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皇后,還有誰!除了她還有誰知道當年的事?”瑞帝也在問著同樣的問題。
“皇后娘娘向來性情剛烈,即以死明志,應該不是皇后娘娘。”張公公答道。
“萬一,萬一她在騙朕呢?她演了一場好戲給朕看,不僅洗脫了自己罪名,還把朕的小樓給燒了,一舉兩得!”
瑞帝說道。
張公公見瑞帝如此說,但不再做聲,眼睛微垂。
瑞帝見張公公如此反應,接著說道:“你啊,不懂朕,朕的一舉一動都系著天下人的安危,所以朕只能時時刻刻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皇后娘娘一向顧全大局。”張公公說道。
“所以朕才生氣,朕如此信任她,她竟然做出這樣的事,這不僅是在打朝陽的臉,也是在打朕的臉,她辜負了朕的信任,朕怎能不生氣!”
瑞帝說到這里忍不住又憤怒起來。
“可這事對皇后娘娘來說,無一實利,弊端卻顯而易見。”張公公說道。
“無一實利!”瑞帝此時終于從憤怒被張公公猛然點醒,自言自語的說道:“是啊,皇后雖然性情驕縱了些,但是做事還是有分寸的。”
可瑞帝沉思了一會又說道:“若是說實利,若是皇后與朝陽兩敗俱傷,自然是太子最占便宜了。可是在宮中傳謠挑撥皇生與朝陽,再放出戲本,這么幼稚的手法,明顯將注意力引向自己,決不像是陳貴妃的作為。”
瑞帝說完看著擺在龍案上的戲本以及有些眼熟的字,又陷入沉思。
“皇上,李敢李大人求見!”正在此時丁零的聲音傳了進來。
“宣!”瑞帝精神一振,馬上說道。
李敢一入室內,便聽瑞帝問道:“外面情況怎么樣?”
李敢看了眼瑞帝硬著頭皮說道:“稟皇上,小爵爺在戲班鬧了一場,這事已經在街市上傳開了。”
“環環緊扣,要說沒人在后面操控,朕還真不相信!”瑞帝陰沉著臉說完,輕蔑的哼了一聲又接著說道:“是如何傳開的,你可有什么發現。”
“臣接皇上旨意,第一時間趕到了那鄧家班,審問了班主鄧松,據鄧松交待,他剛拿到宮中送來的戲本時并沒有多想,都照著上面的在排演。”
“只是,接著他們頭腦發熱,竟然拿這事四處炫耀,這戲本就在京城戲班中流傳了。后來是個叫薛海的班頭看出門道,哦不,是看出別的意思來了,說這戲是映射朝陽長公主的,那鄧松便被嚇住了,不想小爵爺又恰巧要看戲,所以就這樣一下子傳開了。”
“臣按那鄧松所指,去找那叫薛海的班頭,沒想到整個戲班已經空無一人,臣已令人捉拿這人。”
“宮中送戲本的是皇后娘娘宮中的太監趙業,臣也審問了,他不識字,所以不知道鳳清交給他的是什么戲本。”李敢快速的將大概的情況稟報了一翻。
瑞帝沉思了一會,馬上說道:“那姓薛的班頭一定要盡快抓住,這事要私下辦。至于那鄧班頭還有趙業放了,私下關注他們的行蹤即可。”說到這里,瑞帝停了下又下了第三個個指令:“將周夢給朕帶過來。”
“是!”
周夢得知周皇后無大礙,在御書房門前躊躇不安的站著,她不能就此像沒事一樣的回去,又覺得站在這里有些不妥。
救火的,前來打聽消息的人都是匆匆忙忙的,唯有她和默兒站在那里顯得格外突兀。
只是只到現在,周夢仍然不知道那戲本有什么不妥,竟然在宮中引發了這么大的地震,侍衛和宮女們諱莫如深的表情不停的加重著她心中的不安。
當周夢被帶到瑞帝面前時,周夢的心情如同一個知道自己犯了重罪卻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的犯人。
瑞帝看了她一眼問道:“你可知罪!”
“那戲本不是周夢寫的,周夢甚至不知道為什么這個戲本會讓小爵爺和皇上如此憤怒。”周夢如實說道。
“那你如何解釋這上面的字是你的字。”瑞帝問道。
“對有些人來說模仿一個人的筆跡并不難。”周夢答道。
“哼,你到是伶牙俐齒推的一干二凈。這戲本是從你手中出來,經過周皇后的手送到戲班去的,這證據確鑿,連皇后都認了想畏罪自殺,你還敢抵賴?”
瑞帝沉聲問道。
“皇上懷疑這戲本是周夢寫的,自然就會用所謂的證據來證明是周夢所為,周夢無話可說,可是周夢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什么一個戲本都要周夢的命!”
周夢努力的讓自己保持鎮定。
“你!”瑞帝見周夢如此說,心中怒火陡生,但見周夢的表情并不似作偽,又深吸了一口氣問道:“你真不知道?”
“真不知?”
“你看過這戲本?”
“小爵爺曾給周夢看了前幾頁。”
“這戲本寫的如何”
“山河破碎,男子失去性命,女子失去自由,雖是痛心,但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周夢說到這里,心中突然一驚,腦海中有個讓她不敢相信的念頭冒了出來,她的臉色陡然間慘白,白小今的惱怒,周皇后的**,瑞帝的反應一時間糾纏在一起,仿佛都在印證那念頭。周夢突然覺得自己的反應夠遲鈍的,早該明白的事,這個時候才明白過來。
周夢再次抬頭看向瑞帝,瑞帝也正在盯著她,她張口說了聲“我”卻再也說不下去,說她知道了,知道這種事并非是好事,說她不知道,仿佛也不對。
“我寫的是那孫猴子,這也是皇后娘娘吩咐的。”最終,周夢嘶啞著聲音說道,不用刻意的表現,周夢此時就像一個剛被壓在五指山下絕望無助而委屈的猴子。
”真不是你寫的?“瑞帝問道。
”皇上明鑒,周夢這段時間一直頗受挫折,在皇上皇后的教誨之下,反醒自己還來不及,哪敢惹事非”
“再者,做這事,對皇后娘娘對周夢無一利而有百害,周夢雖愚蠢,但還是知道利害的,怎會傻到做這種事!”周夢說道。
“是嗎?難道不是因為你想讓小今丟丑,所以才編出這樣的故事來編排她?這寫故事,你可是最拿手的了。“瑞帝問道。“周夢確實有些惱小爵爺,但周夢幼時流落江湖,也是受盡了委屈好不容易才活下來,又怎可能為了一點小惱怒而拿自己的命去賭。”周夢答道。
“不是你,那你認為是誰在陷害你。”瑞帝很是隨意的問道。
“周夢不知,周夢自入宮以來從未與人結怨,也不知為何總有是非找上門。”周夢委屈的說道。
“既然找不著人,但這件事總得有人來承擔這個后果的。”瑞帝沉思一會說道。
很快,當街頭巷尾的百姓正在偷偷摸摸而又興奮的議論有關長公主爆炸性的消息的時候,又有暴炸性的消息傳了過來。
當今皇后的侄女周夢,因對白小爵爺心懷怨恨,竟然利用編戲本來詆毀小爵爺,并且花錢顧人在民間散發小爵爺的謠言,目前已被下獄,同時皇上已派人來追查此事同黨。
此消息一出,長公主事件熱度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本來長公主的消息來得就很駭人,契丹有個林太后,而中原唯一能與之匹敵的女性便是朝陽長公主,雖然白小爵爺平是招人怨點,但朝陽長公主卻是一直低調謙和的,所以熱鬧過后大多數人從心理上還是接受不了這個傳言,更何況沒人愿意成為周夢的同黨而被下獄。
要知道這事,不僅是在打長公主的臉,更是在打當今圣上的臉,這不管是真是假,如此傳下去,遲早會招禍的。
于是風向很快就轉向對周夢的批判和譏笑,為長公主打抱不平,甚至有人再敢提朝陽長公主的半點不是,馬上就有人說了詆毀女英雄。
“母妃,是不是你!”太子李嘯平在事后的來到了陳貴妃的靜悅宮,聲音都有些顫抖。
普通百姓相信那戲本是周夢對長公主的詆毀,但是身在朝堂中的人精們可不這樣想,特別是太子。
想到前段時間陳貴妃跟她說的那些話,再想想宮中近日發生的這些事,他很自然的就猜到了他的母妃。
“可惜了,只差一點點。沒想到竟敗給了周皇后的剛烈和運氣,敗給了你父皇的老謀深算。”陳貴妃長長的嘆息了一聲說道。
陳貴妃沒想到周皇后會去用死證明自己,更沒想到周皇后竟然放火沒燒死自己。若是周皇后真的死了,那么瑞帝大概會像以前對待虎頭母妃那樣,對已經產生的事實默認,可是偏偏周皇后沒有死。
“母妃!你怎么這樣糊涂!將朝陽姑姑的事挑出,不僅讓朝陽姑姑難堪,更是打了父皇的臉,傷了咱們皇家的體面啊。”
太子李嘯平壓著憤怒說道。“什么體面不體面的都是演給別人看的,這天下最不體面的事情就是爭家產,可是你看看你的那幾個兄弟,哪個不是對你虎視眈眈!”陳貴妃冷笑著說道。
“就算是演,那也得演體面給人看。朝陽姑姑這些年一直深居簡出,已至身事外,母妃又何苦將她拉進來!”
“陳貴妃看了太子李嘯平半晌,而后又嘆息說道:“你現在同情朝陽,將來又你誰來同情你的母妃!”
“母妃,你什么意思?”太子李嘯平從陳貴妃的眼中看到了不好的預感。
“你啊,今天不該來。”陳貴妃幽幽的說道,隨即她又笑道:“來了也好,反正你父皇遲早會查到這里來的。你來了,母妃就可以多看你一次了。”
“母妃,不會的,你別急。這事情不是已經查清楚了嗎。”太子李嘯平說道,可是這話他連自己都不信,他太了解他的父皇。
“這么多年了,你還不了解你父皇?”陳貴妃苦笑下說道
“你知道嗎,你母妃最佩服你父皇的就是無能發生什么事,他最先考慮的永遠是如何做最有利,而不是對錯。”
“這事,拖得越久就對朝陽趙不利,所以他在第一時間找了個替罪羊來平息這件事情。所有人都以為這事結束了,可是在他那這事可才剛剛開始呢。你急匆匆的來找母妃,說不準你父皇已經知道了呢。”
陳貴妃無謂的笑道。
“母妃,不會的,你不會有事的。”太子李嘯平聞言,臉色蒼白。
“這次母妃只怕是在劫難逃了。”陳貴妃幽幽的說道。
“不,不,父皇他找不著證據,母妃抵死不認就行了。”太子李嘯平說道。
“他會找到的,你父皇想辦的事就一定會辦成的,那個薛海也逃的無影無蹤了,我想啊這事情不會就這樣結束的。”陳貴妃說道。
”就算父皇找到薛海又怎么樣,又不是母妃你跟他聯絡的,到時推一個丫環太監出去就得了。”太子李嘯平說道。
“別把你父皇當個傻子,很多事情我們以為他不知道,他卻心里都明白著呢,或許他還念著從前的那點情份,所以不說。但是這次跟以往不一樣了,正如你說的,母妃打了你父皇的臉,他是不會放過母妃的了。”
“就算是這件事,他一時找不著證據,可是他可以拿別的事來作法,這么多年了,你母妃不知道多少把柄落在你父皇手中呢。”
“現在也只有學你父皇的了,與其你父皇找上門來,不如母妃自己認了,這樣或許能爭取些同情。”陳貴妃幽幽的說道。“母妃!母妃你要做什么?”太子李嘯平失色道。“我現在還能做什么,難道要等到你父皇查到我這里來?愿賭服輸,既然輸了,就要認。”說到這里,陳貴妃又依依不舍的看著嘯平,說道:“嘯平,以后母妃怕是不能再幫你了,你要靠自己了?”
“不!不!母妃,兒子陪您一起去找父皇求情,大不了兒子不爭了,這個太子也不當了,跟老二一樣,什么都不管了,關起門過自己的小日子。”太子李嘯平哭著說道。
“你說什么糊涂話!你跟李嘯云不一樣,你現在是太子。你幾時見過一個廢太子有好下場的!若不然,你母妃為何不學那劉貴妃,給你留條后路,因為你根本就沒有后路!”陳貴妃說道。
太子李嘯平愣住了,一個廢太子除了死還是死,所以他現在只有兩條路可以走,要么當皇帝,要么死。
“可是,您是兒子的母親,兒子怎能不管你,兒子怎能不管你!”太子李嘯平喃喃的說道。
“你啊,你父皇的精明果決你是一點都沒學到,關鍵時候總是拖泥帶水。你管,你能怎么管,至多是把自己也搭進去。”
“可是母妃,兒子若不管,以后兒子怎么面對自己。”太子李嘯平哭道。
“回去吧!這事本來就是母妃一人做的,與你無關。”陳貴妃也是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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