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也不知。”薛東源嘆道:“是昨天芙蓉被嚇到以后,徐方氏找過我,花房里的花匠怕擔干系,偷偷告訴徐方氏,寶花曾經突然失魂,那模樣十分驚悚,與她老家失魂之人的癥狀一模一樣。”
“你想啊,寶花回府三個多月,從來沒有提過要去找羅謙,為什么會在失魂之后突然提出要見他,還說擔心他出事,這不是很怪異嗎?還有一樁事情,繪娘你可別忘了,前幾天寶花不知從哪里抱回來一個壇子,那壇子里的東西你可知道是誰的?”
他看繪娘不解,爆出一個繪娘完全想不到的答案:“是羅謙舅母的,就是那個嚇死羅謙母親的婦人!寶花是這一切的元兇,那縱火犯也是寶花,你說她有多可怕?我都不知道她一個七歲的女娃娃,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覺的,從明曦堂跑到羅謙大舅家去縱火作惡,然后又悄無聲息回到明曦堂的!”
“還有啊,寶花最初是怎么出現在繪園的?我過后問過二門和大門守門的人,都說沒有看見她,她就像憑空冒出來的一樣,而且當時她的腿還受了重傷,根本連行走都不能,她是怎么從羅謙家回到繪園的?真的如她所說,她是趁著門子不注意,偷溜進來的?你覺得她的說詞可信嗎?”
確實可怕。±L娘一臉驚悚的問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一個妖孽,行事乖張,誰能理解啊。”薛東源一臉的后怕。
繪娘并不知道,丁遠早就讓人和汪氏搭上了線,連汪氏會去落馬巷羅家搶盧陽的金錠,也是早就讓人透露給汪氏,說去羅家鬧上一鬧便能得一大筆銀子,汪氏一向貪財,哪有不上勾的。
還有盧陽的腿。
那傷勢看著嚇人,其實并沒有傷到重要的筋骨,如果盧陽回大同府的當夜找了大夫醫治,是有很大的希望治好的,可張管家卻故意讓丁遠拖住了大夫的腳步,拖到最后拖成了瘸子。
汪氏在羅謙店鋪門前鬧得那么大,又有盧陽非要讓人去看羅謙,老謀深算的薛東源怎么會不讓人打探事情的經過呢。
所以他才會順藤摸瓜,知道汪氏損失的一壇子銀錢,正是盧陽小姑娘偷走的。
至于薛妍的病癥就更加簡單了,薛東源要讓一個人如被惡魘纏身,只要一粒致幻的藥丸便輕輕松松搞定了,為了達到目的,就是犧牲自己的女兒,他也在所不惜。
若薛東源知道隨著盧陽的長大,會給他造成這諸多困擾,他早在盧陽出生的時候就把她溺死在馬桶里了。
這也是他迄今為止,最為后悔的一件事。
當初怎么就天真的以為,自己會愛屋及屋?
其實自己的心眼明明不比針眼大多少!
而偏偏盧陽這死丫頭越長越神似那個短命鬼,他只要一看到盧陽,那被壓在心底深處的嫉妒與憎恨便如潮水一般涌出來,讓他完全無法接受盧陽的存在。
早就應該掐死她的!
不過現在要收拾她也不晚,薛東源暗暗得意,誰讓她非要回來,不肯當一個村姑,那就當一個瘸子好了,當一個瘸子還不樂意,非要削尖了腦袋跑回來,那就不要怪他了。
繪娘抓住了薛東源話中流露出的意思,刻意問道:“她真的是妖孽?”
她的臉上頓時浮起幾分希冀,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切的和薛東源說道:“我就說,我們寶花一向善良,不會是殺人犯,她五歲之前還能歌善舞,天真可愛,這一次回來,她雖然也很愛親近我,可她的親近,是帶著幾分討好,幾分小心翼翼的,絕不像從前的寶花那么隨意,自然而然的流露真情!
“我原本以為,這都是因為寶花在外一年吃了許多苦的緣故,性情有所改變也在情理之中,可我從未想過,這個寶花是妖孽附體!那我的寶花呢,她將我的寶花弄到哪里去了?”
繪娘拉著薛東源去看盧陽,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能看見她的下顎深處靠近喉部的地方,有一枚細小的月牙狀的朱色胎記,她伸手用力的揉搓,那胎記卻依然頑強的呆在那里。
“是真的!”繪娘再也壓抑不住滿心的悲傷,伏在盧陽身上,失聲痛哭:“是寶花的身體,不會錯的,這是寶花的身體!”
薛東源嚇了一跳,以為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繪娘這是要替盧陽說話。
誰知道繪娘卻哭著說道:“這個妖孽占著我兒的身體,毀我兒名節,害我兒又啞又瘸,顯然是個惡毒的妖孽,可她還占著我們寶花的身體,我們要如何讓她還回我們的寶花,還不傷害寶花的身體呢?”
她雖然哭得厲害,心里卻如明鏡一般,眼下只要能保住盧陽的性命,哪怕讓盧陽背上一個妖孽的惡名,她也顧不得了。
“東源,你看這樣好不好,等這個妖孽醒了,就讓她離開寶花的身體,如果她不肯離開,便將她關到庵堂去,用符咒鎮住她,逼她將寶花交出來,不然就關她一輩子,讓她永生永世都不得自由!
繪娘的話讓薛東源大感快慰,他做了這么多,就是要繪娘主動放棄盧陽。
只要將盧陽從繪娘身邊弄走,到時候是死是活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情。
對于繪娘說的這個處置結果,薛東源很滿意。
*
盧陽這一暈竟是暈了整整三天。
這三天以來,繪娘一直守著盧陽,不知落了多少淚。
薛東源還道她在哭那個所謂的,被妖孽壓住了神魂的親生女兒,哪里知道她是在哭她和愛女馬上要面臨的分離。
盧陽睡了三天,一醒過來,早就腹中空空,餓得饑腸轆轆,卻是飯也沒吃一口,水也沒喝上,便被繪娘逼著彈琴。
盧陽雖然有薛陽的記憶,可那畢竟只是記憶,她能把字寫得神似薛陽,也不過是占著前世就有書法的功底,而薛陽寫的字又端正秀美有余,卻沒有靈氣,畢竟她的年紀擺在那里,所以盧陽才能鉆空子。
而讓盧陽彈琴,卻真是難為她了,她懂音律,知道很多琴譜,也知道指法和手型,可她真的不會啊。
那是需要長久的練習才能達到大腦與手的協調,才能彈出好聽的曲子。
而她就像前世某部武俠巨著里的神仙姐姐一般,空有口訣,自己卻不會一點武功。
由她那不協調的手與大腦,彈出來的曲子,不是這里出錯,便是那里出錯,都不能聽了,還沒有彈完一曲,盧陽自己便停了下來。
她的生澀和踟躇落在旁人眼里,就是鐵一般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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