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驅趕，那幾個逃兵就是不愿離開，懾于洛麗婭這邊人多，他們也不敢攻擊，就這樣堵在路中間，索要著食物。

    既無法繞路也不可能因為這樣子程度的騷擾就痛下殺手，真是讓人厭煩。

    洛麗婭難得的好心情就這樣被破壞了。

    “老板，下令吧。”

    某個豁嘴的豺狼人緊緊扣著手弩的扳機，殺掉幾個人類對他來說完全沒有任何負擔，一旦種族不同，殺戮就會變得輕而易舉……更別提這是些會吃掉同類的生物。

    “什么意思？”

    洛麗婭瞇著眼盯緊豁嘴豺狼人的眼睛，若是熟悉她的話，便會知道她假笑或是瞇眼的時候便是充滿攻擊性的時候……就像貓在撲食前擺動后腰、輕輕跺腳一樣。

    “當然是殺掉這些人類。”

    豺狼人或許是無意的，但他輕描淡寫的話卻改變了洛麗婭的主義。

    這只隊伍里除去香草和愛麗喵不談，洛麗婭真正相信的也只有素來以憨直著稱的矮人了。

    誰都知道攔路索要食物的潰兵非常危險，他們只需一個念頭便會轉變成無情的強盜……可臭名昭著的豺狼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在露營的時候，洛麗婭從不讓他們靠近自己的帳篷，她們三個在任何時候也總有一個保持著清醒。

    或許把這些潰兵一起帶走會是個好主意？

    “我用金幣或是等價的食物雇傭你們，加入到我的隊伍中來吧。”

    洛麗婭不再理會那只豁嘴的豺狼人，朝幾個潰兵喊道……他們愣了一下，點點頭猶豫著接受了，盡管銀松森林里到處都是野獸，但對于不熟悉森林的人來說，那些猛獸們僅僅是威脅而非食物來源，在這種危險的地方，抱團才是最理性的選擇。

    啞巴伯尼轉身從車上取下幾個干巴巴的大面包拋給了潰兵們，他不像他的伙伴那樣好戰，能用面包而不是戰錘解決問題實在是太好了。

    洛麗婭撇撇嘴，不再搭理那些狼吞虎咽的人類潰兵和罵罵咧咧的豺狼人，轉身朝著隊伍后面走去……人類和豺狼人可是很難勾結在一起的，任由他們互相監督也不錯……就算他們真的一起起了歹意，她也有足夠的信心干掉他們全部——在事先有防備的狀況下，洛麗婭很難被偷襲。

    那個在夢境之中的瘟疫之地得來的教訓，一次就夠了。

    ……

    南下的行程依舊在繼續著，洛麗婭喜歡有水的地方，他們便一直沿著湖岸走，那一對誰也缺不了誰的矮人好友照舊跑到森林深處去用各種手段引來天災亡靈，洛麗婭照樣優雅漂亮地將它們斬殺干凈，一只也不讓給別人。

    幾個潰兵總是聚在一起說著悄悄話，他們沒辦法靠近香草或是洛麗婭，而矮人們總是很忙，他們又不愿意和豺狼人攀談，便這樣始終獨立于隊伍之外……他們終究沒有做出任何偷盜或搶劫的舉動，只是每日用勞動來換取所需的食物。

    或許是他們本性善良，但更可能是因為他們懼怕洛麗婭……粉毛的威嚴不是說笑的，雖然初見面時很容易被她可愛的外表迷惑，然而一旦深入了解就會讓人不知所措……人是如此復雜，你很難知道他們真正所想，而洛麗婭似乎又是其中的佼佼者。

    她會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開心起來，又會因為更加莫名其妙的原因在下一秒翻臉……一旦擁有了屬于自己的力量，她便有了任性的權利，性格中的善變被不停放大，似乎有了一種誘人的魔性——越是無法理解她在想些什么，就越是會被她吸引。

    某一天，洛麗婭留下了一只食尸鬼，她把它關進籠子里，一整晚都在逗弄著這只流著惡臭膿液的寵物，她笑得很開心，那些躲在暗處窺探她的生物卻害怕起她來……然而只會嘶叫和撞籠子的食尸鬼并不是什么有趣的寵物，洛麗婭沒多久就玩膩了，天亮的時候，她便把它從籠子里拖出來殺掉了。

    愛麗喵越來越像洛麗婭，開始被人類社會的條約所束縛，可誰又能否定洛麗婭也正變得越來越像愛麗喵？

    洛麗婭并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也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壞孩子，可她的豺狼人雇傭兵們卻越來越畏懼她。

    時光之王給予她的祝福終于徹底地生根發芽，年齡對于她來說不僅在生理上失去了意義，也在心理上歸于虛無……糾結于她究竟多大，究竟經歷了多少，都開始變得毫無意義。

    ……

    在距離安伯米爾四十里的地方，一條林間小溪穿過了臨時搭建起來的營地。

    各種生物混雜在一起的奇怪狩獵隊伍已經連續好幾天沒有動過地方了，在靠近法師城鎮的地方，危險也少了許多，野獸比任何人都了解這片森林中的危險所在，它們從不會輕易地靠近魔法師的城鎮，而所向無敵的天災軍團也終于停下了推進的步伐——倒不是被法師之都達拉然所阻止，它們全都被惡魔頭子抽調到了另一片大陸上，準備毀滅世界之樹去了。

    雖說世界之樹被干掉的話誰也逃脫不了毀滅的命運，但這些事情自有那片大陸上的人去操心，東大陸上的人總算可以暫時松上一口氣，而此時也正是那些家園被毀滅之人最佳的報仇之時……聽說血色十字軍在北境變得十分活躍，在灰燼使者莫格萊尼公爵的領導之下，他們從四處打游擊到與天災對壘，再到追著亡靈打，看這情勢，說不定重鎮斯坦索姆也總有光復的一天呢。

    然而在北方的復仇戰爭與另一片大陸上的史詩時刻都與南部的銀松森林無關，雖然擠入了不少亡靈，這片土地又恢復了詭異的寧靜。

    “從洛丹倫乘船去卡利姆多又不是讀個條就能到的，一來一去總要好幾個月的時間，更別提即便天災再有紀律，一整只軍隊要橫渡海洋也有許多麻煩事，在阿爾薩斯回來之前，我們有的是時間放松一下。”

    當被香草問及自己干掉一千只亡靈計劃的進度時，洛麗婭如此回答道，她又想到自己曾被一只青銅龍帶著、很快飛越了大半個世界，現在想來它一定是用了什么奇怪的魔法才讓兩塊大陸的距離變得如此之近。

    總之，現在還是安安靜靜地看看書吧。

    懶洋洋躺在帳篷中的洛麗婭小姐正翻閱著圣典上記載暗影法術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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