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要跟我們一起走嗎?”飄雪的世界里,滿地都是建筑崩壞后的殘渣,那個黑色長的燥脾氣男孩就盤著胳膊站在廢墟的頂端,“做個騎士。”
“你們那邊都是你這樣的人嗎?”博恩抬著頭,看他,問。
“聽不懂你說的’這樣‘是哪樣,我們算特殊的吧,騎士團里全是那種滿大街隨處可見的大叔大嬸,”男孩顯得有些為難,不耐心的撓著沾染灰塵和血跡的臉,似乎在思考該怎么回答博恩,“要走或不走就是一句話決定的事,你想繼續待在這種地方嗎?”男孩提高了聲音。
博恩環顧四周,這個被他們徹底弄壞的地方,斷石殘壁已經開始被落雪覆蓋,某些石塊下面還壓著人的尸體,他腳下的雪堆都是染成血紅的。
“不,我不要,”博恩搖搖頭,“如果我跟著你們走,我們要做些什么?”
“我們什么都能做,我們要大鬧一場!在整個世界上!”男孩激動的喊出聲,與其說是回答博恩的問題,更像是情不自禁的抒了內心。
“什么都能做嗎,”博恩看到自己手心里仍然握著的,一根尖端鋒利的骨刺,頂部還滴著尚且溫熱的血,“我討厭那些人,討厭和他們一樣的人,我已經沒什么可以做的了,只是覺得,或許以后每次想起那些該死的人繼續作惡,不該死的人都死了,就覺得煩躁。”
“討厭什么樣的家伙,揍上去就好了,”男孩咧嘴笑,像是找到了同類而感到喜悅似的,“我討厭這世界上太多東西,我就想著要把它們都揍趴下!”
“好,我和你們一起走,”博恩點點頭,“我在這里,也沒有家人了。”
“如果是換空那家伙現在站這里和你說的話,”男孩想了想,“大概會說什么,那就讓我們來做你的家人。”
......
無數箭矢的光線共同編制的光芒潮水覆面而來,映在他的瞳孔里,將他原本就枯骨般的面色照的更加煞白,他面部神經緊繃,隨后肌膚的變色詭異的鼓脹。
一切都在瞬時生,因為箭矢射入他身體的時間甚至不兩秒,他必須在這短暫的時間內完成新的防御,還好啟示錄魔力所制造的藥劑給了他巨大的幫助,使得原本需要時間來醞釀的招式,做到瞬間完成,甚至是達到他曾經絕對無法達成的程度,比如那覆蓋了山道一路的大量骨刺。
鼓脹的不是皮膚,而是體內的骨頭,他全身每一處的骨頭都極的復制,然后泌出體外,又將全身包裹,宛如鎧甲一般,他為自己鑄造一層骨頭的外甲或肌膚。
與那骨墻和路上的陷阱粗制濫造的貨色不同,這是他集中精神精心創造的,有著更強的堅硬度,而這身骨之甲胄,也將光矢的驟雨之擊全力擋下。
“這就是霖所預料到的事情了,你作為最后的守關大將,這種程度怎么可能傷到你,”萊爾的聲音響起在還沒消減的光芒里,一同出現的,還有從光芒中央擠出的身影,“我才是真正的進攻!”
那個時候,同樣是刺眼的光芒遮掩博恩的全部視野,那時的他們光芒之下四散而逃,待光線的潮水融解,只余下一片空蕩蕩的敗逃之地,可現在,從那光芒后出現的,是毫不畏懼奮力拼搏的一斬!
博恩的瞳孔內,所映照的光線里,黑色的身影揮刀一閃。
原本因阻擋光矢而皸裂的鎧甲,在血氣灌聚的刀刃下,還是破碎裂開了。
博恩聞到了血的腥味,不是萊爾的血氣,而是從他身體的傷口里濺出來的。
“這淺淡的傷口,不該是打倒了八歧血魔那種傳說中存在的劍斬,”博恩說,“你在想什么?萊爾·普拉斯。”
“打倒了八歧血魔的,并不是我,是普拉斯,”萊爾將刀抵在博恩的脖頸上,“我們來這里又不是為了殺你,我們只是想要取回能夠救鈴的啟示錄碎片。”
“我在這里拖著他,你們先去山頂。”萊爾回頭對眾人說。
博恩忽然伸手抓住了萊爾的刀刃,用力將其從自己脖子前挪開,他的手被全新的一層骨制外甲包裹,足以承受刀刃上的血氣。
“我也必須守在這里,今夜能離開這里的,只有活下去的一方,”博恩的手甲再度開裂,紅色的血留在白色的甲胄上極度顯眼,他加重語氣的時候手腕也加了勁兒,像是要表面自己心中的覺悟并不虛假,無論對與錯,他也絕不會害怕被刀刃撕開掌心,“你說你們并不想殺我,我也沒必要把你們趕盡殺絕,可你們要通過這里,而我則不能讓你通過,那么如何決定結果也就一目了然,你們殺了我,就能夠過去。”
“我聽說你曾是一個原則堅決的人,原博恩團長,”萊爾緊皺眉頭,他聽得出對方的確是想要來個魚死網破,而自己是拒絕殺人這種事的,當烏爾法的羽翼碎散身軀逐漸僵硬涼,在他心里烙下的異樣感,或許算不上太過沉重,但也抹不去,每個人都該有他深愛的并深愛他的人,當一個人死了,那些深愛他的人該多么痛苦,那份痛苦曾折磨他許多年,“你不是濫殺無辜的人,你應該最討厭濫殺,這也是你擔任第二分團團長的原因不是嗎。”
“是啊,當然,這就是為什么直到現在我都沒有刻意的打算直接殺死你們,而是僵持在這里,”博恩說,“你們沒有必要死,只要你們回頭。”
“我們若是回頭,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鈴逐漸流失她最后的時間,”萊爾牙齒咬的嘎吱響,說這句話時他的憤怒直線增長,“那她是該死的嗎?!”隨后,那些憤怒全部被吼了出來。
博恩短時的啞然,似乎這個問題,的確是個無法跨越和隨意遮蓋的障礙。
“這個世界,存在著無可奈何,曾經有人告訴我,我們可以做任何事,無論是將這個世界踩在腳下,還是讓這個世界認罪,我可以努力堅持自己的原則去生活,可終究會有逃不開的東西,那東西可能逼迫我打破原則,或是讓我成為打破原則的錯誤本身,”博恩五指緊握,“如果你們覺得我是錯誤的,甚至覺得我就有罪,我歡迎你們來殺我,這樣你們也能突破這里,或者,你們被我擋下,直到你們被自己的執著害死。”
“我們只覺得你現在是個瘋子。”萊爾喝到。
“那就當我是瘋子吧。”博恩說,他并不對這個詞語感到生氣,一個人會被當成瘋子,只是因為他的思維和內心,任何人都無法理解,他也不求有誰能理解自己,唯一會理解自己的人,哪怕只是稍微理解,幾乎都不在了。
瘋子,后方的鈴聽到了萊爾口子叫出的詞語,今夜這個詞匯也變成了刺激她思想的敏感字眼,瘋子,瘋子,那個人也說自己是瘋子,就是博恩要擋在這里的原因,博恩哪怕死會要努力幫助的人。
這到底是什么?瘋子與瘋子間的同病相憐?還是相互攙扶的兩人逐漸被壓迫致瘋。
鈴不斷的嘗試調整呼吸,用自己一直以來早已駕輕熟路的方式來運轉魔力,試圖制造火焰,可是她辦不到,像是又回到了最初的自己,除了感知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站在大家的后面接受保護。實際上她別說使用魔力,連維持生命都未必做到,她現在連感知都無法順利開啟。
拜托了,拜托,鈴在心里不斷的祈禱。
她覺得腳下一沉,像是地面凹陷,不,是有什么新的東西要出來了,龐大的,會讓人驚訝的東西,這段時間里,這座山仿佛被下了詛咒一般,任何不該生的事情都集中在一起,還有這不知多少次的,劇烈的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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