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遠明辦理完畢，正準備走。突然柜臺里面有個聲音說：你是保險公司的吧？

    這聲音脆生生，甜絲絲的，又帶有一種熱情和溫度。

    于遠明抬頭一看，原來是柜員旁邊的另一個柜員，穿著紅色的衣服，仰著一張生動明艷的臉，正笑吟吟地看著他。于遠明急忙回答：是啊。怎么啦？

    這個柜員就是小蘋果。

    因為她給于遠明的第一印象就是那種紅撲撲的蘋果，泛著自身的光，咬一口汁漿和甜美充盈口腔與舌頭的感覺。

    而且最難得的是她不像普通柜員那樣面無表情，僵尸一樣坐在柜臺前，根據(jù)程序辦理。而是能夠主動詢問，熱氣騰騰的樣子讓這個偏僻狹小的儲蓄所充滿了生機。

    小蘋果問：你們保險公司是不是有一個人，剃個平頭，提個大包，每天穿著職業(yè)裝在街上氣宇軒昂地走？

    于遠明說：是啊，這家伙肯定是周海！

    說了幾句，感覺隔著厚厚的玻璃不方便，她干脆從旁邊的安全門出來，和于遠明在客戶辦理的區(qū)域聊天。

    她走出來，于遠明一打量，不自覺地有些臉紅。

    這是一個個子不高的女孩子，短發(fā)齊耳，穿了一件大紅色的高領(lǐng)毛衣，胸前鼓鼓的，充滿活力。

    下面是一條黑色的西褲，搭配著一雙黑色皮鞋。

    她自我介紹叫吳念。有很多關(guān)于保險的問題要請教。

    于遠明還很少遇到對保險感興趣的人，更何況還是一個可愛的年輕女孩。

    于是兩人就在柜臺外面熱火朝天地聊開了。

    中途有個吳念的熟人來辦什么事情，還打量了一下于遠明，問吳念：這是你男朋友��？

    兩人急忙澄清：不是不是。

    那個時候，于遠明心里一動，說不清道不明的一種情愫在心頭縈繞。

    兩人聊得開心，互留了電話。

    于遠明趕回去交單了。

    雖然說兩人認識了，但是對于銀行的工作人員，于遠明還是有一種仰視的感覺。不知道對方的情況，只能在心里吞吞口水，不敢多想。

    過了一段時間，在城里人最多的廣場，于遠明和吳念突然遭遇。

    那天是于遠明提著包，遇到了和朋友們一起玩耍的吳念。男男女女一大群，嘻嘻哈哈的。突然迎頭遇上，于遠明看到這群光鮮亮麗的年輕人，硬著頭皮上去打了一個招呼。還開玩笑滴問吳念，耍朋友��？

    吳念當時也是臉紅了回答：沒有��？不是不是。

    再后來，不知道什么時候，吳念去了恭州。于遠明就再也沒有見過她�，F(xiàn)在想起來，還是那個充滿活力的小蘋果形象。

    雖然沒有再見過面，吳念卻在恭州主動聯(lián)系過于遠明。當時的于遠明可以說缺乏情感的敏銳度。一個女孩子主動聯(lián)系你，你以為真的只是談工作上的煩惱，吐露管理上的難題么？

    甚至有一次，于遠明接到了一條吳念的短信，是那首著名的《卜算子》：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可惜，那個時候的于遠明既缺乏情感的解讀能力，也缺乏自信�？傆X得人家銀行世家的女子不會看上自己這個窮小子。雖然記不起自己當時是怎么回復的短信。但是肯定是一個不能夠體現(xiàn)真實情感并且讓吳念滿意的回復。過后，吳念再也沒有主動聯(lián)系過于遠明。倒是于遠明有一天看到一個同事發(fā)給女同事的曖昧英語單詞，發(fā)給吳念解讀。吳念不知道什么意思，反正也是一個無所謂的情況了。

    再然后，聽說她去了外地。兩人從此就斷了聯(lián)系。

    2006年，當于遠明已經(jīng)結(jié)婚有子，背負一身的疲憊又滿懷希望地來到恭州。他也主動聯(lián)系過吳念的姐姐吳薇，吳薇也從龍城調(diào)到恭州工作了。他主要是希望吳薇能夠介紹幾個人給他認識，順便也打聽一下吳念的消息。吳薇說吳念去濟南了，于遠明倒是不好再細問。

    這下子就把吳念深深地藏在心里吧！

    認真想來，兩人并不算超出一般意義上的男女朋友。見過兩次，而已�？陬^上都沒有過多的曖昧，親密談不上，最多算親切。但是彼此心里的那些秘密，隱藏的敏感，曾經(jīng)的心動，微妙的感受又不是純潔的友誼。算什么呢？

    不知道。

    但是于遠明回頭想自己對吳念還是太不了解，錯過了進一步的機會�？隙ㄒ矡o意中傷了她的心，唉，這些事情說不清楚，解釋也沒有用。甚至出于可以理解的原因，她也許會哈哈一笑，說當時發(fā)那個短信只是文學交流。事情過去了，無力挽留也無法更改。其實，又沒有什么事情，是時間過去了，是青春過去了。是那種純真過去了。

    但是，有時候路過那個儲蓄所的路口，于遠明還會看一眼已經(jīng)破舊不堪的建筑。儲蓄所早就撤了，樓體還在，無人居住，門口的牌子也破爛不堪。于遠明恍惚中還聽得見吳念的笑聲，那是多么迷人的笑聲啊！

    吳念去恭州工作，是在一家生產(chǎn)日常用品的公司工作。于遠明有段時間去超市，就只買那家公司的產(chǎn)品，洗手液，洗滌劑什么的。質(zhì)量確實好，價格也不便宜�？吹竭@個公司的LOGO，看到這個公司卡通化的名字，于遠明就想起了吳念。想起他們曾經(jīng)通過的電話。吳念其實也撒嬌，說自己很無助。只不過她的撒嬌不是嬌滴滴的那種發(fā)嗲，而是帶有一種爽朗的迷茫。話語是迷茫的，聲音卻是爽朗的。

    再后來，突然有一天，應(yīng)該是2009年吧，于遠明已經(jīng)陰差陽錯到了蒲州區(qū)工作。突然有一天，一個陌生的QQ問他是不是做保險的？

    他回答是啊。對方的頭像是一個女的，從右邊拍過去的側(cè)臉，不太清楚是誰。

    然后，對方又問：你原來是不是萬家保險的？

    于遠明瞬間滿血復活：是��！

    頓了一下：你是吳念？

    那邊也非常激動：沒想到這么多年還能遇到你。在網(wǎng)上。

    是的，這得感謝騰訊團隊的二度人脈功能開發(fā)。

    通過你在QQ上留存的各種信息，分析出你可能認識的人，主動推薦給你。說不定幾十年渺無音訊的人從此就重新接頭，悲喜交加，言語無法形容。

    時光荏苒，歲月更改，山河故人，都化作眼角的皺紋，嘴邊的笑意和內(nèi)心的秘密。

    于遠明心想，和吳念其實一直很遠，但又一直很近。

    這是一種什么感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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