件的那一家公司?”向誠書記看見安川都市建設公司的字樣后,覺得有些面熟,于是就問。
“對,就是那家公司。”謝永俠肯定地回答。
這時,羅書記抬起頭,用詫異的目光看著謝永俠。因為他知dà
,那家公司的老總就是謝永俠的弟弟謝永東。
向誠書記在沉默中想了好一陣子,才慢慢地對謝永俠說:“永俠,你帶來的材料就留在我這里,還有別的事情嗎?”“沒有其他的事了。”謝永俠站起身來,向羅書記告辭后便出了門去。
謝永俠走后,向誠書記又將材料拿起來,仔細地看了一遍。他站起身來在辦公室里來來回回地走著,思考著……
正在籌劃下一次省委常委會議的省委常委辦主任,突然接到了羅書記秘書打來的電話,傳達了羅書記的指示:省委常委會議推遲召開。
同時,省長程兆華,省委副書記漆楓,省紀委書記和省檢察院院長也先后接到了羅向誠書記親自打來的電話,請他們立即到他的辦公室來。
第二天,謝永俠焦急地等待著羅書記的決定。從昨天下午起,他就不停地看著桌上的電話和手機,希望能夠看到向誠書記辦公室的電話號碼或是他秘書的號碼。等了整整的一天都沒有動靜,就有些著急了。直到晚上省紀委副書記,省監察局局長劉東生打來了電話,告sù
謝永俠,現在他有緊急任務,不能參加汪市長的干部考察匯報工作了,特來說明一下情。這時,謝永俠估計羅書記已經做出了查處的決定。
他知dà
自己不便直接問明原因,于是就裝著不解的樣子說:“東生,那怎么行呢?汪市長的干部考察匯報工作馬上就要結束了,您就不能等完了再走嗎?”劉東生一聽就著急了,解釋說:“哎呀,謝部長,不是我想走。昨天晚上紀委李書記從羅書記那里回來,要我們監察局和省檢察院反貪局聯合組成專案組去查處一件腐敗大案。”謝永俠一聽,完全證實了自己的猜想,于是對劉東生說:“那好吧,我就同意你離開考察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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