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機門千機萬變文子俊!”文子俊略施一禮,滿面的沉重之色,“徐門主操之過急了啊!”
“千機門?”鳳凰門主一楞,隨即不在乎的笑了起來,“千機門!李氏又在故弄玄虛了,但無論如何總歸還是李氏所傳,即便是另再有所新創。”他嘲弄的搖搖頭,“那么你這所謂的千機萬變千機術,是否還要我徐家再來補上一筆呢?”
文子俊還是那樣的沉穩,“當年李氏虛中首創以人出生之年、月、日的干支組合,來為人推命算運,然而最后卻還是在徐子平的手里完善成為,時至今日流傳于世的四柱。提及四柱,人們記住的只是子平奇術,很少有人念及到這一門數術之學,是源自李虛中。”
鳳凰門主陰沉著臉,緊盯著文子俊,“所以你李氏一門,便從此一直心中不服,總是想這個機會報復我徐家鳳凰派,以便掩蓋徐家子平奇術之名,從而恢復李虛中的功績。”
“并非如徐門主所想那樣。”文子俊的神情和語氣都讓人無法懷疑他的話,“四柱或者說是子平奇術,究竟是應該歸功于徐子平,還是李虛中之名下,并不重要。今日今時,歷史始終都有記載和正論。虛中前輩又豈是如此計較名氣之人?”
鳳凰門主不禁冷笑,“照你所說,那李虛中便應該是一代宗師之風范,那么好吧,我且先行承認李虛中胸懷過人……”
文子俊這時卻截口說道:“徐門主有所不知,李虛中并非是胸懷過人,事實是他創立年、月、日三柱后,其能其慧便僅限于此,無力再續。李氏后人在徐子平完善四柱后,有的只是欣慰,只因徐子平終于將李虛中所傳的三柱,整合而成完整的四柱。”
鳳凰門主依舊冷笑,“方才我正想說,即使是李虛中認識到了他所創立的年、月、日三柱之中,存有缺陷,因此他渴望有人能填補此中空白,但當李虛中首創的推命之學,一致被后人稱為子平奇術時,李氏的后人就能甘心了嗎?”
文子俊本想再說上幾句什么,但想了想,還是慎重的點點頭,“李氏后人從未對徐家產生敵對之情!”
“是嗎?”鳳凰門主忍不住大聲狂笑起來,“那你如何解釋我鳳凰派現今所面對的處境?難道這個千年的布局不是你李氏布下的復仇之局?”
“這個……”文子俊猶豫了一下,“這個局的確是我千機門所布,但是卻并非……”
“但是什么?”鳳凰門主厲聲說道:“鳳凰派上下所修是為子平奇術,但卻專修其中的神煞決,卻于四柱之道不聞不問,偶有門人弟子問起原因,我便以那四柱雖然也是數術,但終究還只是門技藝,且需常常的泄露天機,而神煞決方是真正的修煉之術。但是他們全都不知,事實上作為鳳凰門主,我徐家代代秘傳,歷代門主都必須將那四柱一生精心研究,身為徐子平一系嫡傳的后人,恐怕四柱里的有些口訣,你這李氏的傳人也是不知道的。”
文子俊沉默不語,鳳凰門主的確有資格說這樣的話,當年李虛中所處的是一個方術盛行的年代,五行陰陽各種數術之學精彩紛呈,惟有李虛中以其天縱之才,于陰陽五行之中另創了一門,以人出生年、月、日為主的推命之法,但其時數術界宗師級的人物是層出不窮,李淳風袁天罡等等。年月日三柱雖然開創了一代數術之學,卻很快便被這些人的風采與事跡所淹沒。
直至到了宋代徐子平的手里,才在李虛中年、月、日三柱的基礎上,加上了時辰形成現在的四柱,并著有《淵海子平》一書。只是沒想到,在這背后,還隱藏了一段李氏徐家的恩怨糾纏。而鳳凰門主口中所言,鳳凰派之所以將那神鳳龍脈誤認為是鳳鳴山中的神鳳之靈,造成今日神鳳龍脈受驚飛遁,反生太歲之氣而生靈涂炭,俱都是兩門中的秘密。換言之,這一切都是當初李虛中的后人,不滿徐子平將四柱變成了子平奇術,從而布下的這么一個局勢。
從鳳凰門主與所謂的李氏傳人,卻自稱為千機萬變千機門文子俊的對話中,孫溪已經大約清楚了鳳凰派徐家和李氏之間的前因后果。但是雖然文子俊也親口承認了,這個鳳鳴山神鳳龍脈的局勢,的確是他千機門所布下的,但是……孫溪忽然想到了文子俊那誠懇的語氣,他腦子里恍惚了一下,接著想到,但是既然四柱是徐子平在李虛中三柱基礎上完善而成的,那么有一點可以肯定,在這方面的造詣,徐子平就算不在李虛中之上,至少也是繼承和綜合了李虛中所留下的三柱精華。
在這種情況下,鳳凰派又怎么會陷入到李氏的布局之中呢?子平奇術本就是建立在李虛中所傳基礎之上的,所以他們又怎能任由這樣一個布局存在,且有千年之久而沒有察覺呢?孫溪本能的想到了文子俊口中的那個“但是”后面,還有更加驚世駭俗的秘密存在。
“但是……”文子俊果然接著說道,“但是徐門主,布下這個千年之局的雖然還是李氏,但卻已經是千機門了,而且……鳳凰派也并不是當初徐子平的那一代直系。”
“什么?”文子俊的這一番話,不但讓鳳凰門主一楞,也讓孫溪莫名其妙起來。李氏傳人與千機門,鳳凰派與徐子平難道還有另外第二種關系不成?什么叫“雖然還是李氏,但卻已經是千機門?”什么又是“鳳凰派也并不是當初徐子平的那一代直系相傳了?”
文子俊苦笑,知道他的話前后糾纏不清,不用皺起來就接在一起的眉毛,更加的緊密相連,“我知道這很難理解,但是事實就是如此。布下這個千年之局的李氏后人,雖然還是李虛中的后人,可他們卻已經脫離了三柱四柱的體系,另外開創了千機萬變的千機術;而你鳳凰派所繼承的也不是徐子平直傳的四柱,而是另辟了子平奇術中的神煞決。”
鳳凰門主心中大亂,但他卻已經隱約相信了幾分文子俊的話。一直以來,他對子平奇術都存有疑問。如果從修煉這個角度來看的話,神煞決的確是四柱難以比及的,這是正宗的修道入道的法門,四柱研習的再是精深,也無法由此得窺天道,不過是多了門謀生的技藝而已。
但令人矛盾的是,神煞決再什么神奇,都是從四柱這個完整的體系中剝離出來的,而且他鳳凰派歷代門主,都有著要研習四柱的秘密門規。能得知眼前這一切都與李氏傳人有關,也正是他動用了四柱推算出來的結果。
當時四長老突然意外的撲向神鳳之靈,鳳凰門主還沒有察覺到什么,但是其后四長老又一反常態的神情語氣,立刻便點醒了鳳凰門主。在這樣一個小小的山寨里,四長老的為人他自然是再清楚不過了,因此他馬上就相信了四長老的話,并從四長老所說的四柱即時起局之法中,迅速的排出了一個命局,推算出來的結果讓他無比震驚。原來這根本就是一個“血流成河”的命局,大運流年上均是兇險異常,命臨絕地。鳳凰門主深知四柱推算的結果意味著什么,前后相連對比一番,他便找到了鳳鳴山神鳳龍脈布局的關鍵之處,從那一刻起,鳳凰門主就斷定了這是一個被人布置了長達千年的局勢。
由于他本人便是徐子平的后世子孫,雖然文子俊說他們所繼承的并非直傳的子平奇術,但終究知道一些李虛中的傳人,與徐子平之間的矛盾。略一盤算,鳳凰門主就肯定這個局,絕對就是李氏傳人所布下的。只是沒想到,現在李氏的傳人出現了,卻帶來這樣一個出人意料的變化。李氏的傳人不再是當年李虛中三柱的那一系,而鳳凰派也不是徐子平直傳四柱的那一系。現在的李氏傳人是千機萬變千機術,鳳凰派則是子平奇術神煞決。
心神起伏不定間,鳳凰門主不知不覺的放松了手上的法決,他身后組成“九絕陰尸陣”的那二十七具尸體,受到感應,立刻便起了一陣波動,有幾具尸體忽然搖晃起來。
鳳凰門主心中一驚,急忙掐緊手決,回頭望了望身后的“九絕陰尸陣”,厲聲笑了起來,“那又如何?拋起李氏與徐家的恩怨,不管是千機門還是鳳凰派,總之鳳鳴山神鳳龍脈這個布局,都是你李氏所布,我鳳凰派血流成河,眾多因此死去的弟子,這筆帳無論如何都是要算到你頭上的。”
說到這里,鳳凰門主似是發覺了什么,目光一掃通道口,“旗門的陳小子,我就知道神魔將陣困不住你的了,只是沒想到你居然還能擺脫衡山宮的黃玉,嘿嘿,你不是說我鳳凰派的趕尸怎么樣嗎?那還躲在那里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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