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禮貌,林菀兒再也沒有直勾勾得盯著這個明顯比她小明顯也被她驚訝到了的少女,只是轉向那個老者,道,“這位……爺爺,不知道,這里是哪里?”
唉,這個老者,真的看不出歲數,她都不知道怎么叫,只是覺得,男人,輩分叫的越高心里應該越有被尊重的感覺吧。
果然,那個老者眉眼一舒,直接在臉上綻開了一朵花,他不語,只是指引著這一中年一少年來到身后這顆樹的某一個地方,指著樹道,“這是三生樹,天上地下為此一棵,它掌管著這世界任何一人的緣分,而這樹上開著的每一朵花都代表著一個人的命氣,若是人死了,那么那朵花便枯萎了。嫩黃色得代表著新生,粉色代表情竇初開,大紅色代表氣運極佳,枯黃色便是人老珠黃魂歸黃土之命,而中間的那些藤蔓代表著的是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有深有淺,有粗有細。”
見這倆姑娘聽得非常仔細,那老者欣慰一笑,指著一旁正纏在一起的兩片花瓣,這兩片花瓣的花身正被一道道藤蔓纏著,似乎沒有要分開的意思,道,“今日,老朽起身巡視,不巧竟看到了這般景象,這朵是并蒂花,千年難得一見。”
少女不解得看著那朵花,心中困惑,她也見過許多并蒂花,為何唯獨這朵竟如此特別?
林菀兒見她疑惑,便對那老者問道,“這位爺爺,一朵單瓣花代表一個人,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認為這兩朵纏在一起的花代表的是兩個人?按照現在的這種狀況來分析,這兩朵花代表的應該是我和她,可是,我記得我被雷電劈了,應該是死了才對,怎么這朵花還是嫩黃色的?”
“哈哈哈,小姑娘真的是很聰慧啊。老朽很是欣慰。”老者大笑了一聲,“奇就奇在此處,你二人皆是六月初二未時死的。未時時,我這小仙境中也受到了一絲震動的波瀾,老朽掐指一算,怕是因為雷電,才將你這魂帶將過來了。”
林菀兒自嘲一笑,“是嗎?那我這死的還真的是很意外啊。”
“你是如何死的?”老者問。
林菀兒嘆了一口氣,眼中竟是氤氳,“被自己的男人害死的。”
“難道也是叫林天澤?”那少女驚問道。
林菀兒愛憐得掃了一眼那個比自己整整矮了一個個頭并且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女,“不,他叫武尚成。”
“居然和天后同宗。”少女小聲回應道。
天后?武?唐朝?
“你在唐朝?”林菀兒上下打量著這個姑娘,不是說唐朝以胖為美嗎?怎么著少女竟瘦得快皮包骨了?
“唐朝?那是哪里?珊兒從未聽說過。如今太宗皇帝與天后共同執掌朝政,大人們都稱其為二圣。可阿耶說,太宗皇帝怕是命不久矣。”少女如實答道。
不是唐朝,怎么與唐朝這么像?難不成,是架空了?還是她到了另外一個世界?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在黃梓珊與林菀兒閑聊之際,那老者竟驚呼了一聲,她二人連忙轉過去,卻發現方才還嫩黃色的并蒂花,其中有一瓣竟慢慢得開始變綠,有一半已經開始變黃。
變黃,死亡?
林菀兒下意識得自己檢查自己,又順帶看了黃梓珊,都好好的。沒有問題。
老者滿眼失望得轉過身,面向她們,“原以為,這幾萬年來,終于有個娃娃來陪我說說話,如今看來,竟然是個幻想罷了,罷了罷了,人間事,我本就管不著。”他抬眼憐惜得看著兩個人,“你們倆,只能留下一個。”
“留下一個?”二人異口同聲。“那另外一個呢?”
“一個留下去過另外一人的生活,而另外一人便魂飛魄散。”老者又失望得搖搖頭,“原來花開并蒂也只是曇花一現。”
黃梓珊馬上握住林菀兒的手,睜著微紅的眼道,“姐姐,珊兒是自裁的,并不想活下,姐姐方才說是被自己的男人害死的,若是珊兒去過姐姐的生活,珊兒并沒有姐姐那般聰慧,怕是沒過幾日便被害死了,不值當,姐姐,你去過珊兒的生活吧,珊兒只是心中堵著一人想不開,倘若是姐姐,定能好好活下去。珊兒已然斷絕了生還的念頭了。”
“小小年紀,你何必呢?”林菀兒反握住她的手,“你姐姐我結過婚,生過孩子,被人背叛過,如果不出這樣意外,也從來沒有想過自殺,只不過是當初眼瞎才會看上那么一個渣渣罷了。我始終相信,只有活著才有希望,生活并不是只有那么一個男人的不是?”
“姐姐,殊不知,有時,活著真的比死去更加痛苦,姐姐,就當珊兒自私,你就成全珊兒了吧。”說著,又是一頓梨花帶雨,這讓從不輕易掉淚的林菀兒不禁有些從容,這孩子,怎么就這么惹人憐呢?
“其中一朵尚好,另一朵馬上便枯萎了。”老者失望搖頭,“原來這一切都是天意啊。”
還沒等林菀兒說幾句安慰的話,黃梓珊的身體便開始慢慢變透明,而她的臉上居然露出了笑容,這孩子究竟怎么了?黃梓珊看向林菀兒,笑中帶淚,“姐姐,若是有機會,能否替我向祖父阿耶阿娘磕個頭?多謝他們這么多年的養育之恩,莫要為我報……”還未說完,她便消失了。
什么情況?
林菀兒還沒反應過來,那孩子就消失了。
老者將她引到一開一枯的并蒂花前,指著那花道,“這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啊,小姑娘,爺爺送你回去。”說著,她猶如一朵花瓣一般被那老者拎了起來,直接朝向那朵花瓣飛了過去。
哭聲,滿耳朵都是哭聲,有低聲抽泣的,也有不知所措的,哭?為什么哭?難道剛才都是夢,那孩子還活著?
林菀兒想要睜開緊閉著的雙眼,可惜好像上下眼皮都灌了鉛,怎么回事?
“夫人,這都二更天了,您先回去吧,幸好阿郎請來神醫,又幸好娘子買的那是假藥,如若不然,娘子可真的是性命難保了,真的是謝天謝地了,只不過,如今娘子氣息微弱,只單單用了那只千年雪參吊著命,神醫說,熬過今晚便沒事了,夫人,娘子這邊有奴婢看著,不會有什么問題的。”翡翠原是待在老太君郡陽公主身邊的侍奉女官,更是老太君的陪嫁,因著黃家大房二房皆生的男孩兒,只有這三房生了這么一個寶貝孫女兒,是以,老太君去世前便將翡翠撥了過來照顧黃梓珊的飲食起居,并教會她規矩事宜。
王氏頷首起身,“如此,便有勞媽媽費心了。”,她雖眼中帶淚,但還是氣度不凡,年逾三十,卻被她保養得十分得當,看著便像個二十幾的姑娘,她的舉手投足無不妥當,果真是出身于瑯琊王氏這個大氏族啊。
林菀兒聽見腳步聲漸漸離去,心中不由起了波瀾,剛才那一位,肯定就是黃梓珊的娘了,年紀輕輕就想不開,搞得現在白發人送黑發人,林菀兒也只得在暗處暗自傷感。這個娘,也真的是挺可憐的。
林菀兒也是有過母親的,只不過那是在很小的時候了,聽她的父親說,她的母親因為想要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就毅然決然得拋棄了他們,害得她從小就怨恨自己的母親,可是直到自己結婚生子后才發現,她嫁的那個人和她的父親簡直是如出一轍,他們都是大男子主義的性子,無論家里還是外面都得他們說了算,而且就算自己沒本事,作為他們的女兒和妻子,一定要給他們面子,不然就是不把他們放在心上。做錯事情了,永遠都是找借口開脫,從來沒有想過這到底什么原因。
她終于明白母親當初為什么要走了,她居然開始羨慕起了母親的灑脫。
人生在世,本來就該為自己而活,那些所謂的面子,簡直就是笑話。
夜半,她感覺到有人在為她掖被子,她想睜開眼睛看看,可惜身體根本不聽自己的使喚。
那人粗喘著氣息,一滴淚滑落在她的臉上,她能感覺到,這個人是個男人。
果然,那個男人說話了,“珊兒,你怎么這般傻?若是不喜歡,你便同阿耶說,若是那人欺辱你,你也同阿耶說,阿耶即使將那清河崔氏得罪個干凈,也會為你尋個說法,如今自尋短見,這讓阿耶如何做?“他頓了頓,言語中竟有些慍怒,“放心吧,一切有我。”
正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從這對夫妻的反應來看,黃梓珊是與這位父親更加親近些,所以,這位父親才會在半夜里還要來跟女兒談心事。而且,從這言語上來講,這個爹是個極有擔當的人,不像她的爹她的丈夫那樣懦弱。
黃梓珊啊,原來你這么幸福,可為何要尋短見呢?究竟是為了什么才使得你有活著比死了更痛苦的想法呢?
沉默了許久,這個父親才吩咐翡翠好好照顧她,等她醒了要第一時間通知他。
林菀兒覺得,有一個這樣的父親,頓時有了無盡的安全感。沒來由的,她突然感動了一會兒。
雖說她的眼睛是閉著的,身體也僵硬著,但是她的神識卻是十分清醒,她很想睜開眼看看這個世界,可惜現在的她就像是個植物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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