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太陽一如既往地墜入西面的群山中時，洛莉婭的一天便開始了，起床、洗漱、穿衣，花了很多時間才把她那傲慢倔強又難搞的頭發弄得服服帖帖……小動物總是蓬蓬松松的，或許這樣看起來體型就會大一些。

    要塞最高處的房間被她占據了，在打掃完畢之后，她就來到露臺旁，邊發呆邊等待天上最后一絲讓人不自在的火焰徹底消失，至少在她現在的角度看來，壁爐谷有著遠超修道院所在地的廣闊，只要站在這里，似乎心也會變得更大。

    現在想來，那場以小搏大的蛇吞象般的勝利還有些虛幻，她確實做了一些準備，也有很多優勢，但之所以能取得一個不錯的結果，多半靠運氣……泰蘭?弗丁偏偏在這個時候出走，不但吸引了壁爐谷更多的注意，并且引發了相當程度的混亂。

    輕輕的敲門聲響起，洛莉婭從間隔中分辨出這事拉格尼斯，那個總是板著臉的高瘦男人在征服壁爐谷的戰役中居功甚偉，雖然因為他工作性質的原因，洛莉婭很難給他獎賞，但也漸漸變得信任他了。

    她哼哼兩聲，拉格尼斯便推門進來，洛莉婭意識到還有其他人，便不再望著露臺外面發呆。

    泰蘭?弗丁在阿納瓦隆的陪伴下走了進來，他看起來有些緊張，右手有意無意地放在離佩劍很近的地方。

    吸血熱幾乎沒有潛伏期，從感染到徹底發作只有區區三天時間，洛莉婭之所以現在才見到他，只是因為他傷得太重，也就昏迷了夠久。

    走到距離洛莉婭五六米遠的距離上，泰蘭便抿著嘴朝她點點頭，他顯然已經從阿納瓦隆那里得知了很多事情，沒有半點驚訝，只有冷漠和疏離。

    拉格尼斯繼續走到了洛莉婭身邊，他翹翹嘴角，意思不言自明——你早該殺了他。

    “你好，公爵。”

    “你好，小姐。”

    再簡單不過的招呼之后便是沉默，只聽聽傳言便能知道泰蘭是個在現實與理想的矛盾間掙扎的人，他沒有對洛莉婭表現出敵意，雖然后者將他變成了一個怎么想也不太圣光的存在，但畢竟救了他的命……他的語氣和目光中也沒有感激和親密，只是審視和懷疑。

    “我不是伊森利恩。”想了想，洛莉婭主動打破尷尬的沉默，“你可以四處轉一轉，在戰斗結束之后，我們沒有殺死任何一名壁爐谷的十字軍，我更對瘋狂的鼓動和恐懼的壓抑沒有任何興趣。”

    泰蘭看看身旁的阿納瓦隆，點點頭說道：“我已經知道了……我對你的侵略行為感到十分憤怒，但也感謝你打斷了壁爐谷自我毀滅的過程……莫格萊尼小姐，請直說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希望你加入到我的陣營，認同我作為血色十字軍最高指揮官的權力，并替我管理壁爐谷。”洛莉婭在說這話的時候微微揚起腦袋，似乎想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威嚴。

    然而她徹底失敗了。

    泰蘭看向了洛莉婭身旁的拉格尼斯，說道：“抱歉，莫格萊尼小姐，我不能認同你的某些做法，我也不想和某些不擇手段的人公事。”

    啊，他還在生氣呢。

    “不再考慮看看么？”洛莉婭笑瞇瞇地問道，泰蘭的反應在她的預料之中，她要不要綁架幾個壁爐谷的人民，威脅折磨他們呢？說不定泰蘭會大喊著‘不要不要，放開我的人民朝我來’，然后就此投降也說不定呢。

    “我是洛丹倫的公爵，即便王國早已覆滅，我也不會向國王之外的人屈膝。”泰蘭拒絕地斬釘截鐵，他大概算是個正直又有原則的人，但正如他會說出戰爭總是有代價這樣的話，停頓片刻，他的態度軟化下來：“我早就放棄了自己的權力，作為勝利者，你大可不必在意我，我不會干擾你的統治，我對十字軍已經失望透頂，我只想離開這里，與世無爭的活下去。

    洛莉婭當然可以繞開泰蘭控制壁爐谷，但那樣要花費更多的時間與力量，壁爐谷人的反抗和不滿也會更多……何必舍近求遠呢？

    說好的再也不沖動，好好地按照正常人的邏輯來治理十字軍，但她偏偏在此刻突發奇想了。

    “那么……如果我成為洛丹倫的女王呢？”

    泰蘭一時瞪大眼睛無言以對，阿納瓦隆浮夸地長大嘴巴，就連拉格尼斯也僵硬地扭頭看著她。

    “就這么辦吧，拉格尼斯，去找個懂行的人問問如何才能成為女王。”

    想到就做，洛莉婭小姐就是這么雷厲風行。

    ……

    她本以為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會是個須發皆白的老頭。

    “嘿嘿，我對歷史學和貴族家史頗有研究。”韋沙斯佝僂著背，搓著雙手堆滿了笑，“考慮到洛丹倫的制度和歷史，您要合法成為女王有三種途徑。”

    “哪三種？”

    “有無上的威望，由所有貴族和領民共同推舉……這種方式在王國時期沒有先例，要追溯到部落時期，傳說米奈希爾家族最初便是因在部落中享有極高的聲望而發跡的。”

    “還有呢？”洛莉婭翻了個白眼，她既沒有至高無上的威望，更不可能湊齊所有貴族來擁戴自己，更別提那種傳說時代的推舉制在如今根本不具有合法性了。

    “占據洛丹倫絕大部分的土地。”韋沙斯諂笑著，“不一定要所有的土地，只要核心部分便可，再繼承前王國的制度和主體民族……洛丹倫沒有先例，但奧特蘭克有過。”

    “最后一個呢？”洛莉婭用力翻了個白眼，核心個鬼，首都都被人家挖成了地下城，即便她有朝一日掃蕩了兩瘟疫之地，于當年的洛丹倫來講也不過是些邊境地區……難道真要去和被遺忘者搏命？能不能贏暫且不論，她的目的只是順利地吞并壁爐谷呀！

    “最后一個嘛……非常適合您的情況。”韋沙斯笑得十分燦爛，他似乎想要等洛莉婭的追問，然而半晌都沒有動靜，只好自己接著說下去：“既然泰瑞納斯死了，按照正常的程序繼承便可，第一繼承人、卑鄙無恥的叛徒阿爾薩斯顯然已經喪失了資格，第二繼承人是他的姐姐，米奈希爾公主……公主早就失蹤多年，我覺得她多半死了，第三繼承人……”

    “好了，說重點。”

    “您只要排除所有擋在前面的人就可以了。”

    “嗯嗯。”

    “您大概排在一百多位，順便一說，您的兄長在您前一位……當然，他也不成問題……最大的障礙是吉安娜?普羅德摩爾。”

    “你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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