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李靈睜開眼，她利落地翻身坐起。
李靈抬起左手，瞧了左手腕上貼在血紅色手鐲上的直播半球一眼。
頓了頓，李靈一手提劍，起身朝著乾清宮宮門口走去。
“吱呀”一聲推開乾清宮的宮門，李靈正要邁步出去，便聽到了身后的聲音。
“李靈，今日怎么起得這么早？這幾日天色越發冷了，瞧著又要下雨，你莫不是要去練劍？”司馬真淺笑的聲音響起來，帶著嬌寵的口氣：“李靈，先與朕用早膳？等肚子填暖了再出去練劍好不好？”
李靈轉過身，平靜的面色，冷靜的眼神。
縱然李靈一語不發，司馬真瞧清了，眼前的李靈，是清醒的李靈。
原本帶笑的溫和臉上一下子僵住，司馬真緩緩上前幾步，吸了幾口氣，似是瞬間氣弱一般，帶著商量的語氣：“李靈，你知道的。荀離隨時要與你死戰。你……朕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隨時會變作不清醒的模樣。那時候你若是不在宮中，遇見了荀離，荀離不管不顧你不清醒的狀態，便要與你一戰，你豈非毫無勝算？”
李靈垂眸，勾唇：“就算我清醒著，與荀離一戰，至多也只有三成勝算。”
司馬真面上扯出笑容，道：“那你……那你留在宮中。朕下了死令，你在宮中的消息不會傳出去的。也許，也許你留在宮中多翻看些古籍，便能彌補你與荀離之間的差距。”
李靈低頭一笑：“司馬真，我和你說過，我們已經恩斷義絕。”
司馬真身子一顫。
“前事我已不想再提，往后我們最好也不要再有來往，”李靈淡淡道：“你將我留在宮中，是恩是仇？”
司馬真張了張口，頓了頓道：“朕留你在宮中，無關恩仇。李靈，朕，我，我只是想在死前能見到你。”
李靈閉上眼：“既然已經恩斷義絕，就不要牽扯過多。我在安平侯府，沈悠悠也不會告訴任何人我現在的狀態不正常。”
司馬真吸了一口氣，只覺得秋日里涼風陣陣，每一口氣都如寒冰入肺，冷得人發抖。李靈若是要走，自然無人攔得住。
“你……”司馬真看著李靈，眼中露出了一絲哀求，嘴上還帶著笑：“不如，不如你先用過早膳再走？”
李靈眉頭微動，搖了搖頭。
“那，那朕送你到安平侯府。”司馬真面色蒼白。
若是李靈入了安平侯府，沈悠悠當然會瞞住天下人李靈腦子不清醒的事情。只要沈悠悠知道荀離想要與李靈死戰的消息，沈悠悠也可能帶著李靈遠離金林城，帶她去荀離找不到的地方，直到李靈徹底清醒過來。
一旦李靈見到沈悠悠，司馬真不一定有再見李靈的機會。
司馬真知道這一點，他強笑道：“萬一路上你失了清醒，朕也可送你到安平侯府，不會讓你一個人在金林城街頭徘徊，遇見荀離。”
李靈搖頭一笑：“你不會。你會將我帶回宮中。”
司馬真怔住。
李靈邁步出了乾清宮門。
司馬真跟著跨步出門，李靈卻側頭冷道：“止步。”
司馬真僵立原地。
然后，司馬真便瞧見李靈身影如風，眨眼間便在眼前消失了。
看著空無一人的宮門口，司馬真還有些回不過神。
不過是幾日功夫，司馬真已經習慣了李靈天真地、笑容滿面地看著他的模樣。
仿佛下一刻，那個面容懵懵懂懂的李靈，便會回到他的身邊，帶著些漫不經心、帶著些好奇看著叫他：“司馬真，司馬真……我想要吃烤鴨。”
恍恍惚惚間，司馬真似是又瞧見李靈飛到了他的眼前，笑嘻嘻看著他：“司馬真，我們一起用早膳吧！”
司馬真呆滯著，一時不知道眼前的李靈是真實的？還是只是自己的幻覺？
李靈低下頭，一手戳了戳司馬真的面頰，好奇地看著他：“司馬真，怎么了？呆呆的？餓傻了？”
司馬真頓了頓，認認真真地打量眼前的李靈。
然后，他確定了。
這不是他的幻想。
李靈真的在離開皇宮之前……又腦子不清醒了！
她真的又飛回到了他的身邊！
司馬真面上似悲似喜。
他知道，這一次，李靈是真的回來了。
而如果有下一次，她是真的不會回來了。
剛才那個決絕的“止步”，便是她清醒時的態度。
司馬真眼中帶上一絲水光，他抬手拉住了李靈的長袖，牽著她走進乾清宮，淺笑著哄道：“早膳吃什么？”
李靈歪頭認真思考了一下：“要肉包菜包紅糖包。”
司馬真笑笑：“好。”
李靈與司馬真和樂融融地用了早膳。
還未等司馬真開始批閱奏折，阿夏匆匆進來。
阿夏跪拜道：“參見陛下，參見安平侯。”
司馬真：“何事？”
阿夏抬頭：“陛下，當日您說要讓忠勇王搜查金林城中那些如太后一樣的非人類，今日，那些‘人’主動找上來了。”
李靈轉頭認真的看著阿夏。
司馬真神色一頓：“主動找上來了？”
“是！”阿夏抱拳低頭：“那些‘人’自稱已獨立建國，現在，它們的女王派了使臣進了金林城，如今，那個“使臣”就住在驛館中……”
“建國？”司馬真低喃了一句。
阿夏道：“是！今日是那個‘使臣’主動出現在驛館，告知金林城的驛臣，他們便是陛下在找的那些‘人’。他代表它們晉國來參見陛下。”
“晉國……”司馬真輕輕道，眼中露出沉思之色。
過了片刻，司馬真道：“可。明日大朝，朕要以正常的使臣規格接見他。”
“是！”
司馬真想了想：“那個使臣姓甚名誰？他的父母妻兒可是我大周子民？還是，他們也和他一樣是‘非人’，是晉國人？”
阿夏低頭回道：“那使臣自稱‘秦霍’。”
司馬真無聲搖了搖頭，表示對這個名字沒有任何印象。
阿夏低著頭，低聲稟告：“秦霍之父，乃是當初的正五品郎中秦嘉泰。”
話畢，阿夏看了李靈一眼：“秦嘉泰……正是當年李宣明的直屬上官。后來……在喪尸爆發之時，秦嘉泰一家全家都死了，只有秦霍一人消失了。當初十萬大軍遷都，秦家并沒有人出現在遷都的大軍中。”
“闔家俱亡……惟留一子，卻也是‘非人’了。”司馬真低低一嘆：“再如何，他也曾是我大周子民。如今卻……朕知道了。”
阿夏無聲施禮，退了出去。
“這個秦霍，我見過的。”李靈突然出聲，打斷了司馬真的沉思。
司馬真眼中閃過詫異之色，他轉頭看向李靈：“你見過秦霍？”
“嗯嗯嗯……”李靈點點頭，笑道：“秦霍是好人。他救過我。原來他沒有變成喪尸，也沒有死掉，真好。”
司馬真一怔：“你……與那秦霍還有過救命的交情？”
李靈歪頭：“我和秦霍不算很熟悉啊！不過，秦霍他認識李靜淑。他還說李靜淑救過他。”
司馬真皺皺眉頭：“……當年秦嘉泰與李宣明是交好的？秦霍竟然認得你與李靜淑兩人！”
李靈擺了擺手，臉上露出一些煩躁的情緒：“這個解釋起來好麻煩啊！我不要解釋！反正……反正秦霍是個不錯的好人就是了！司馬真我要去看武功秘籍！”
“好好好……”司馬真忙哄道：“那我們不談秦霍了，我們不談什么李家、李靜淑、秦霍了，我們去看武功秘籍。”
李靈立即喜笑顏開：“好啊好啊！司馬真你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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