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阿諾德答應了自己的請求,哈羅德三世終于露出欣慰的笑容。
“那我就放心了。如你所見,我的身體現在確實是不中用了,沒辦法繼續和你聊下去,讓我休息會兒吧。”
哈羅德三世話中明顯的流露出結束談話的意思,阿諾德也很識趣的提出告辭。
“奧爾科特,你留下來。”
看到長子似乎也想趁機溜走,哈羅德三世的臉色不由的陰沉下來,出聲叫住了奧爾科特。
奧爾科特只好苦著臉,乖乖回到父親身邊。
已經快要走到寢殿門口的阿諾德聞聲停了一下腳步,扭頭看了一眼這對父子,隨即回頭,離開了皇帝的寢殿。
奧爾科特沒有刻意去注意阿諾德的離開,但哈羅德三世可是一直用余光盯著阿諾德的。
確定阿諾德真的離開了,他心里才松了口氣,緊繃的面孔也松開了。
“父親。”
奧爾科特以為皇帝是要長篇大論,就老老實實的站在父親面前,好像做錯事情的孩子一樣低著頭,準備聆聽父親的教誨。
哈羅德三世看了眼兒子,又是嘆氣。
“好了,找個位子坐吧。”
奧爾科特詫異的抬起頭,不明白父親的語氣為什么突然間變得這么溫柔。
“笨蛋。”見兒子竟然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哈羅德三世忍不住罵了一聲,“叫你坐就坐,這里已經沒有外人了,還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干嘛!”
一被父親罵,奧爾科特的臉色倒是好了起來,他坐到剛才阿諾德坐的那張椅子上,乖乖坐好。
“你來的時候,看見皇宮里的禁衛軍了嗎?”
“沒有。”奧爾科特搖頭,“我是被法拉奇從一條執政官邸的密道帶過來的,沒有經過皇宮的大門。”
想了想,奧爾科特又小心翼翼的對父親問道:“那條密道……您應該知道的吧?”
“伊斯卡里歐修的那條是吧?我知道。”哈羅德三世的表情很平靜,似乎根本沒把這條可以直通他寢殿的密道當回事,“你進入皇宮之后,有沒有覺得皇宮里的禁衛軍變少了。”
“是少了很多。”奧爾科特連連點頭,“應該是被法拉奇調去執政官邸了吧,我來到這里后,直到您的寢殿前才遇到了一些禁衛軍。”
哈羅德三世沉默不語,但臉色很不好看。
“這有什么問題嗎?”奧爾科特還不太明白皇帝問這個問題的原因,但他看見父親的臉色,大致也可以猜到不會是好事情。
“你就沒有想過,那位費格拉夫卿是怎么進來的嗎?”哈羅德三世有些沒好氣的瞪了兒子一眼,“直到他出現在我面前,我都沒有接到過通報,他直接就進來了。你說,他是怎么進皇宮的?”
奧爾科特瞪大了眼,驚訝中還有幾分害怕。
“那,難不成,現在皇宮外面……”
“不要說皇宮外面了,”哈羅德三世冷哼著,“恐怕現在里面都全是冷山領的人了,阿諾德·斯凡·費格拉夫不止是想管帝都的防務,現在他連皇宮的防務都要管了。”
“可是,沒道理啊,他怎么這么快就能夠調集軍隊來保衛皇宮的?”奧爾科特想不明白,忍不住撓起了頭,“明明伊恩在和他戰斗,他怎么可能這么快就擺脫了伊恩,趕到皇宮來。走密道都沒有他快嗎?難道他真的這么厲害,連大魔導師都不是他的對手?”
哈羅德三世沉思了一會兒,對兒子說道:“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和我詳細的說一遍。不要漏掉細節,還有時間,你確定他是在去了執政官邸后來包圍皇宮的嗎?”
奧爾科特自知沒有父親那么經驗豐富,因而一五一十的事情原原本本交代清楚,只等父親想出個所以然來。
哈羅德三世思考著,手指無意識的敲擊著沙發扶手。
“確實奇怪,按你說的,他在抵達執政官邸時,人應該已經到我這里了,他不可能是從執政官邸再到皇宮來的。難不成,有兩個阿諾德·斯凡·費格拉夫嗎?”
“會不會是魔法?”奧爾科特猜測道。
“不太可能,你說當時伊恩·普羅夫莫也在執政官邸,如果是魔法,他不應該看不出來。”說到伊恩,皇帝忽然想了起來,“派人去執政官邸看看,看看那邊情況怎么樣了,如果伊恩沒死的話,就趕緊把他叫來,問問他應該就能把事情弄清楚了。”
奧爾科特還有些擔心。“但是,皇宮如果真的被冷山軍隊包圍的話,他們會允許我們派人出皇宮嗎?”
“這點不必擔心。”哈羅德三世看起來比較有自信,“費格拉夫的目的不是我們,他和皇室,至少和我們是沒有直接矛盾的。確實,他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但他的野心不是在這里,不在帝都,不在我們的地盤上,我們還可以和他談條件。而且,現在我們能夠提供給他的幫助,恰是他所需要的,要是能夠和費格拉夫達成一定程度的交易,那么對我們,對他,都是十分有利的事情。”
奧爾科特想了想,有點明白了。“所以您剛才要拜托費格拉夫,讓他‘幫助渡過難關’,就是這個意思是嗎?”
哈羅德三世瞧了兒子一眼,雖然愚笨,但奧爾科特也不是真的笨到無可救藥的程度。
“沒錯,你記住,接下來要盡可能穩住他,雖然目前他手里只有一萬人,其中還有不少是諾斯維和泰姆士卡的人馬,但對于眼下如此空虛的帝都而言,費格拉夫掌握著一切。從最壞的可能性來考慮,如果費格拉夫倒戈向白地人,帝國可就滅亡了。”
“應該……應該不至于吧?”奧爾科特被父親嚇唬得臉都白了。
哈羅德三世非常鄭重的搖了搖頭。
“沒什么不可能的,這個世界上,所有事情都有可能。你難道就沒有想過,伊斯卡里歐為什么派費格拉夫留守帝都?”
“為什么?”奧爾科特一怔,下意識的問出口。
“他就是故意在用費格拉夫來轉移我們的注意力啊!”哈羅德三世大口嘆著氣,“現在他手上握有二十多萬重兵,這是我們斯鐸家目前能夠拿出的最大力量了,這么龐大的兵權,就是親兒子、親兄弟都不可以信任的,所以我要讓菲利克斯跟著他,不能讓他一個人獨攬大權。顯然,他明白了我的用意,所以故意留一個有野心的費格拉夫來給我們搗亂,目的就是不讓我們過多的插手前線的事情。你仔細想想,他把代理執政的位置委任給你,可他真的有放下過這權力嗎?你身邊的每一個人,身后都有伊斯卡里歐的影子,尤其是那個法拉奇,這個桀驁不馴、自以為是的家伙,他只聽伊斯卡里歐一個人的命令,哪里真的把你當做上司?所以,千萬要小心你的兄弟,比起伊斯卡里歐來,費格拉夫的威脅要小太多了,你寧可把他當兄弟,也不能把伊斯卡里歐當兄弟。”
哈羅德三世的話說得奧爾科特心情無比沉重,他從未這樣去揣度過自己的弟弟,即使是這一刻,他也不想用這樣陰險的思維去想伊斯卡里歐。
“我知道了。”奧爾科特低著頭,悶悶的應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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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諾德離開哈羅德三世的寢殿后,大搖大擺的從禁衛軍的隊列中間穿過,走入自己麾下部隊的隊列中。
蜜雪莉雅坐在馬車上,隔著車窗和阿諾德對望著。
阿諾德拉開車門,停頓了一下腳步,回頭望了一眼。
“您在看什么?”
“看看這座淪落到我手里的玩具。”
蜜雪莉雅忍不住輕笑出聲。
“看來您的目的算是實現了,現在您確實是帝都最有權力的人,但鏡湖領那邊還要手握二十萬大軍的伊斯卡里歐皇子,您現在可以憑借一萬人在帝都稱霸,但那只因為捉老鼠的貓不在家而已。”
“伊斯卡里歐自顧不暇,他難道真的有本事打敗白地人?”阿諾德坐上馬車,示意車夫出發,“和白地人僵持住,就是他能做到的最好狀況了。他不至于一敗涂地,但想要打敗白地人,就是他再有本事,也沒有足夠的條件供他使用。”
“萬一他被白地人打敗,北方人的蠻族長驅直入怎么辦?”
阿諾德沉默了一會兒。
“那我們就立刻回去,一萬人的軍隊或許無法抗衡白地人,但想安全離開混亂的王畿,還是不成問題的。”
“那么……”蜜雪莉雅瞇著眸子,有些不懷好意的問道,“蔚藍港的胡安主教怎么辦?”
阿諾德和蜜雪莉雅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但心里已經心照不宣。
在沉默間,大隊的兵士簇擁著蜜雪莉雅的馬車駛出皇宮,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任何阻攔,因為這個皇宮現在已經是被冷山領的軍隊控制著了,除了皇帝寢殿的周圍,每一個角落都是阿諾德的部下在駐守著。
馬車緩緩駛出皇宮大門,而恰巧迎面也駛來了一輛馬車,對方同樣有著大隊人們圍繞,只不過那對人馬,穿的不是盔甲,而是教士的黑袍。
看到那輛馬車,阿諾德的嘴角不由翹了起來。
“哦,你是故意的吧,時間這么巧,正好可以看看另一個手下敗將的表情?”蜜雪莉雅揶揄著阿諾德,她作為這個計劃的參與者,當然知道整個計劃的來龍去脈。
“現在還算不上是手下敗將。”阿諾德敲了敲車門,示意車夫把馬車停下來,“不過我確實很期待他的表情。”
兩輛馬車迎面在皇宮大門相遇,受限于大門的狹窄和彼此龐大的護衛隊伍,雙方都不得不停下腳步。
對面馬車上的人率先走下來,方濟各和伊恩齊齊出現,不過方濟各臉上的表情是自信,而伊恩則多一份擔憂。
看到馬車上泰姆士卡家的紋章,方濟各下意識的認為這輛車上坐的是蜜雪莉雅一個人。
“非常抱歉,尊貴的蜜雪莉雅小姐。”他來到馬車前,依舊是那副恭謙的做派,“看來我的馬車堵住了您的路,不過這樣狹窄的地方,馬車是很難掉頭的,能請您讓您的隨從們讓一下嗎?”
“為什么不讓您的人退后呢?”車門打開,阿諾德微笑著欣賞方濟各的震驚表情,“要讓我的隨從讓開,只怕不太方便,畢竟,現在整座皇宮里都是我的人,沒地方好退讓了。”
方濟各怔怔的抬起頭,只看皇宮城墻上那一排排手持弓箭的士兵,都同樣盯著他。
他終于明白自己被算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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