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圣旨一下,第二天就在早朝上把這消息公之于眾。
滿朝皆驚,這是預料之中的事情,所以楓城回來之后,臉色甚是難看。
隨在楓城身后的無名,跟著楓城回來。
見到楓紅鸞后,對楓紅鸞頷首示意了一下,隨著楓城進了書房。
楓紅鸞不想叨擾父親,在門口等了一盞茶的功夫,就見無名臣著臉退了出來。
看到楓紅鸞等在書房門口,忙上前:“王妃怎在這里等著,秋風甚涼,莫要染了風寒。”
楓紅鸞顧不上這許多,看了一眼書房:“我爹爹怎樣了?”
無名嘆息一口:“郁結在心,將軍大材小用,自然憋屈,不光是我,整個朝廷都為將軍覺得不值,可是皇上金口玉言,又有誰敢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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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p;楓紅鸞自然知dà
這一點。
“你近日,多來府上走動走動,我爹爹很是看重你,有你給他疏通開導,他也能好受些。”
無名卻搖搖頭:“只怕將軍看到我,心里更是難受。”
“怎么說?”
“皇上早朝,冊封了將軍為右相,收回了將軍手中的兵權,把那些兵權,全部都交給了我。”
無名的臉色,看上去很是復雜:“我無意取代將軍,皇上這么做,分明有心要挑撥我和將軍的關系,倒讓我左右為難,里外不是人。”
皇上,還真是心思用盡了:“我爹爹是個開明的人,不會同你置氣,他自然知dà
這是皇上的主意,不關你的事情。”
“可是……”無名為難的開口,“我卻總覺得沒辦法面對將軍,雖不是我欲奪將軍所愛,但是現(xiàn)在我頂替了將軍的職務,心里總覺得不安的很。”
無名是個念恩的人,對她父親心存感激,楓紅鸞很是欣賞無名這點。
安慰道:“你好好打仗,報效國家,朝廷上的事情,都是皇上說了算,我們誰也無法左右,你不要多想。”
“多謝王妃。”
無名應了聲,目光看向楓紅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么了?”
楓紅鸞知dà
他是有話要說,問道。
無名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開了口:“將軍今日心情不好,如果終日自己憋悶著,怕是會憋壞了身子,我想,或許有個人,能夠安慰將軍,讓將軍心里好受一些。”
忽然就想到了那天無名冒失的跑來告sù
她,如果時機成熟,也該給她父親找個填房,直覺,無名要說的事情,同這個填房之事有關系。
果然。
“不瞞王妃,將軍早先在軍營,其實和一個女子已經(jīng)互生情愫,這次回京,也有帶著那個女子,只是怕王妃不同意,所以一直圈養(yǎng)在外府。”
“女子?”
“是,家事清清白白,年紀是比將軍小一些,不過甚是善解人意。在軍營里,將軍一切飲食起居,都是那個女子在照顧。”
楓紅鸞眉心一緊,軍營里的女人,只有三種,一個是軍妓,都是罪臣之女,供將是發(fā)泄,但是泓朝歷來沒有設立軍妓營的規(guī)矩,就是怕大家沉迷女色,荒廢了操練。
另一種,是家眷,也只有將士以上才能隨行帶家眷在身邊。
還有一種,便是專門縫補將士鎧甲,給受傷士兵熬藥的女人,一般都是從扎營附近村子里集結來的村姑村婦。
不知dà
她父親,看上的是哪一類。
“無名,那人,是什么樣的人?”
她問道,如果真能在這樣難受的時期,給她爹爹一些安慰,倒也是好的,只是心底里對這個陌生的女子總有些排斥,這份排斥不知dà
來源于何,或許是因為花三娘的緣故吧。
不知不覺中,盡然對花三娘的好感如此之深。
無名自然是沒看出來她的這份隱隱的排斥和盤問。
如實道:“是我們扎營附近村子的村姑,二十六歲,是個老姑娘,念過幾年書,生的還可以,聰明靈巧。”
二十六,這年紀,她爹都能做這女子的父親了。
楓紅鸞心底更是幾分排斥:“如今這非常時期,還是不要把人接進來的好,免得外面不知dà
的人,說三倒四的,算是納妾,也不能撿著這樣一個時候。如果沒有娶進門,這女人貼身伺候我父親,也名不正言不順,落人口實。”
無名看著楓紅鸞的態(tài)度,只是微微一笑:“是無名考lǜ
不周全了,無名只是想將軍以后個人在身邊安慰,好過一些。”
“放心,這個責任,我會擔起來的,無名,那個女子,現(xiàn)居何處?”
“城東紫苑巷第三個院子。”
紫苑巷,那地方價錢可不便宜,爹爹居然下這么大手臂,給一個女人安置這么好的住處,看來在爹爹心里頭,這女人還真是有些分量嗎!
楓紅鸞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我知dà
了,多謝!”
“王妃客氣,兵部尚有些事情,為要過去處理一下,將軍這里,勞煩王妃了。”
楓紅鸞微微一笑:“嗯,慢走,楊蕓,送客。”
“是,小姐!”
看著無名出去,楓紅鸞忽然開口喊住了他:“無名。”
“怎么了?”
他轉身,某一個瞬間,盡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
那熟悉感,瞬間撞擊了一下楓紅鸞的心臟,不過因為實在想不起來為何這個轉身,這句應答會這樣熟悉,她也作了罷,只是道:“我爹爹的壽辰,不用張羅了,我想他也沒心情,而且過幾天宮中狩獵,大臣們大概都在做準bèi
,恐怕也顧不上我楓府。”
如今,楓府已沒了往昔風光,一個右丞相,說好聽了是正一品大官,說難聽了,不過是個吃閑飯的虛職。
那些原本在宴請名單上的人,也有幾個平素里來往不深甚至有過節(jié)的,到時候若是蹬鼻子上臉的給她爹爹一番奚落,那她爹爹可不得難受死。
權衡再三,這場壽誕,著實不是時候,一家人慶賀一下便是,她爹也應該沒有這個心思,招呼其他人吧。
無名顯然有些遺憾:“好吧!那到時候,我只帶一些將軍原先的舊部下來給將軍賀壽。”
“嗯,告之他們,對我父親升職的事情,絕口不提的好。”
“是,王妃,我會支會一聲的。”
“勞煩,楊蕓,送無名將軍出去。”
“王妃告辭。”
“告辭!”
無名走后,楓紅鸞在為峰閣中站了片刻,終于還是返身回了鴻雁閣。
她知dà
,自己現(xiàn)在說什么都沒辦法撫平她父親心里的難受勁。
*
天色將黑的時候,一計悶雷轟想,已是秋深,居然還會打這樣的響雷,楓紅鸞站在窗口,看著西天一道閃耀電光,臉色凝重。
楊蕓拿了斗篷過來,披在她身上:“小心受涼了,王妃。”
“王爺還沒回來?”
“嗯,還沒呢!”
“眼看著要下雨了。”
“六兒跟著王爺,應該不會讓王爺受涼了,王妃只管放心。不過說也奇怪,這都這季節(jié)了,居然還打這樣的悶天雷,我們聽一個老嬤嬤說她們老家的說法,秋雷毒,一打,肯定有人要死去。”
跟著楓紅鸞后,楊蕓性子雖然依舊小心謹慎,不過話也稍微多了一些,不像在宮里那樣,處處小心翼翼,一句話都不敢多言,只怕招人責罵打罰。
“呵呵!”楓紅鸞一笑,只當聽聽。
門口,忽然跌跌撞撞沖進來一個丫頭:“小姐,不好了。”
“怎么了?”
“吉祥小姐,沒了。”
楓紅鸞眉心只是稍微挑了挑,很快平靜下來:“嗯,知dà
了,出去吧。”
楓紅鸞出乎意料的平靜,倒是讓那個丫鬟一下沒反應過來,死的可是她姐姐啊,雖然不是親姐姐,可平素里姐妹關系好著呢,整個府邸都知dà
,這不是親姐妹勝似親姐妹。
怎這會兒,聽到人死了,楓紅鸞連個眉頭都只是挑了下,臉上淡漠到薄情。
“怎么,還有事?”
見對方怔在原地,楓紅鸞冷漠道。
那丫頭反應過來,忙退了下去,看來,府上人私下傳嫡小姐和養(yǎng)小姐關系鬧崩了,是真的。
不然,怎連對方死了,都可以這樣冷靜淡漠呢!
丫鬟一出去,楓紅鸞冷漠的嘴角,勾了一抹笑,看向楊蕓:“看來,那老嬤嬤說的倒是沒錯,你吩咐下去,任何接近過雙飛閣的人,把所有衣物都丟到雙飛閣院子里,沐浴凈身,還有,吩咐柴房,找一堆干柴火來,趁著雨還沒下起來,堆到雙飛閣里,把那里頭所有東西,都給我燒了,一干二凈,一點都不要留下。”
“是,王妃!”楊蕓其實想問一句,不用支會將軍嗎?
可是話到嘴邊,還是吞回去了,她的主子是王妃,王妃如何吩咐的,她如何做就是,沒的二話。
楊蕓出去辦事,楓紅鸞依舊站在窗口,看著天際的閃電。
一切恩恩怨怨,因果有報,當年何吉祥和凌澈活生生的燒死她,現(xiàn)在,那一把烈火,她原封不動的還給她們。
只是便宜了凌澈,死的那般輕松,不過折磨何吉祥的樂趣,也算是聊以慰藉凌澈死的輕松的遺憾了。
心底,平靜的如同湖面,沒有半分的漣漪。
當年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當年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
當年阿姊聞妹來,當戶理紅妝。
如今紅塵滾滾數(shù)十載,陰陽相隔,恩怨已了,當永世不再見,才是最好。
仇和恨,皆已報,何吉祥死了,凌澈死了,凌母死了,董氏死了,那些該死的人,都已經(jīng)死了。
世界本清凈,她的世界,也漸漸清凈了。
火燒起來的時候,離著一段距離,她也聽到了火苗噼噼啪啪的聲音,灼灼的熱浪,隨著秋風夾著燒敗的枯葉飛過她的面前,她伸手截住一片燒成灰燼的枯葉,還來不及握緊,那枯葉就從指縫間,碎成零零落落,散去。
*
這場火,足足燒了半個時辰,把整個雙飛閣,夷為平地,只剩下四堵黑漆漆的圍墻,幾顆燒干了的枯樹,其中兩顆,是何吉祥最喜歡的紫玉蘭。
給她做了陪葬,也算是楓紅鸞對她最大的仁慈了。
楓城和苗媽媽趕到的時候,看著滿目灰燼,一下跌坐在了地上,顫抖著嘴唇:“怎么,怎么回事?”
楓紅鸞冷靜的出奇,上前攙起楓城:“姐姐死了。”
“你……”楓城看著這樣的楓紅鸞,忽然就想到許久以前,何吉祥被擄走做了裸魁,名聲盡毀的時候,楓紅鸞眼底的冷漠,他當時以為是看錯了,可是現(xiàn)在,卻在楓紅鸞臉上,看到了同樣的淡漠和冷然的表情。
“爹爹,太醫(yī)曾說過,死后,毒氣最易散發(fā),要即刻焚毀。”
“你怎么都不同我商量啊,紅鸞,這是你姐姐啊!”
楓城顯然有些痛心疾首。
楓紅鸞淡笑一聲:“我沒有那種骯臟的姐姐!”
“你……”楓城滿目憤nù
,“你說什么呢你!”
“我說,我沒有那種骯臟的姐姐,生前就是個不要臉的,死后化作灰燼,煙消云散也便宜了她。”
“啪!”一個巴掌,重重的甩在了楓紅鸞臉上。
所有人都震驚了,包括楓城自己,傻傻的看著自己舉起的鐵臂,再看看楓紅鸞紅腫的臉龐,他驚呆的半晌說不出話來,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會對楓紅鸞做出這樣傷害的舉動。
伸手,要去安撫。
楓紅鸞卻冷笑一聲躲開:“爹,從小到大,我就一直在想到底誰才是你親生的,現(xiàn)在,我知dà
了。”
楓紅鸞說完,有兩滴眼淚,倔強的在眼眶中徘徊,見落卻未落,眼神冷的讓人渾身發(fā)寒。
摸了一把臉,看著燒成了灰燼的鴻雁閣,楓紅鸞頭也不回的往回走:“何吉祥,活該死。”
“你……你……你……”楓城一把按住胸口,似乎被這樣不孝不仁不義的楓紅鸞氣的不輕,她哪里知dà
,楓紅鸞背對著她的那張臉上,滿是痛苦的深情。
泓炎說了,要讓皇上啟用她父親,唯一的法子,就是讓他父親和她們撇清關系。
然后,接下去的,泓炎會安排。
傷害父親的每一步,她都履步維艱,可是又豈能看著皇上,因為她和泓炎的關系,而這樣冷藏她爹爹。
一旦父女關系破裂,甚至是斷絕關系,皇上大概就會放下疑心,重新用她爹爹。
是孤注一擲沒錯,皇上疑心甚重,再說手里又能人將士能用,也不可能因為她爹爹和晉王府斷絕了關系就啟用她爹爹。
不過泓炎說了,接下去的他會安排。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底里迸出一抹狠烈的精光,楓紅鸞相信泓炎。
一切,她都照著泓炎的計劃走。
為此,不惜這樣傷她父親的心。
何吉祥的死,或許只是詐死,何吉祥的病,尚沒到病死的地步,但是她知dà
,這是她可以利用的機會。
一旦不通報而自作主張燒了何吉祥,會是這樣的結果她早就料想到了。
只是那一巴掌,在預料之外,不過,沒那一巴掌,或許還不真實,這下,大概府上的探子,回去有的匯報了。
決裂,這只是第一步,棋子,是何吉祥。
決裂,還有第二步,棋子,是楓城養(yǎng)在府外的女人。
*
楓城沒想到,陸穎會讓楓紅鸞找到,這是何吉祥死后五天的事情了。
因為何吉祥的事情,楓城一度氣惱楓紅鸞,挫骨揚灰,只有極惡之人才會受到的懲戒,沒想到,楓紅鸞商量都不同他商量,就給了何吉祥這樣一個殘忍的結局。
楓紅鸞眼神里的冷漠,簡直和平素里判若兩人,陌生到他都不敢相信。
那一巴掌,他雖然后悔,可是想到楓紅鸞的態(tài)度,依舊惱火不已,無法輕易原諒。
他早該感覺到楓紅鸞對何吉祥的敵意了,但是沒想到楓紅鸞居然隱藏的這么好。
他更沒想到,自己對何吉祥的視如己出,會讓楓紅鸞這般妒忌。
從小到大,何吉祥頂著養(yǎng)小姐的身份,吃喝用度雖然是最好的,但是卻過的不快活。
而楓紅鸞,養(yǎng)尊處優(yōu),什么事情何吉祥都緊著先讓她,反倒慣出她這樣的脾性。
計算何吉祥以前搶了凌澈,可是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錯也在凌澈,姐妹之間沒有隔夜仇,他哪里想得到,楓紅鸞對何吉祥這是恨之入骨了,才要把何吉祥挫骨揚灰方痛快。
他悔,悔不該溺寵楓紅鸞,把楓紅鸞養(yǎng)出了這樣一幅壞心腸。
他恨,恨自己對不起死去的兄弟,沒能保住兄弟一脈最后的希望。
他也痛,痛韓慧茹死的早,女兒沒有親娘帶著,被他教壞了。
而且他也不解,紅鸞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才變成了這般陌生的模樣?
百感交集,加上最近事事不順,他已經(jīng)頗為倦怠,沒想到,上午十分,外府的老王匆匆來報,說楓紅鸞找上了陸穎,正在別苑里鬧事,欺負陸穎。
楓城是一刻都不敢耽誤,匆匆就往紫苑巷去。
推門而入,見到的一幕景象,差點氣的他背氣過去。
只見陸穎淡薄的身子濕漉漉的,跪在堅硬的地板上,而頤指氣使的站在陸穎面前,正冷聲喝罵陸穎是個賤不要臉的臭妓女。
“放肆!”楓城心疼,上前一把抱住陸穎,脫下自己的外套就往陸穎身上罩。
這個舉動,楓紅鸞雖說只是為了利用陸穎來和楓城“決裂”,可也讓楓紅鸞心底難受了一下。
這樣的溫柔,原本是該屬于她母親的。
不知dà
為何,花三娘說懷了父親孩子的時候她心里都是歡喜多過討厭,可是對這個陸穎,卻是骨子里生出來的厭惡感。
生的果然不賴,如無名說的,纖瘦嬌小,皮膚粉嫩細滑。
五官標致端正,二十六歲的年紀,正是好韶華,身上一件寶藍色長裙,裙擺拖曳在一塵不染的地上,若是不知dà
,以為是哪家的小姐或者夫人,誰能想到是個村姑?
只是那雙粗糙手,看上去倒真的是吃過苦頭的人。
怯生生不敢反抗的眼神,也頗有幾分小媳婦的模樣。
可不管她看上去怎么安分守己,怎么小巧可愛,楓紅鸞由心底里厭惡她的緊。
或許,是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某個人的影子。
董氏,當年進她們楓家,何嘗不是這樣小心翼翼,何嘗不是這樣提心吊膽,上討好,下卑微,一臉小媳婦樣?
而楓城對這個陸穎的維護,也讓楓紅鸞看到了當年祖母為難董氏的時候,父親的處處維護和開脫。
討厭這個女人,因為楓紅鸞是不會相信,一個二十六歲的年輕女子,和一個快能做她爹的武夫在一起,是因為愛情。
此女,必有所圖。
董氏圖的是榮華富貴,這個女人,不外乎也就是這點目的。
楓紅鸞甚至看不上眼,折磨她的時候,雖然說是為了讓楓城生氣,但是也沒有留情。
她恨毒董氏,自然,也恨毒了眼前這個董氏二代。
——題外話——
更的晚了,抱歉,明天開始日更8000,或者10000,寫的我自己都暈乎乎的,這幾天到處跑,腦子里都不知dà
想什么,趕緊趕緊的結局,開新文,大概開始收尾了,應該年后結局吧!多謝大家的耐心,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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