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么幾個侍婢在場,哪里還能讓繪娘再摔倒,自然有人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她靠在侍婢身上,血色輕紗下的嘴角還在往外溢出一股股鮮血,讓那一方輕紗,尤如從血池中撈出來的一般,腥紅的血一滴滴的落在她胸前的斗蓬上,宛若紅梅綻放,妖艷驚心。
這些她全不去管,她只低頭看著懷中,睜著一雙杏眼,正驚恐擔憂又自責的看著她的女孩子。
“寶……寶花!我的寶花……回來了。”
繪娘的眼角有晶瑩的淚珠滑落,那雙嫵媚多情的鳳眼也緩緩的闔上了。
娘呀!我的親娘呀!寶花為了回家,那是吃盡了苦頭受盡了委屈,差點就沒命回來看您了呀,這咋一回來,您就要離開寶花了?!
這人當然是一能召出翅膀便趁著羅謙等人沒注意,不顧腿疼飛回來的盧陽了。
她此刻真是后老悔了,為什么一看到繪娘就要這么激動的撲下來呢?她竟然就這么把她親娘給撞死了!
盧陽一頭扎進繪娘懷中時,視線全無,并沒有看見那個青衣小婢的動作,她還以為繪娘會吐血是她飛下來時,速度太快沖力太大的的緣故。
侍婢們也嚇壞了,這幾個人都是一直在繪娘身邊侍候的,全都認得盧陽,她們對于盧陽的突然出現,反應都驚人的一致——
糟了,大爺千防萬防,還找人演了那么多場上門認親的好戲,本來是想著,不僅可以讓夫人相信大爺一直在努力的尋找大小姐,而且還可以打消夫人對大爺的懷疑,萬一有一天東窗事發,也可以用這個借口洗清自己。
可不是他薛東源要把那個來報信的谷雨村人打出去的,實在是騙子太多,他也沒有想到那個谷雨村人,說的啞巴會是他的女兒呀。
他女兒失蹤的時候明明不是個啞巴!敢詛咒他女兒啞了,打一頓都是輕的!
那個倒霉的沈繼忠,活該被打。
可沒想到,真的有這么一天!
大小姐回來了!
那個被大爺使計擄走,丟到谷雨村外的大小姐真的回來了!
徐方氏強忍住心中的不安,讓侍婢們一起把繪娘扶進屋中去,又和盧陽恭聲說道:“大小姐,您可算回來了,夫人和大爺這一年來茶飯不思,不知有多想您吶。”
因為繪娘抱得太緊了,哪怕是現在這樣昏迷不醒的也沒有松開分毫,徐方氏等人都不敢用強,最后還是由青衣小婢在繪娘的肋下輕點了幾下,繪娘胳膊上的力道才卸了。
離了繪娘的懷抱,盧陽沒了依靠便滑了下去,幸虧她用左腳踩地,落地時又扶住了繪娘身邊的徐方氏,這才沒有摔倒。
侍婢們連忙將繪娘扶回暖閣,又使人去找魯大夫,還要使人去通知薛東源繪娘受了傷。
徐方氏的男人徐安也是薛東源的心腹,專替他在外頭辦一些見不得光的陰私之事,盧陽當年被丟棄在谷雨村外,正是徐安奉了薛東源的命令親手為之。
因此她對盧陽的事情知道的比張管家只多不少,就連盧陽啞了,腿受了傷,她也早就從魯大夫那里知道了始末。
她看盧陽只穿著內里的小衣,小臉凍得烏紫,一只腳不敢著地,就是那只不敢著地的右腳,棉夾褲是被剪開的,還破了一個洞,露出里面染血的白色棉巾,便知她傷了的腿是右腿。
徐方氏知道盧陽回府一事是不可更改了,畢竟繪娘已經親眼見過盧陽,再想做什么小動作,也不合時宜。
這件事,哪怕是薛東源,也沒有辦法。
那不妨和盧陽示好,日后也好為薛東源說話。
徐方氏告了聲罪,雙手穿過盧陽的肋下,將她抱進了暖閣,應她的比劃,將她放在繪娘的身邊。
暖閣的炕很寬很長,幾乎占了暖閣的一半,另一半除了過道外,還放著桌椅等物,依著墻角擺放著好幾盆,修剪得婀娜多姿的梅花盆栽。
每一盆中的梅花,形狀都不同,各有千秋,芳香撲鼻。
盧陽此時已從丫鬟們的口中得知繪娘并沒有死,只是受了內傷,這心里才好稍微好受了那么一點。
能在繪園侍候的丫鬟很少,就六個,再加上徐方氏也才七個人而已。
眾人都在擔心繪娘,除了徐方氏,也沒有人有心思去理會盧陽。
盧陽趴在炕上,兩只眼睛粘在繪娘臉上,只覺得怎么看都看不夠。
臉上的血污被擦去,又摘下了薄紗的母親,真的好美好美,關鍵還是這具身體的親生母親,她從骨子里就對這位母親充滿了親近和孺慕之情。
她兩世都在尋找親人,上一世到死都沒有再見到盧燕的面,更不要說得到盧燕的諒解,那份遺憾將永遠伴隨著她,至死也揮之不去。
若能在此生稍微彌補一二,體會一下有家人的感覺,對盧陽來說,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這怎能不叫盧陽激動萬分。
她心中極為擔心,生怕繪娘會有不測,如果繪娘有個三長兩短,她便是死了也無法原諒自己。
盧陽在這里思緒翻涌,那邊廂的薛東源一聽說繪娘出了事,還沒沐浴完,披著件外氅趿著便鞋便匆匆跑了過來。
他的腳程快,婢女趕不上他,因此他也只聽婢女說了一句:“大小姐回來了,夫人為大小姐擋了青衣一掌,吐了血昏迷不醒。”
其它的他一個字也沒顧上聽。
多少年了,他將繪娘護在他的羽翼下,想盡辦法護她周全,哪怕因此待在大同府整整六年,一次次放棄了回京師的機會,他也心甘情愿,從不后悔。
怎么就會吐血了?
不!他的繪娘不會有事的!
那個啞巴怎么會回來?她不是瘸了嗎?到底是哪個該死的將她放進來的?
都給他等著!繪娘若有個三長兩短,這些人統統去給她陪葬!
薛東源一路飛奔至繪園的暖閣內,那頭發還濕濡濡的往下淌著水,整個人的魂都似乎被嚇飛了似的,不知有多狼狽著急。
他一進屋,一腳便踢翻了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那個青衣婢女,將她生生踢得撞在墻上,口吐鮮血的跌倒下來。
砸壞了一盆雪白的龍游梅,和一盆粉紅色的杏梅盆栽,其人也以一個似斷了骨頭般奇怪的姿勢,軟軟的躺在歪七扭八的盆栽上。
生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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