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界,現(xiàn)在。
鈴終于再睜開眼的時候,坐在床邊的萊爾立kè
抱住了她,緊緊的,兩人的面頰貼在一起,鈴能聽到這個和自己緊靠著的男孩正在抽泣。
“不是剛剛才在你的家人面前展示過你會堅強嗎,”鈴勉強的擠出笑,她不清楚自己體內(nèi)到底進行了怎么樣的變化,但此刻身體仍然沒有完全調(diào)整過來,一種雖有體力卻無法使用的窒堵感,就像最初魔力沒有激活時,很接近的感覺,“就又這樣哭哭啼啼。”
她伸手溫柔的撫弄萊爾腦后的發(fā)梢,想哄孩子一樣的,嘴里發(fā)出寵溺孩子的呼聲。
“大叔說啟示錄融進你的體內(nèi),幾乎取代了你體內(nèi)原本的魔源,作為你魔力的產(chǎn)生,而啟示錄被抽離,你的生命力也受到極大影響,”萊爾說,“霖還說,他看到了那個男人將血魔尸骸內(nèi)的啟示錄抽離,整個山內(nèi)的全部肉塊都迅速的萎縮枯亡。啟示錄會成為生物的心臟,被抽離了啟示錄等同于被挖走了心臟。”
鈴默默的聽著,一時間說不上話,她明白了為何萊〖三五?中文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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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爾會表現(xiàn)的如此難過,還有害pà
。
“你會死的。”萊爾說。
她清楚的感受到這個男孩抱住自己用了多大的力qì
,雙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衣裳,盡管這樣讓她覺得有些難受,但是她不會說出來,因為她明白萊爾的行為,是因為這個男孩害pà
失去自己,好像用力抱住自己就不會消失了一樣。
他剛剛告別了自己幾乎全部的家人,陰陽兩別永恒不見,不能再失去一個重yà
的人。
在聽到“死”這個字眼時,鈴的身體也禁不住顫了一下,她從未想象過死這種事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無論之前每一次危險的遭遇,甚至最初被襲擊家里的兇獸攻擊,她也努力的保持了少許鎮(zhèn)靜,努力的逃跑。或許是冥冥之中已經(jīng)認為自己不會輕易的死去吧,自己身邊有那么多可靠的朋友,還有一個會守護自己不惜一切的男孩,她便覺得不管遇到什么都會渡過。
所以,也僅僅只是那么一下。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死亡是人類最恐懼的東西,最大的天敵,所以也免不了古今中外這個故事里需求不老不死的角色,可此時此刻,真的被告知了自己要死的事實,一霎的愣神后,反倒不那么驚慌或害pà
了。
或許是正被摯愛之人緊抱的緣故吧,她還能無比清晰的感受到所愛之人的溫暖,只覺得自己仍然活的好好的,死什么的,也就變得很虛幻不真實。
“我現(xiàn)在不是正好好的活著嘛,還在這里和你說著話,”鈴安慰的說,分明要死的是她,本來或許她才該是被安慰的一方,“瞎想什么呢?”
“好了好了好了,我有沒有告sù
你小時候爺爺帶我去玩,路上一看著仙風道骨的算命,說我命大福大,活到百八十歲沒問題,”鈴說,“如果說這是一個故事,去世的人已經(jīng)夠多了,現(xiàn)在再讓我死,那編劇豈不是腦子進水了。”她覺得說白爛話的自己或許安慰效果更好點。
“你現(xiàn)在醒來只能說是奇跡吧,”賽特不知dà
什么時候在屋子里,大概是兩人都沉浸在二人世界里沒能注意到,“啟示錄是被抽離了,但那東西一次性能制造太多魔力,所以你體內(nèi)還殘存著最后一部分,當魔力枯竭,你的身體就會逐漸衰竭,也要感謝普拉斯的血液吧,那使你的生命力更旺盛。”
“鈴,我覺得我應(yīng)該向你說明清楚,”賽特的表情和語氣都前所未有的嚴肅,“這只是回光返照。”
“我說你們一個個別都哭喪著臉啊,你們看我現(xiàn)在真的活蹦亂跳的,”鈴指著自己發(fā)白病態(tài)的臉說,喪失原有生機和精神的面貌毫無說服力,可是,她的確不想看見所有人都因為自己心情變得這么難過低下,“船到橋頭自然直嘛,肯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我已經(jīng)努力在想辦法了,”賽特用力抓撓自己本來就蓬亂的鳥窩頭,于是那頂鳥窩就更糟糕了,可也顯示出他內(nèi)心的焦慮,“你是魔靈體,這算是最后一個慰藉了,你姐姐有著和你一樣的血統(tǒng),你的朋友們的力量也是因為你和你的啟示錄而來,所以講他們的魔力用特殊方法混合,應(yīng)該可以制成緩沖性質(zhì)的液體魔力,現(xiàn)在他們也在拼命的幫我一起弄,”賽特說,“這能讓你多堅持一段時間,但我們誰都說不準,你什么時候就會突然倒下再也不醒,可能是一分鐘后,一小時后,或是下一秒,但應(yīng)該不會超過一天。”
“唯一的辦法,”萊爾離開鈴的身體,握著她有些發(fā)涼的手,“鈴?”他看著鈴發(fā)呆的樣子覺得奇怪,連續(xù)喊叫她的名字,一次比一次聲音大。
“什么什么?”鈴觸電一樣的顫動身子,這才扭過頭來,故作輕松的樣子看向萊爾。
她迅速瞥了眼下方,發(fā)xiàn
自己甚至沒有感覺到雙手被人握住,好像失去了感官一樣,實jì
上剛剛那短暫的兩秒內(nèi),她覺得yì
識突然斷了線,整個身體控zhì
起來都變得困難,仿佛自己是個生銹的人偶,還有多晃兩下才能扭動僵住的肢體。
“你怎么樣?”萊爾皺著眉問,語氣里透露無比的緊張。一旁的賽特也覺得事情有異,下意識的靠前走來。
“我很好啊,我不是說了我現(xiàn)在一副活蹦亂跳生機盎然生機勃勃的樣子。”鈴也不顧亂用詞語,總之要證明自己平安無事。
她暗地里向自己的雙手使勁,額頭悄悄泌出汗,她無法不忐忑和緊張,直到雙手突然又能使喚了,立kè
反手握緊萊爾的手,手心里也全是汗。
還好,還好,我的確生命力挺旺盛的,鈴在心里說,她沒敢也不愿意將身上發(fā)生的事情告sù
萊爾。
“果然還是有辦法嗎?”
“唯一的辦法,”萊爾接著說,“就是把啟示錄奪回來,再次放進你身體里,”他握緊著鈴的手,“其實最開始我就要去找那家伙了,你姐姐也是,我們幾乎都急不可耐的想要馬上再見到那個男人,搶回來啟示錄再狠狠揍他一頓,你姐姐甚至揚言要殺了他。”
“這兩人當時像瘋狗一樣,攔都攔不住,好吧,其實也根本沒人攔,他們兩個說要去,幾乎全員一致認同要跟隨,”賽特在一旁補充性的說明,然后擺擺手走出屋門,“我去看一下那邊進展的怎么樣,順便告sù
大家你醒了。”
房間里只剩下兩人,和照進屋內(nèi)的月光,黑漆漆的屋里甚至沒人想到起身去開一下燈,還好月光足夠兩人互相看見對方的臉。
“我昏了多久?”鈴問,她四顧著,看到墻上掛著的表盤,上面顯示著兩點多,下午。
可她狐疑的看向外面,懷疑自己是不是身在月夜界,還是說表壞了,外面分明是黑夜。
“兩天之久,”萊爾說,“可以確定二夜應(yīng)該回到了后山,就在他帶走啟示錄后不久,大概是剛剛出現(xiàn)晨曦,有光柱從山頂,直射向天空,然后整個城市再次陷入黑夜,直到現(xiàn)在,外界應(yīng)該正在混亂中吧。”
“大叔說的不錯,我當時的確是要瘋了,不過很快也冷靜下來,”萊爾將話題轉(zhuǎn)移回去,繼xù
說,“那個男人,我自然是要去找的,但我只是想到,如果你醒來的時候,我們都不在了,你會是什么感覺,”他看了一眼這屋子,又黑又窄小,唯獨窗外的光是唯一光源,安靜的像是世界都睡著一樣,多么像啊,像過去束縛著自己的漆黑墻角,“我知dà
孤獨那種滋味多不好受,所以我很糾結(jié),我一定要救你,但也必須陪著你。”
“然后你選擇了陪我,我很滿yì
,這道選擇題我給你滿分,我也曾想過,假如某一天我真的要死了,比起大家都滿世界的找靈丹妙藥,我只希望閉眼前,能夠看到所有人都圍在我的病床邊,”鈴笑著撫摸所愛男孩的臉頰,聲音帶著些許的虛弱,“還有,萊爾,我不會死的,我們一路走來什么沒闖過去,我不會就這樣半途停下的,我們的路才剛開始走,摩天輪上那番話,回憶起還在不久前。”
“我不會讓你死的,我絕對不會,我不能失去你,唯獨你,如果沒有了你,我不知dà
自己會變成什么樣,再也不會有人如你這般拯救我,讓我這么的愛著,”萊爾抓著鈴放在自己臉上的手,語氣顯得激動,“我相信你會醒來的,也終于等到了,現(xiàn)在可以親自告sù
你,等我一會兒時間就好,我去找二夜,從他手里把啟示錄搶回來。”
“那我能提一個任性的要求嗎?雖然我覺得會讓你生氣。”
“你說什么我都答yīng
你。”
“帶我一起去。”
萊爾明白了為什么鈴說自己的要求會讓他生氣,可是他其實生不起來氣,擔心她都來不及,愛都愛不夠,怎么會生氣呢,但這個要求的確無法接受,他怎么會允許自己所愛的女孩,生命力已經(jīng)不斷衰弱的女孩,和自己一起冒風險,二夜·煌手里絕對握有不少的啟示錄,能夠影響人間界的晝夜現(xiàn)象就足以證明,他怎么能允許呢。
可是他也拒絕不了面前的女孩,這個比誰都要堅強的,宛如太陽的充滿活力強勢的女孩。
“你們都知dà
我是怎么樣的一個人,你們?nèi)既榱宋颐半U,留我一人什么都不做就遠遠坐在這個地方,等著被你們救,你們都知dà
我是絕對接受不了這種事的,既然這是拯救我自己的生命,那自然該有我親自當場,”鈴雙手捧住萊爾的臉,兩人的額頭抵在一起,“別忘記了,我們的約定,無論發(fā)生什么,都會陪在對方的身邊,一起面對。”
鈴的拇指順著萊爾的眼瞼下滑過,那是一層厚實的黑眼圈,一定是坐在床邊看著自己兩天兩夜不合眼了吧,分明剛剛經(jīng)lì
過戰(zhàn)斗,連睡覺都不睡,怎么能體力恢復完全,她不可能放著這樣的萊爾獨自去面對敵人。
萊爾流著淚,他心痛鈴的身體,可以明白兩人間那份約定的重yà
,也該尊重這個女孩的決心,這才是他愛的女孩啊,比誰都的內(nèi)心都要強dà
的。他流著淚點了點頭。
“就和之前每一次都是一樣的,這樣也是,我們一起面對,然后一起跨越。”鈴說。
我是不會死的,因為我還要陪著你繼xù
走下去,直到生命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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