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幽帶著紫舞離開,也帶走了魔道老祖手里的兩柄絕世神兵。
正道終究還要面對很多事,有眼前魔道的威脅,有自身重傷,有冷幽一月之約給予的壓力,眾人神情沉重,沉默等待眾宮座及宗主斷決。
“如今魔道四劍齊聚,若有一天再度攜殺陣卷土重來,大地再無人可擋。”
空境嘆息,讓正道猶豫撤走的不少宗主和弟子冷靜下來。
如空境大師說,正道前來正是為解除四情劍陣兇患,劍陣不根絕,正道不休。
殺陣四柄極道神兵,劍陣中樞癡情劍已不知何時被情崖大弟子風情帶走,無情劍在殿主無情手中,絕情劍應該落到附近暗中的絕情大殿主手里
情尊手中,忘情仙劍開始顫抖,情尊手一松,仙劍自主豎立在空中,忽明忽暗。
水云紗護著林小昕、趙不祝、丁正三人過來。
水云紗自斬誅魔之道,如今還未恢復,丁正三人前一陣受重傷至今未愈,而如今全部人都受了重傷,四人不能再坐視下去。
“師父。”丁正沉聲道。
何以安微點頭。
另一邊,玉瓊道:“此為忘情。”
忘情仙劍氣息縹緲,水云紗與林小昕注視著,一個幽靜一個忌憚。
情尊走火入魔,仙劍即將自我封印。
在正魔兩大陣營注視下,一聲清脆清鳴,暗淡的忘情仙劍光芒大放,倏然落下化作一道光芒鉆入大地,連情尊都無法阻止。
“鎮道神兵不見了!”情崖眾人騷動。
情崖眾人色變,難以接受鎮道神兵就此消隱世間,而情尊獨斷鎮定,生生壓下情崖眾人騷動。
魔道緩緩撤走,正道陣營未追擊。
“轟隆隆。”
天上一聲晴雷震響,萬里陰云開始緩緩變成晴朗的白。
頭頂中央云層里,投落下十日以來第一縷陽光。
正道陣營里不少人最后仰頭看著天空,忽然鼻子一酸,身邊有很多人死去,已無法再睜開眼看到這初晴景象。
“走吧,恢復傷勢要緊。”懷左冷沉開口。
正道眾宗宗主點頭,帶長老、弟子向城內回撤。
舉目四顧,四周數里大地上空蕩蕩一片,只有紅葉鋪地,尸體與鮮血橫陳。
殺陣殺人,亦殺心。
回城之時,正道不少弟子情緒已波動得極其劇烈,臉色要么痛苦要么迷惘,導致氣血一陣上涌,嚴重者加重內傷,甚至走著走著暈厥倒在巷中。
何以安嘴角涌出一縷鮮血,引得曲水宮趙不祝幾人臉色緊張。
懷左讓兩大長老陸凌風、聞道率離恨天一眾先離開,沉聲問道:“何師弟,你怎么樣?”
“我……無法回去了。”何以安緩緩開口。
話音一落,丁正、趙不祝、柳亦輕三人驟然面無血色。
離恨天留下不少人,玉瓊,懷左,梁秋明,水云紗,林小昕,眾人默然,在何以安平淡出聲下,幾人最后一一沉重告別,只剩下曲水宮三個弟子。
該囑咐的以前已經說了,現在無需重復。
何以安身形微佝僂,說了一些安慰話,最后虛弱對丁正道:“至于一月后魔頭上山之事,你只聽你懷左師伯就好,不得擅作主張……”
丁正沉重點頭應下,眼睛微紅道:“師父。”
何以安費力罷了罷手,示意三位弟子不必再說話。
在三人看著中,何以安沉默摸了摸手中單劍,隨后抬頭看向前方青巷,面容略微潮紅,也漸漸變得恍惚。
四周景象一點點變化,天地清秀,何以安所立的地方不是離恨天又是哪呢。
曾幾時,朝發飛揚,夢里笑靨相映,不斷情絲。
青柳青巷,丁正柳亦輕趙不祝三人身形滑落跪在地上,何以安已經走了,面容平靜,走得沒有遺憾。
……
西城廟,懷左沉聲問道:“你們師父走了?”
丁正忍著悲痛沉著回應:“師父現在在義莊玉棺里休息。”
懷左與玉瓊兩宮座臉色微微變幻,懷左最后只是嘆息一聲,“你們先靜心除去殺陣影響,也注意調理傷勢,三日后回山。”
玉瓊遞出一瓶丹藥,丁正三人未推辭,拱手道謝后接過丹瓶離開。
“去看看吧。”懷左沉重道。
玉瓊點點頭。
曾幾何時,離恨天六宮六大宮座情誼很不錯,如今何以安逝去,玉瓊與懷左終要去義莊看望一眼。
另一邊,彷徨客棧后院區域,水云紗回客棧,偶然卻遇上問姬。
問姬凜然戒備,接著苦笑:“云紗仙子,你我好久都不見了。”
自西北古漠之后,兩人就未正式相見,的確很多年未見了。
問姬也是大地上一聞名人物,落腳天都山之事水云紗自然清楚,只是她未立即動手誅魔。
問姬有些感嘆道:“云紗仙子,我們走走吧。”
水云紗想了想,略微點頭。
頭頂陰云散開,落日余暉里,天心湖反射著粼粼波光,彷徨城的黃昏幾分靜好。
夜幕籠罩。
玉瓊從義莊回來客棧時,已經是深夜時分。
玉瓊正欲推門休息,剛好瞥見庭院遠處有一位女弟子仍未回房休息,不由手一頓,向著那女弟子走去。
淡月映在潭中,水云紗看得怔怔出神。
玉瓊素手輕落到水云紗肩上,水云紗沉醒,道:“師父。”
“紗在想事情呢。”
“嗯。”
玉瓊獨自輕緩走到一邊道:“自斬非小可,紗前一陣受傷嚴重,只是我仍讓你跟著下山,現在知道為什么了么?”
水云紗目光沉靜,輕點頭。
過了一會兒,玉瓊才開口道:“我想紗這一次再也不會回頭了。”
水云紗幽靜道:“不知師父是在稱贊冷幽,還是稱贊紗?”
玉瓊失笑,隨后笑意漸漸淡下來,慢慢消隱不見。
水云紗輕道:“師父,這次死了很多同道,甚至空滅大師死了,何師伯也死了。”
“是啊,正魔廝殺爭斗,每次都會死很多人,他們也不能例外……”玉瓊側身走過來輕拍了拍水云紗肩膀,最后步履平緩走向休息房間,輕淡開口,傳出其天籟的聲音:
“只是這些,能影響誰呢?人一切念,世間一切人事,以執迷、迷惘、心魔、恐懼四者沉迷,以‘不惑’出,故古有云:‘聞道問道問心,清靜見我,無我無形。’”
水云紗轉身看著玉瓊背影,玉臉幽靜沉默聽著。
月淡星疏,寂夜略微有些凄清。
聽到“吱呀”一聲輕響,水云紗輕啟薄唇:“師父,你不會阻攔我么?”
推開房門的纖妙素手一頓,玉瓊回頭輕淡道:“紗如今已做到了,我怎么會攔你呢,不過這幾日先養好傷,再仔細思量思量。”
玉瓊白衣如畫,清冷冰霜襲人,也只因眼前的水云紗展顏一笑。
玉瓊關上門。
庭院里,水云紗獨自靜立看著關閉的房門,門關了有一會兒后,才輕點頭。
法門如是云:萬丈紅塵,入世出世。
道門亦云:紅塵煉心,方得始終。
如玉瓊說,水云紗有自己最終的選擇,已不會再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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