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札從下巷縣回來,已經(jīng)是正月二十三,早沒什么年味兒剩下,街上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平乏,他不由得哀嘆,今年這個年,可真不是個好年啊。
不過好在他完成了少爺交代的事兒,雖說頗費了些工夫,但總歸是能完美交代,雖然一路風(fēng)塵仆仆,倒也很有成就感。
只是回府之后,倒是叫那些守在外面的刑部兵丁嚇了一跳,還死活不讓進(jìn)府,他沒得法子,只得繞到后門翻墻進(jìn)去。
本以為自己辛苦了一路,少爺總該積極些,只是等了兩日也不見少爺有任何動作,他不由得又去催問:“少爺,您什么時候去接姚姑娘?”
“她傷還未好,不宜走動。”
衛(wèi)札急的摳腦袋,“少爺啊,又沒讓姚姑娘自己走,況且二老都眼巴巴的等著,差不多了,趁著一家子還能過的年尾巴。”
裘霽想了想,似覺得有些道理,遂放下手中的事物,直接起身出門去。
經(jīng)過半個多月的休養(yǎng),再加上王家的醫(yī)術(shù),姚肆已經(jīng)可以不用日日躺在床上,每日清晨她都按時起床,在屋里走到身子發(fā)熱了,才洗漱收拾。
吃過早飯,若是天晴,她便去院里坐著看書,若是天陰,她便在屋里寫字。
“姑娘可真是厲害,認(rèn)得這么多字不說,還看這么多書,別人年節(jié)都閑的無所事事,就連少爺整日都在喊無聊,唯獨姑娘時刻都能找到事兒做。”
姚肆停下筆想了想,又繼續(xù)抬筆,一面笑道:“也不是什么正經(jīng)事兒,只是有些思緒要整理,索性寫些字,寫著寫著,思緒就順了。”
“寫的什么字?”楮孟從外面進(jìn)來道。
丫鬟福了福,放下墨碇去倒茶。姚肆則將紙拿給楮孟看,“隨便寫的,權(quán)當(dāng)是練字了。”
楮孟看了看,贊道:“筆鋒遒勁有力,不似一般女子的婉約,也沒有男子的銳利,自成一體,恰到好處,好字。”
“大哥說的,倒不像是我的字了。”姚肆放下筆,猶豫了片刻,才問道:“大哥----可是要準(zhǔn)備走了?”
楮孟表情微微一動,眼里忍著不舍,“過兩日便出發(fā)。”
你當(dāng)真-----不同我一道走么?
他很想問,卻問不出口,既知道答案,又怕再一次聽到姚肆的拒絕。
姚肆微微點頭,頓了頓,又遺憾道:“爹娘還不知你我狀況,你這一走,恐日后再難相見了吧。”
“肆兒----”楮孟上前一步,跟我走的話幾乎要脫口而出,卻在看到姚肆清明的雙眸下,又生生忍住了,他垂著眼瞼,“我會去探望異父異母。”
姚肆笑了笑:“干嘛搞得似生離死別似的,大哥只是去了濰州而已,不過是兩地相隔,未必不能見面,日后有機會,我定去濰州與大哥相見。”
話雖如此說,可二人都心知肚明,這個有機會,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去了。
姚肆正不知要說什么的好,吳世偉便適時的出現(xiàn),打破了兩人的沉默。
“有人來找你。”吳世偉盯著姚肆,耐人尋味的眼神叫姚肆一陣不適。
“找我的?此時此刻誰還會來找我?”一來她在京中也沒親朋好友,二來應(yīng)該也沒幾人知道自己在吳府,會是誰?
吳世偉嘖嘖咂嘴,“想不到啊想不到,實在看不出來----”
姚肆被他說糊涂了,“到底是誰來找我?你確定是找我的?”
“指名道姓要見你,我說你沒在這里,別人還不信,直接進(jìn)府來了。”
姚肆仔細(xì)一想,難道是----?不可能的,她又搖搖頭,怎么會呢。
“趕緊去看看就知道了。”吳世偉催她道。
姚肆看了楮孟一眼,后者表情看上去飄忽不定,她只得跟上吳世偉去。
不過雖然有了心理準(zhǔn)備,可真正看到來人后,她依舊有些站不住,差點想轉(zhuǎn)身而逃。
吳世偉笑呵呵的上前道:“裘少爺能來我吳家寒舍,實在是蓬蓽生輝啊。裘少爺喜歡吃什么茶?這里別的不多,就是老爺子愛喝茶,什么種類都有。”
“吳少爺客氣,我今日是來接人。”裘霽目光落在姚肆臉上,看她氣色已經(jīng)好了許多,擔(dān)憂總算能放下來了。
一聽接人,姚肆臉頓時有些掛不住,說這么容易誤會的話,這叫她情何以堪。
裘霽似絲毫也不顧忌,直言道:“我已經(jīng)收拾了一處別院,雖小,卻勝在別致,周圍環(huán)境也好,適合休養(yǎng)。”
楮孟臉色毫不掩飾的難看,“不勞煩裘少爺掛心,這些事讓一個外人來做,實在不妥。至于別院,我已經(jīng)在京中為肆兒置了一處院子,肆兒不日便搬過去。”
吳世偉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兩人,這是什么情況?他似乎聽到了天大的消息,這楮孟給姚肆置別院還是情理之中,可裘霽為何要給姚肆置別院,這-----二人莫非----
他在裘霽和姚肆之間來回掃視,裘霽的泰然和姚肆的窘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略一想,便明白了,驚的合不攏嘴,裘霽這是喜歡上姚肆了?還敢毫不避諱的說出來,就沖著氣魄,他也不得不拍手叫一聲好。
姚肆也被驚的一愣一愣的,看看楮孟,再看看裘霽,拿眼神詢問后者。
“你這是要做什么?”
“。。。。”
“什么別院不別院的,這根本不合適。”
“。。。。”
“這-----怎么能這樣啊。”姚肆無語望天。
“。。。。”
裘霽不管楮孟如何說,目光只落在姚肆身上,看著她道:“令尊令堂令弟如今都在別院里住著,他們甚是想念你,讓我早早將你接過去。”
“什么?”姚肆這下是驚的直接站起來,“爹娘----來京城了?”
裘霽似很樂見她這般驚訝的表現(xiàn),雖然極力忍著,可眼角的笑意還是出賣了他,“你過年回不去,我便讓衛(wèi)札將二老接到京城來,你們一家人也可團(tuán)聚。”
姚肆怔怔的看著裘霽,愣了好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你去我家了?”
裘霽點點頭,“不能空手去,送了些禮,好在二老都喜歡。”
姚肆有種想哭的沖動,心肝兒都在顫抖,“你----你還送禮了?”
裘霽再點點頭:“令弟童子試已經(jīng)考過了,開春可以去私塾念學(xué)-----”
“等等----先去看爹娘。”姚肆趕緊打住他,再放任他繼續(xù)說下去,指不定要聽到什么驚駭?shù)脑挕_@人怎么回事,怎么能當(dāng)著大家的面兒,說的好像-----
她使勁兒搖了搖頭,迅速起身率先往外走:“趕緊走。”
裘霽抿嘴一笑,看了楮孟一眼,“聽聞你和肆兒是結(jié)拜兄妹,二老也問起你,不一同去?”
楮孟一口氣堵在胸口,恨不得一拳砸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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