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連起當時以為天要亡他了,所以給了他一條絕路,心中真是絕望到了極點。
那些一步步靠近他的人中,為首的那一個,看他退無可退,臉上便帶出了一抹不懷好意的微笑,還有幾分說不出的嘲弄。
“原來你就是慕連起啊!長得和你母親倒有幾分相似。你也算命大了,竟被你多活了十三年,不過沒有用,你到底還是要死在我手里!”
這人自然是薛東源了。
慕連起已經被他逼入絕境,身后又全是他自己人,而慕連起卻只身一人,沒有任何威脅,薛東源并不急著殺他。
他喜歡看別人的垂死掙扎,喜歡操縱別人的生死,那樣會讓他非常愉快。
慕連起聽了他的話,知道他十有八九是朝廷的鷹犬,否則不會見過自己的亡母。
他冷著臉沒有說話,把箭袖寬大的袖緣放下來擋在胸前,借此擋住胸前的異樣,那里鼓鼓囊囊,放了一件十分要緊的東西,本來是在范宏那里珍藏著的,有一次被他瞧見,十分喜歡便硬給搶了過來,死活要貼身藏著。
范宏知道他雖然有些不著調,卻是個知道輕重的,又有那么多人保護他,應該不會出什么差子,而且那東西本來也該是他的,這才由得他去。
慕連起的動作在薛東源等人看來,不過是臨死之前還要裝做一幅高傲的姿態來掩飾自己的恐懼罷了。
十四歲的少年,已經像個大小伙子,臉上雖然蹭到了不少灰土,那臉龐的棱角卻仍舊是立體而俊美的,一雙狹長的眸子,比三年前還要魅惑得多,此時卻充滿了令薛東源討厭的傲氣。
薛東源最不喜歡弱者在他面前擺譜,特別是一個即將快死的人。
他抽出長劍,就那么一劍刺進了慕連起的左肩。
但他只是刺破了慕連起的衣服,然后斜斜一劃,一挑,露出了慕連起裸露的肩膀。
那里赫然有一顆紅艷艷的血痣。
“原來是李代桃僵!”薛東源面上浮起一絲玩味的笑容,“難怪你能死里逃生。”
他舉劍刺入慕連起的肩膀,從那顆血痣的位置貫入,又往前狠狠的送了送,猙獰的笑道:“又如何呢?還不是一樣要死!茍且偷生了十三年,又如何?和你那沒用的父王一樣!”
“明明是最有希望登上大位的,卻落得那般下場,真是可悲可嘆啊!你就早一些去陪他吧,說不定能早點投胎,下輩子還有機會找我報仇!”
薛東源極盡嘲諷之能事,幾句話便說得慕連起氣血翻滾,眼中恨色難掩,不知多想將眼前之人剁成肉泥拿去喂狗。
但他深知,自己今日怕是要葬生于此了,便咬緊了牙關,沒讓自己發出任何可恥的求饒聲,亦沒有任何咒罵。
這于事無補,只會取悅這些一心要看他笑話再取了他性命的人。
薛東源見他始終一言不發,便將劍用力一抽,一道血箭如泉涌一般噴了出來。
慕連起用手捂住血窟窿,疼得直冒冷汗,卻硬撐著沒有倒下。
“挺有骨氣嘛。”薛東源舉著劍,在慕連起身上比劃,似乎在想應該從哪里刺進去才好。
嘴里吐出來的話也更加惡毒:“一個不知哪里冒出來的小雜種,還想翻天?范宏那個老匹夫,早就該死了。”
“你放心,等你一死,我會把范宏殺了來陪你,絕不會讓你孤單的。”薛東源說著話,手中的劍也移至慕連起的胸膛要害處。
正打算像十多年前,殺了那個替他死的嬰兒一般,也給他來個透心涼,卻見慕連起突然往后急退兩步,一腳踩了個空,掉下了懸崖。
慕連起有他自己的驕傲,他也不想他身上的東西落入到薛東源手中,便宜了承興帝慕連臻,是以,他這一跳,報了必死的決心。
他也以為自己必死無疑,誰曾想,這懸崖的崖壁上竟然延伸出了一根樹枝,讓他絕處逢生。
既然有了生的希望,慕連起當然想活下去。
可這懸崖太過陡峭,又高得嚇人,以他現在的狀況,根本不可能爬上去,下面又似乎有瘴氣,阻隔了他的視線,誰知道還有多深。
保護他的那十幾個死士全都死了,沒有人能來救他。
而且他還是偷偷從付府跑出來的,根本沒人知道他來了采藥山,又被逼跳崖。
這么死了還真是冤枉。
慕連起有些灰心。
就在他絕望的快要閉上眼睛的時候,他模模糊糊的看見一個黑點在眼前越擴越大。
他看不清她的臉,只能看見她有一雙清澈的眸子,和她臉上的面巾一樣黑湛湛的,且又大又圓又明亮,那眼睛里流露出了極為擔心的神情,還落下一串串晶瑩的淚珠來。
她是在為自己哭嗎?
為什么他會覺得如此難過,好象在哪里見過這樣一雙眼睛,也曾經這樣無聲的哭泣過。
她是誰?
慕連起渾身無力,視線也越來越模糊,但他看得出來,她想背他,她的身子很纖細瘦弱,肩膀也十分單薄,她似乎背不動他。
這么瘦小,怎么可能背得動。
她的眼淚流得更兇了。
“蠶蠶別哭。”
慕連起的聲音很低很低,又很含糊,除了他自己,根本沒有人能聽得清。
說完后他又奇怪了,蠶蠶是誰?為什么他會突然這般自然而然的叫出來呢?為什么他會覺得被她背著這般熟悉?
很快他就沒有時間想這些一個又一個冒出來的問題了。
因為眼前這個瘦瘦小小的人,竟然把手伸到他懷里,掏掏摸摸起來。
她要做什么?
慕連起渾身都不自在,偏又手腳無力,連話也說不出來。
男女授受不親!
可眼前這個人卻只掏了一會,便從他懷里掏出了一個包裹。
掏……掏……掏出了一個包裹!
不要扔啊!
砰砰……
那包裹被扔了下去,途中還砸到了崖壁。
慕連起趴在小人兒的背上,最后看了一眼包裹滾落的方向,閉上了眼睛。
罷了,小命要緊,身外之物總有機會能找回來的。
盧陽松了口氣,雖然那個包裹對慕連起來說可能很重要,可它入手也太沉了,少說有十來斤,難怪她背不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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