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的遠山披著明艷的朝霞穩穩得在那處立著,使得大地一片金黃,林菀兒又伸了伸懶腰,閉著眼睛享受著這暖陽的愛~撫,半晌,她示意小廝將箱子放下,接著又命他們將箱子打開,整整齊齊的冊子擺在里面,紫薇數了數,總共有十三本,遠看,這書籍的成色很新,像是剛剛謄抄的,但細看,林菀兒心中一個激靈。
她拿起最上面的一本書,封面上用極其娟秀的楷書寫著蒼勁有力的兩個字,“案集”。
案集,顧名思義,就是案子的集錦,再加上黃瑜是刑部侍郎,那么這里面的內容她便也已經猜了個大概。
原來黃瑜早就看出來她并不能像一般閨秀一般好好學習閨秀之禮,所以,他決定從另外一條路開始培養她,而彼時的林菀兒卻還未想到這一層,她想到的是,黃瑜是真的在寵愛她,黃瑜的心太細,從區區幾句言語中,黃瑜就判斷出她對什么東西感興趣,回去之后便立刻謄抄了一份案集給她送了過來。這個父親,實在太好。
她又走到另外一只箱子面前,示意他們打開箱子,毫無疑問,箱子里也全是書籍,不同的是,這回的書籍并不是新謄抄的,而是一整冊舊書,封面寫著,“洗冤錄”,洗冤錄?這不是宋代提刑官宋慈所著嗎?怎么會出現這個類似于唐朝的朝代,這不對啊。
她連忙揀起一本書,迫不及待得翻開了第一頁,原來,此洗冤非彼洗冤,這上面記載的并不是如何如何驗尸,而是如何如何通過細節斷案。看這上面的字跡,與方才“案集”二字同一筆跡,想來也是出自一人之手,如果她沒料錯,應該還是她的那個父親。
林菀兒收起那幾本書,對那兩個小廝道,“將這兩個箱子搬到我的屋子里吧。”
小廝認真應下,便將這箱子往林菀兒的閨房里搬,紫薇這機靈的丫頭早就進去收拾了一番,此番正站在門口仔細得指揮著,原來她以為紫薇只是個天真可愛的小丫頭,不曾想,她也只是面對她時心思才單純。
書搬完了,紫薇神神秘秘得跑到林菀兒的身邊,道,“娘子,這些書是今早一個叫龍武的人送來的,奴婢見他不甚有禮,便將他晾在了一旁,奴婢方才看了一眼,那人還杵在院子外未曾離開呢。”
不錯不錯,曉得細無巨細得稟報,的確是個很好的小丫頭。林菀兒笑道,“既然他還未走,定是有事,咱們去瞧瞧。”
這是林菀兒醒來后第一次走出這個院子,院子很大,但院子外面卻是不甚大,走出這個門,看到的便是一座三層小樓,三層小樓的最底層和上面一層,供奉的是牌位,最上面一層供奉的是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這三層小樓兩旁分別有兩間房,一間看上去像是供香客歇腳用,另一間則像是住人用的,想必那老尼便住在里面。而大門則是在三層小樓的正對面,他們走出來的這個門,只是這佛堂的一個小側門而已。
側門附近有一個焚香爐,三根線香散發裊裊青煙,香客的確不多,看樣子那老尼還算是誠心禮佛。
而焚香爐的旁邊正立著一個高大的身影,目測有一米八五以上,身材魁梧,看上去十分結實,腰間別著一把斷刀,上半身露出的兩節麒麟臂,雖說看上去黝~黑,但明眼人一看便是個練家子,他的頭頂帶著一頂斗笠,半張殘破的臉若隱若現。說實話,看著像是個江洋大盜。
“你就是龍武?”林菀兒微微抬頭,論個頭,黃梓珊如今的身材也就一米五六左右,雖說抬頭輸了氣勢,但她的語氣倒是給人以盛氣凌人的架勢來。
龍武見是林菀兒來了,連忙向她抱拳,“在下正是。”他略微彎腰,左臉上的刀疤一覽無余,使得紫薇微微得往后一步。連忙心想,早知道他如此怖人,方才就不為難他了。
“你來作甚?”林菀兒面不改色。
“在下是黃大人吩咐過來護娘子周全的。”龍武如是說。
不知道為什么林菀兒覺得面前的這個人深不見底,她竟無法看透,看了他一會兒,林菀兒妥協了,“既是父親讓你來的,那你便留下吧。”說著,她便轉身往院子里去了。
紫薇顫巍巍得跟了上來,兩條眉毛都擰到了一起,她小心翼翼地揪住林菀兒的袖口道,“娘子,先前瞧得遠,奴婢并不知曉這人竟如此可怖,要不奴婢去同翠媽媽商量商量,讓他回到阿郎身邊吧。”
林菀兒輕輕敲了敲她那畏畏縮縮的小腦袋,笑道,“小丫頭,你是害怕了?”還未等紫薇反應,林菀兒又道,“既然連你都害怕了,說明龍武還是有震懾力,讓他守著山門,怕是等閑之輩可不敢亂闖進來。”
紫薇聽到此處,連忙晃過神,的確,如今娘子一人孤身在外,身邊只有幾個小廝,她和翠媽媽,都是些不懂功夫的,倘若遇到了危險,還不是等死嗎?還是阿郎考慮得周到,讓龍武這么一個面露兇相得過來,這樣誰也不敢對她們怎么樣了。
紫薇連忙低頭,“娘子說的是,是奴婢錯了。”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最近不知怎地,林菀兒的表情總是在微笑與淺笑之間徘徊,眼中時不時得都會流露出紫薇不懂的神情來,想來,或許是因為自家娘子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一夜之間長大了也未可知,不過紫薇倒是很喜愛如今這個娘子,大方,溫婉,越來越像個閨中秀女,不知怎地,讓紫薇感到十分得安心。
林菀兒從未想過自己的生物鐘竟可以如此的準時,這便讓她有些犯難了,她總不能早膳用過之后還坐在廊下喝茶吧?難道又要像昨日那樣,一喝一個下午嗎?還未恢復元氣的她倒是能夠做到,但如今精神滿滿的她又怎肯坐在廊下一動不動?
索性她也不打算坐在廊下吹著日頭風,將昨夜繪制的竹制屏風給了紫薇,讓她找幾個人將這屏風做出來給她,少了紫薇在身旁嘀嘀咕咕,身邊也只剩下懂事的翡翠,她倒是清靜了許多,她掃了一眼閨中拜訪的器具,最終視線還是落在了今早搬過來的兩箱書上,這書的確是個好東西。
她將整個人埋進了胡床里,找了一個最為舒適的姿勢,隨手從箱子里拿了一本書,看了起來。
雖說翡翠是她的教養嬤嬤,如今她又如此坐法確實不符合大家閨秀的作態,按理翡翠是該跳出來管教的,只是當她瞧林菀兒臉上那認真的表情,她卻步了,看著林菀兒認真的看著手中的書,一雙蛾眉輕蹙,靈動的雙眸目不轉睛,纖細的手在紙間游走,活脫脫宛如當年的郡陽公主,在某一刻里,就連她也看得有些恍惚了。
不知過了多久,屋后的夏蟬已然喋喋不休許久,炎熱的風透過微開的窗戶拂面而來,林菀兒伸了一個懶腰,眼中卻飽含~著佩服之情,她拿到手的是黃瑜些的《案集》第一篇,講述的是黃瑜如何破了楊巖村養豬戶一家五口滅門案,這案子本屬于京兆府尹管,當初認定張秀才見那養豬戶女主貌美動人,于是便見色起意,求不得而毒殺之,京兆府念在張秀才是天子門生,遂將案子移交給了刑部處理。
交到了刑部,自然便是交到了黃瑜的手中,黃瑜抽絲剝繭最終找到真兇還張秀才清白,而真兇便是那養豬戶之妻的表兄,那表兄原本是想毒殺了養豬戶之后與他的表妹私奔,最終得逞之后,養豬戶兩兒一女竟誤食毒藥而死,養豬戶之妻見狀心力交瘁,遂服毒自盡,而其表兄落荒而逃。
這一系列的證據與想法皆事無巨細得全部寫在這冊子中,一個案子便是一本小冊子,而等她推敲完這冊子中的全部線索與想法時,卻早已是申時初刻了。
她戀戀不舍得放下手手中的書,坐在了那把古琴旁,隨意撥動了幾弦,琴音空洞悠揚,恍恍惚有繞梁三日之絕,雖說她不懂音律,但從這聲音中便可聽出,這是一把好琴。
方才看了一家五口的滅門,最后雖說抓~住了兇手,但她的心情還是不夠爽快,她正想找件事情抒發抒發她此時的情緒,既是好琴,她隨便怎么撫應當都能成曲的吧。于是,幽幽山林中,便傳出了一陣陣不成曲調的雜音怪曲,使得人們紛紛堵住耳朵躲進自家屋子里。
當她忘情得將最后一音撥完時,頓感心情十分舒暢,便想起身再伸個懶腰,卻不想眼角剛掃過門前,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在了那里。
對啊,她如此忘情撫奏這不成曲調的怪曲,按理說,翡翠早就進來制止她了,除非有人不想讓翡翠來制止,看來,這個人除了他,現下可沒別人。
林菀兒微微整理好自己的著裝,小步走到他的面前,行了一個翡翠剛教授的禮,“孩兒見過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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