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媚兒是來的最晚的那一個。
多數時候,狐媚兒是不需要來的,今天卻是個例外。或者說在這個關口上,她是非來不可的。
緋色之月將近,無名之地中所有的強者都將向著最后一城奔赴,半數的強者都會從百號城經過,如何守好這個門,如何剝掉對方一層皮,得到的利益該如何瓜分,每個人都需要參與進來,免得以后自己人先殺個人仰馬翻。
怒漢端坐在高堂之上,罕見地閉上了眼睛,好似在養神。不過他身上那股暴戾的氣息并沒有消減分毫,任何人都能從他身上看到尸山血海。唯有他這樣的人,才可以鎮住在場的人。
狐媚兒款款地走進了大堂,從末尾的座位開始,依次看過鳥九、熊八、鬼七、毒六、龍五、狼四,眼神也就隨之變化了六次,或是含情脈脈或是嬌柔魅惑或是狂熱奔放,都是這些人最想要的那種眼神。
僅僅是二十步的路程,狐媚兒卻好像走二百步,眼睛在這一路上更是說盡了話語,足夠將任何人而給打動。
在最后一步中,狐媚兒輕輕回眸,莞爾一笑,露出了半個側臉,說不出的驚艷。
這樣的女人,你見她一千次,她便有一千種風情,總能讓你深陷到其中,怎么都無法拔出來。
鳥九等人可不是外面那些沒有定力的修行者,他們都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靜守一方明鏡臺,努力抗拒著狐媚兒的誘惑。
這樣的美色雖好,卻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消受的。
不過,在這漫長的二十步期間,熊八哼哧了一聲,鬼七偷瞄了一眼,龍五身子微微顫動過,狼四的眼睛中閃過一絲殺,都表現的極為隱晦,毒六跟鳥九都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應。
站在怒漢身邊的花二大人,淡淡地一瞥狐媚兒,再向著其他人望去,抬著頭說道:“不用上來了,坐在下面就可以了。”
平常議事,狐媚兒都是臥在怒漢的膝前,恣意妄為,根本無需坐在下面。這還是第一次,怒漢不用她上去了。
狐媚兒剛想邁出的步子便收了回來,抬頭望向花二,嘴角上的笑容消失,目光也隨之變成了一種審視,不過花二根本不去接狐媚兒的目光。
剎那的時間,狐媚兒便明白了其中的緣由,落落大方地回答道:“是。”回到了她該有的座位上,輕微低下了頭,看著自己的雙腳。
花二大人目光微抬,好像望向外面的屋檐,面色陰鷙,好像是一尊判官彩塑,讓人看不出他的內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怒漢猛然睜開了眼睛,好似一頭猛虎突然撲到了人的眼前,讓所有人的心臟驟然縮緊,卻又忽而一笑。一臉的怒容,笑起來卻便有了那么一絲陰狠的感覺,他說道:“我不說,大家也都知道,三年一次,緋色之月,該怎么做你們心里也都有數。不過今年,換個法子,來個‘賞刀大會’,老九給我帶回來的那把刀,還真不錯,我準備在那天試試它。”
狐媚兒沒有去看怒漢,她知道此時再怎么費力也是沒用的,微微低著頭,那一汪眼睛里的秋水將她所有的想法都給很好地遮蓋住了。
不讓狐媚兒上前面去,只能說明這次事情很重要,就連怒漢都重視了起來,沒有了再去碰狐媚兒的心思。然而狐媚兒沒有想到,這竟然僅僅是為了一把刀。
“難道那兩個小子不是刀的主人,要不然,他們怎么會有這樣的刀?讓帝魔猿都看重的東西,至少也是達到了仙器的層次才對。還是說,那個躺在風柳園的小白臉,在騙我?他沒有上鉤嗎?”
狐媚兒的心思百轉,最終抬頭向著鳥九那里瞥了一眼。情報是鳥九提供的,且看他臉上有沒有異常。若是有,說明他事先也不知道這把刀的厲害之處,那么小白臉的水準也就那般;若是沒有,說明他已經知道這把刀的厲害之處,那么小白臉便是在騙她,這其中就有趣多了。
鳥九大人好像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面容上有了吃驚之色,說道:“大哥,那把刀縱然厲害,也不至于為此興師動眾。”
狐媚兒盯著鳥九,見他沒有向自己這里看,心中的疑惑便更多了起來。對于在場的人,她可以吃準每個人的心思,只是有時候不能立刻做出判斷。
花二大人笑著說道:“賞刀大會,當然是為了將所有人都給聚集起來,好一次性地清理干凈了。要不然滿城去殺人,可不累死諸位了。再者,老九,你弄來的那把刀真的不錯,要不然大哥也不會如此重視。”
狼四笑了笑,說道:“滿城殺就滿城殺,那我就來殺那些不去參加賞刀大會的。追著殺,可比圍著殺有意思多了。”
鬼七陰笑著說道:“那我就跟著四哥。”
毒六此時抬起了沉沉的頭,嘴巴咧到了耳后根,卻不像在笑,更像是哭,只因為他的嘴角被割開,一直裂到耳后根,于是就顯得格外怪異。他說道:“那我就負責賞刀大會中的人好了。”
熊八說道:“我去殺那些沒倒下的。”
鳥九說道:“那我還是依照慣例,看住所有想要趁跑了的。”
龍五悶聲說道:“我哪里都可去。”
花二忽而笑道:“老五,你哪里都可去,可是這兩方都未必要你。你去了,可就是多分一杯羹,你看在座的哪個是吃肉吐骨頭的主?”
龍五低頭悶聲說道:“那我就不去了。”
花二又笑道:“老五,你留著當預備好了,指不定會冒出幾個厲害的主,留著你,鎮得住。”
每年都會有無名榜上的強者冒出來,那可都是相當棘的人。身為百號城中最大的勢力,這里也不過只有九名無名榜上的人而已。
怒漢看了眾人一眼,說道:“那就下去布置好了,三天后,賞刀大會,城里的人,一個不留。”
——
風柳園很大,這張床也很大。
幾步外的池塘送來香風,撫動著四面的床幔,好似是美人的裙帶,很容易引起人的浮想。
王石睜開了眼睛,望著繡著無數艷麗花的床頂,好似在思索著諸多的事情。
妖刀厭殺必定是被這里最大的勢力拿去了,那么帝魔猿那些人必定從自己一進城便盯上了自己,突然出現的狐媚兒應該就是他們其中的一員。所以戲子跟王石便都決定借著狐媚兒,進入到帝魔猿內部探探虛實。
這兩個人的想法,自然是在看一眼的過程中便達成了一致。后面的一切,便都是兩個人在做戲。
至于后來戲子叫王石“寧兄弟”,無非就是想提醒他寧一,防備他著了狐媚兒的道。
若是一個人心中有著一個人,那么外來的人再驚艷,也是很難擠進來的。
戲子當然不會這么輕易死了,他有著一百種方法脫身,只是如何不露痕跡,倒是有些困難。他還想趁擾亂陰陽門的視線,將禍水東引。
陰陽門的人,在近期也會趕到。他們應該清楚,過了百號城,即便知曉戲子的位置,想要再追捕,可就難了。且不說無名之地中充斥著的危險,單單是無名榜上排名前百的人,都足夠讓任何人覆滅在這里。
過了百號城,就不是任何人可以控制住的局面了。
到達百號城的這一路,王石可算是真正見識過無名榜上的人,單單是一個排名九百多的,實力都遠超普通神隱境,竟然都可以在王石的中逃脫,難以想象,百名之內的人又該是何種戰力。
不過現在,需要的考慮的是帝魔猿的事情,眼下連這道門都未必過得去。
王石坐了起來,向著不遠處的池塘望去,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百號城中的勢力錯綜復雜,實力強悍者數不勝數,以王石跟戲子眼前的實力,想要在激流中勝出,只是奪回妖刀厭殺都是無比的困難。
“你現在又在做什么呢?”王石低語了一句,便起身,向著外面走去,又低語道:“我總得做點什么了。”
忽然,王石定住了身形,視野中有了一個緩緩走來的女子。
“大人,您醒了,主子讓我過來照料您。”來的女子穿著樸素,低著頭,立在一旁。
“你主子呢?”王石略顯焦急地問道,不過他的目光盯著女子。在百號城中竟然有沒有修為的人,著實奇怪,因此王石才沒有察覺她走過來。
“主子正在沐浴,即刻便會過來,大人別著急。”
王石盯著女子,猶豫了片刻,沒有下殺心。若是想要保險最好還是殺了這個女子的,但他還是沒有。他說道:“那你下去吧。”
女子沒有走,就這樣靜靜地立在旁邊。
王石看了她一眼,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無名之地的人,沒有名字。”
“那你就叫小月好了。”
女子忽而抬起了頭,露出了半邊臉的傷疤,愣愣地看著王石,神色復雜,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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