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子天神色尋常，靜靜聽完楚輕煙說的倒也沒有質疑，長長的睫毛順著一個方向滑去，看見白伈站在角落里低著頭又將目光收回，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不知是在與誰說話，或者只是自言自語，“以后你變舒心了，不用整日演戲了。”

    “陛下….是在與輕煙說話？”今天晚上申子天時不時就會冒出一句奇奇怪怪的話，楚輕煙聽不懂他的意思也不敢隨意加以猜測，這樣的情形告訴楚輕煙不能再多與他糾纏下去，起身準備‘趕人’，“陛下臉色看起來不大好，恐是近幾日累到了，需不需要輕煙服侍陛下歇息？”

    楚輕煙自以為申子天會擺手，畢竟他先前答應過楚輕煙如果她不愿意伺候自己也沒有關系，侍奉之事可以慢慢來，正等著申子天說出那句‘不了，朕回寢宮’后讓白伈將陛下送出朱行宮，始料不及的是申子天居然點頭答應了，他今夜不對頭！

    申子天從座上站起身，低眼掃了一眼四周沉沉地發聲“無關緊要的人可以走了。”

    隨著申子天的一句話落下，原本還擁在四周等待伺候的傭人一溜煙兒都低頭離開了，白伈也只是用一雙擔憂的眼神瞧了一眼些提醒的話，忽然余光感覺自己備一雙冷酷的眼睛給注視著，立馬低下了頭，“小姐奴婢先去門外候著，有事兒您喊我就好……”

    “白伈…..”此時的楚輕煙就像是一個離開了保護傘的小女孩一樣不知所措。

    申子天松了松筋骨挑起眉眼看著她驚慌的樣子嘴角朝上微微一翹，略微抬起下巴以一個俯視的角度看向了楚輕煙，伴隨著嘲笑的口吻，“怎么？害怕朕吃了你？”

    楚輕煙尷尬地呵呵一笑，“陛下說笑了…呵呵…輕煙這就為陛下更衣……”

    她侍奉時的手很生疏，有時候楚輕煙手忙腳亂的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么，那個時候她就會仰起頭淚框汪汪地看向申子天想要求助，難為楚輕煙從小被人伺候慣了，自然不熟練。

    最終在申子天的數次提醒下才順利完成了所有的步驟。

    “陛下老盯著我做什么…”楚輕煙全程被申子天雙目注視著，心里有些心虛，自然會不自覺地就將目光轉移到了別處，憑借著感覺艱難地為申子天扣上衣領上的扣子。

    僅僅就是一炷香不到的時間，楚輕煙就已經感覺自己渾身是汗了，申子天越是平靜楚輕煙就越是不安，她心里在吶喊，想要逃離這里逃開申子天，楚輕煙感覺到自己微笑著的臉變得僵硬……..只差最后一個扣子了！就只差最后一個扣子自己就能解脫了！

    ‘唰’就在楚輕煙纖細的手指離開申子天的時候，一股外力將她扯了過去，她的目光還看在別處而身體卻被緊緊裹住，是申子天，他在擁抱自己？！

    在楚輕煙的印象里，他們在很小的時候就相識相知到現在大約已經有近二十年的光景，在這二十多年內申子天一直扮演著一個哥哥，他很關照自己，即使大家說自己與是申子天有婚約，可他一直沒有在自己面前提起過，他也很少接觸觸碰自己。

    這么一想，好像申子天從來就沒有像今天這樣擁抱過自己呢……

    想到這里楚輕煙心里一涼，竟然下意識地伸出手輕輕拍了拍申子天的背脊，這也是在演戲以外，楚輕煙第一回如此真心地想要回應他的擁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何原因……

    “不早了，陛下該歇息了，明日還得上早朝呢”楚輕煙這么說，將他輕輕推開。

    推開后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深沉憔悴的臉，他的神情很沉重，“輕煙，你喜歡過我嗎”申子天沒有自稱‘朕’，而是‘我’，在楚輕煙面前申子天一向是卑微的存在，他承認自己是個情種，若將楚輕煙和整個御城相比，申子天最后一定會選擇放棄一切與楚輕煙歸隱山林。

    他不愿御城從此敗在自己的手上，也就是因為這樣，才會做出將皇位交給申目諶的想法。

    楚輕煙想了許久才緩緩做出了回答，她仰起了腦袋看像申子天拈花一笑，“輕煙原本很清楚自己所愛，起碼一年前還十分清楚，可現在……臉輕煙自己都不大清楚了。”

    她口中的曾經所愛指的是申目諶，一直到黎晚泩出現前，她還是那么地單純愛著。

    “陛下不必想那么多”楚輕煙澀澀一笑，“起碼現在你在我身邊….”

    “你會后悔嗎”燭火微微晃動著攪亂了墻上的黑影，昏暗中申子天眉眼愁然，臉上帶著期待與忐忑，抿了抿嘴后幽幽開口問道，“如果我不再是當今大御之王，你還會愿意長久在我身邊，伴我左右嗎？”申子天看著她的眼神是卑微到極致的。

    會，求你說‘會’。若你只是在騙我也好，就算是不真實的，我還是希望聽到從你口中說出那個字……

    “不會”楚輕煙絲毫沒有猶豫，說出了這兩個字。

    申子天眼色一黯，嘴角抽搐了兩下又聽見耳邊傳來楚輕煙的話，“輕煙跟隨陛下不只是因為陛下是陛下，只要陛下沒有嫌棄輕煙，輕煙會永遠留在陛下身邊。”

    “好…….有你這句話，我便放心了…..”申子天嘴角溢出了幸福的笑容。

    長長的睫毛下是深邃的目光，漆黑地就像是要吞噬掉楚輕煙的心，他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那個比自己矮上小半截的小丫頭。

    輕煙，朕知道你突然靠近朕只是為了利用朕來獲取更多的資訊與消息。朕不是一個好君王…即使早就知道你的目的還冒著風險將你留在宮內，朕甚至沒有派自己的人潛入你的生活，生怕將天生敏感的你嚇跑…..朕還是太自私了…

    不過這一切都要結束了，我們不必互相承受著由彼此給自己帶來的痛苦，你將會離開我，過上你曾萬分期待著的生活，而朕，將會帶著對你的回憶永遠地離開……

    朕問你不是對你還有所期待

    而是，只要有你這句話，朕可以再無遺憾地將你交到申目諶身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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