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未曾燎原
連原來的那一點火種都快熄滅了
逆修隊伍被滅的被滅,被收編的被收編,吳三的隊伍第一時間銷聲匿跡起來。反抗戛然而止,仙瞳大陸暫時平靜了
牛小強的窺探之舉也暫停了,“還需不需要跟著他們?”牛小強思索起來,連他自己對吳三的隊伍都不抱太大的希望了。人心已經轉向了,靠這么千余人不足以成事。這樣的境地是任何人都沒有預料到的,當然牛小強也沒有預料到。
“結束了嗎?”若是徹底結束,那么演化之道也要跟著結束了。饒是牛小強心境無比開闊,此時的心情低落也是不言而喻的。他嘗試勾連各相以略窺前途,終究還是不能做出一個有效的判斷。仙道的世界,所發生的的任何一件事物其走向都難以推測,因為變數太多也太過劇烈。
仙道有無限可能。
仙道的世界,人多不一定力量大。
低階修士面對高階修士,有時候就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生物。
如今吳三的隊伍就是如此,哪怕有再多的凝元境修士、藏海境修士、訣別境修士,在面對飛天境歲祀的時候,恐怕也只剩下覆滅這一種命運。
像是滿天的烏云被狂風頃刻吹散,像是拍岸的驚濤化作輕柔煙云,像是雷霆一擊瞬消魑魅魍魎,龍脊布氏遠比圣地高明!
龍脊令一出,不僅吳三等反抗隊伍已經偃旗息鼓,面臨徹底覆滅的厄運。即便是三仙母親自出馬也不可能有很大作用,最多不過殺上龍脊而已。以三仙母之能,真正的血海尸山不出,天下無人能敵。殺掉龍脊布氏并不會費多大力氣,但是殺掉他們之后呢?
這是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
因為從更加本質的角度來審視龍脊令解除天下役修的烙印。這不正是三仙母的初衷,不正是她們正在做的事情么?如今龍脊布氏自廢武功,做了三仙母正在做的事情。從道與秩序的角度來說,三仙母沒有趕盡殺絕的必要。所以如果三仙母真把龍脊布氏都殺了,其后果將是消極的,不會給仙瞳大陸帶來積極的因素。
所以,龍脊令一出,三仙母也面臨著進退兩難的困境。
殺招!這是一個真正的殺招!
利用全天下人來對付全天下人,這是天下無敵的大陽謀!
“妙,實在是妙!”牛小強忍不住感慨,“這個計謀看似簡單卻直擊矛盾的本質,這需要何等的慧眼與氣魄,沒有壯士斷腕的勇氣與決心決不可能做到!”
吳三隊伍的前途未卜。
三仙母的行動陷入困境。
牛小強也進退兩難。
冬末春來,路邊有野花零星開放。
“邢道友,你一切小心。”吳三告別,緊緊握住刑舞戚的手。
“去吧三仙母還在,我們就還有希望。”
“是的,相信我,咱們定有重逢的一天。”
周寺也拍了拍刑舞戚的肩膀,寬慰道:“嗯,失敗是暫時的!”
只是,誰都知道,刑舞戚這一留守幾乎是沒有活路的。
刑舞戚領著百余人留守古城,他們主要是為了吸引布氏,以給吳三率領的大部隊爭取逃亡的時間。寒風依舊凌冽,眾人卻熱血沸騰。他們感覺到了一種力量,絲毫不以送死為異。
如果是他們終將犧牲,這是必要的犧牲。只是,犧牲這些意志堅定的同道叫人難以割舍,連一向在生死存亡之中超脫了情緒左右的吳三也難過起來。
“走!”吳三大叫一聲,聲音殘破奮然。
再不離開古城,隊伍極有可能被布氏全滅。吳三終于下定了決心,舍棄古、新、冰三城,領著眾人向西而去。
已枯半樹風煙古,才放一花天地香。
辭別邢舞戚,繞過榕莊,眾人正式大逃亡。
桑久久和烏一擺遠遠看了榕莊一眼,兩人眼中并沒有不舍之意,眼中均是漠然稍帶一點迷惘。天上飛鳥盤旋,地上野獸奔騰。眾人不敢飛行,怕驚擾到他們,誰知道它們是不是布氏幻化出來的追蹤他們的呢。
一路跋山涉水,他們不敢釋放仙道力量,而是專門挑選山澗、深谷、懸崖、大樹參天、蒿草里、荊棘里等一米的地方行走。
這十幾年的戰斗,他們收獲頗豐,看得見的和看不見的。看不見的鍛煉是賴以生存的根本,而看得見的眾多資源也非常豐厚。除了留給刑舞戚那一隊斷后的隊伍不少之外,剩下的全部帶走。它們存儲在儲物戒中,每人身上都攜帶了許多枚,里面滿滿的空間全是寶。這樣一來就影響了他們的行進速度,畢竟儲物戒裝得越多攜帶的越多,它們的重量就越多。
眾多的資源,他們全部儲藏在儲物戒中,因此行動變得極為緩慢。甚至有一些大的東西需要放在儲物筐、儲物缸、儲物袋中由兩人或者多人抬著行進,還要有人在邊上警戒。
區區千余人左右的隊伍,還要分出一隊數量不少的人馬進行偵測聯絡。前端、尾巴、兩翼都在比較廣闊的空間范圍內布置了偵測,以避開槃城布氏的追擊。
龍脊令剛出,布氏又發放了眾多的解印七妙丹,并且供奉免除了一半,也不用進行危險的任務。因此天下役修和布氏的關系此時正處于蜜月期,沿途之中都是布氏的耳目。隊伍行始終選擇在荒無人煙的地方,而這些地方往往有強大的生靈。
一路行進,眾人的行蹤泄露了多次。而每一次行蹤泄露伴隨的都是無情的打擊,每一次打擊都要死人。被盯上,逃脫,逃脫,被盯上,又被逃脫,還沒有走出北州地界,隊伍又最初的一千三百余人死得只剩下800余。
這一路的艱難,牛小強看在眼里,也不禁動了惻隱之心。
每遭受一次襲擊都要改變方向,有時候還要沿著反方向前進,有時候又要繞一個大的彎。人人疲憊不堪,甚至有十幾人受不了這種看不見希望的折磨,而離隊出走。這些離開的人都攜帶了大量的資源,對于隊伍來說損失不少。
翻過前面的群山就是平州地界了,吳三問道:“我們走了多久了?”
周寺和吳三肩并肩,說道:“從和刑道友分別的那一天算起,足足有八個月零八天了。”
向巴也緩緩走了過來,“行跡縱橫五萬余里啊”
風中時有落葉飄散,晚秋的天空帶點蕭瑟之意。
附近的人也都圍了上來,他們默默無言,破衣爛衫中發出瘦臭的味道,被風一吹飄得更遠了。吳三猛然吸了一口,儼然覺得這是世間最好聞的氣味。他又看向遠方,以一種不相稱的愜意吟道:“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
眾人被其感染,疲勞竟一掃而空。
牛小強終究是沒有放棄,吳三的樂觀豁達給了他極為深刻的印象。這八個月眾人的艱險經歷也讓他提心吊膽,但是他自己并非沒有收獲,并且收獲更大了。這不是逃亡,而是重生,一種精神漸漸浸潤著每個人的心境,牛小強感覺自己身上的節點、關隘起了一個整體的變化雖然暫時還沒有新的路徑貫通,但是一條完整路正在朦朧之中向他展現
“嘿嘿這件事還不算完!”牛小強此時現出真身,離吳三隊伍所在的距離不算很遠。
“嘿嘿,當然不算完!”
虛空異動,三位修士同時現身。他們雖然收斂了氣息,使得周遭的一切都變得平靜起來。但是牛小強卻感受到了共鳴的力量,一種在平靜之中激蕩而出的力量。兩位是老熟人,金祖和長公主,一位是面孔生疏的老者,但是牛小強已經猜到了他的來歷。
“厲害,這樣都被你們找到了!”牛小強怎會懼怕威脅?哪一次不是在戰斗之中絕境逢生。這么多年過去了都沒戰斗過,牛小強反而有些期待了。
金祖搖了搖頭,笑道:“小強,你真讓我們一頓好找。若非濁老出馬,想要找到你可真不容易!”
慈烏熙眸光中露出欣喜,她也笑了起來,這一笑似把蕭瑟秋意都變成了盎然的春天,“牛小強道友,我們又見面了。”
牛小強微微一笑,淡淡道:“我要走,誰可攔?”
“當然!這一點我們不否認。”金祖突然之間有些害怕起來,他真的害怕牛小強再次消失,忙道:“小強,我們來做一筆交易,怎么樣?”
“這么多年,血海尸山的第三部分身你們還沒有找出來?”
“我們得到了一位年輕朋友的相助,找到了第三部,可惜耗費了他所有的心力,他心力衰竭而死,我們極為難過”
牛小強吃驚,天下竟然還有這樣的仙跡高手,卻被金祖害死了,“不會是被你們逼死的吧。”牛小強厭惡至極,語出冰冷。
金祖趕緊否認:“絕不會!”
“你們可是最擅長做這些的!”
“絕對不是!我可以發誓!”金祖再次否認,接著面露難色,“小強,沒你在,我們真的很艱難。”
“你又聯合布氏想要奴役我?”牛小強斜眼瞟向老者,質問道。
“不會了,絕對不會了!”金祖手指頭帶方錦,雙眸如濁流凝滯的老者,“這位是龍脊三瞳之一的布濁瞳人稱濁老。年紀雖然比我小很多,但是各方面我都是佩服的,因此我也要稱他一聲濁老。虧得有了濁老我們才能再次與你相逢,原本濁老是要來殺你的,但是我和熙兒極力勸阻,好不容易才讓濁老改變了主意!”
“哼!你們總是自以為是!”牛小強搖頭。
金祖道:“小強你別不信,濁老真有殺你的資格,你以后會知道的。談談我們的交易吧,只要你答應與我合作,我保證不殺他們!”金祖指向正在往平州進發的吳三隊伍。
金祖聰明并沒有說要殺牛小強,而是說要殺吳三他們。他知道即便是布濁瞳真能殺死牛小強,想要以此來威脅對手那也是萬萬不可能的。牛小強的秉性,金祖等人早已知悉透徹!
牛小強走了過去,直視布濁瞳的雙眸,布濁瞳也凝視著他,像是一段干枯的木頭。直視著他的雙眸感覺的確有些不一樣,談不上什么致命的威脅,但是間或有一種心悸的感覺,這種心悸的感覺又透露出一種難以捕捉的相克之感,類似血脈的壓制
“恐怕和自己的心境有關,對手有什么力量正好可以克制自己的心境。”牛小強神識的觸覺可以連接散亂與不相關,立即做出了精準的判斷!
仙道之中相生相克的事情太多,戰力并非唯一的指標。
“布氏果然非凡!”牛小強多了一份敬畏。
“怎么樣?”金祖再次開口,眼中盡是笑意。
“你怎么知道我會出手救他們!”
“因為你在他們身上窺探演化,沒錯吧!”金祖饒有興致地看著小強,眼中全是欣賞之意。
牛小強這下不說話了,金祖竟然完全知道他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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