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俗之所謂知者,為大盜積者乎。所謂圣者,為大盜守者乎。是所謂‘竊鉤者誅,竊國者為諸侯’。冷柳將軍,你說的,可是正是這意思?”
就在空氣重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的時候,沐未陽突然開口了。
而沐未陽的話,則讓冷柳琰愣了一下,隨后眉飛色舞地笑了起來:“嗬嗬嗬,我就知道,未陽小友并非常人,果然見識非凡。”
一旁的冷柳青聽到沐未陽的話,則睜大了眼睛似乎難以置信一般,而狄十七似乎覺得,無論沐未陽說出什么話,做出什么驚天動地的事都是應該的。
然而沐未陽的這話卻不是她自己說的,而是之前在藏書閣中拿到的那本《解鈴人》上所寫,她只是借來一用。
沒曾想,只是這樣一句話,就讓冷柳琰如此地激動。
沐未陽扯了扯嘴角,繼續(xù)說道:“冷柳將軍,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何要謀反嗎?”
冷柳琰又是“嗬嗬嗬”地笑了一陣,隨后背過了手,吟道:“天地,萬物之盜。萬物,人之盜。人,萬物之盜。三盜既宜,三才既安。故曰:‘食其時,百骸埋。動其機,萬化安。’人知其神而神,不知不神而所以神也。日月有數(shù),大小有定。圣功生焉,神明出焉。其盜機也,天下莫能見,莫能知。君子得之固窮,小人得之輕命……”
聽了冷柳琰的話,沐未陽又扯了扯嘴角,問道:“冷柳將軍的意識是,你已經(jīng)得出萬物根源了?”
冷柳琰搖了搖頭,說道:“萬物自然地出生成長,自然地衰敗滅亡,是萬事萬物本來的法則。這翰延,是時候該易主了。”
聽了這話,冷柳青激動了起來,說道:“冷柳琰,你自己要謀反,還安上了那么大個帽子,這就是你所謂的大義嗎?!你說這話,對得起種族,對得起祖宗嗎?!”
此時此刻,冷柳琰在冷柳青的心目中,已經(jīng)不是他所崇拜的父上,而是一個要毀他宗族,滅他基業(yè)之人。
雖然此人是他的親生父親,也是冷柳家的現(xiàn)任家主,但是!冷柳青,作為冷柳家的子弟,他絕不允許,絕不允許有人要毀了冷柳家的百年聲譽,毀了他們的世代傳承。
冷柳琰橫眼看向冷柳青:“冷柳家,族義是誓死捍衛(wèi)翰延王朝,而不是捍衛(wèi)他南宮家!”
“你這是狡辯!”若不是因為對方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冷柳青幾乎都要和冷柳琰打起來。
看來,在沐未陽他們還沒有進來之前,這兩父子就已經(jīng)因為這個問題而爭論不休了。
冷柳琰“哼”了一聲,似乎根本就不屑于和冷柳青這迂腐頑子的挑釁,說道:“堂堂百年大國,王不思政績,沉迷尋仙問道,臣不思社稷,癡迷權臣之術,王不是王,臣不成臣,最終卻要送出太子去鄰國當質子方能保求數(shù)載的和平,這還是我大翰延國法道之魂嗎?”
冷柳琰的話,讓沐未陽皺起了眉,他這意思是反對送南宮湊去羌正做質子?那他和冷柳青的目的是一致的啊,那他們?yōu)楹芜要這般針鋒相對?
只聽冷柳青同樣不屑地“哼”了一聲,這模樣,幾乎與冷柳琰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你若反對送太子去做質子,你就應當與我等通力合作,何以這般略次三番的干擾?”
冷柳琰搖了搖頭:“我兒,你根本一點都不理解為父,送太子去做質子,那只是表象,今天是南宮休,明天可以是其他任何一個王孫貴胄,阻止這些,根本就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那你覺得根本問題究竟是什么?”冷柳青喝問道。
“根本問題是,我大翰延,已經(jīng)腐朽了!已經(jīng)滅亡了!”冷柳琰幾乎用著和冷柳青一樣的表情回答道。
“你大膽!你現(xiàn)在站著的,正是我大翰延的王城之中!”
“你知道我的意思!”
“不!這只是你個人的私欲,是你自己想要謀反,所以找出了那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只是自己想要當王!”
“我若是王,你自是太子!”
“胡扯!我是翰延國賜姓貴族冷柳青,是手持兵器的貴族冷柳家的子弟,不是你這謀逆之人所謂的狗屁太子!”
看到這里,沐未陽只覺得心情變得矛盾了起來。
這父子間,其實目的和心思,都是一致的,只是走了不同的道路。
冷柳青想要改變南宮休,讓他清醒過來光復已然積貧積弱的翰延。
而冷柳琰則知道,南宮休已經(jīng)不可能改變了,所以他要篡位,重新帶著翰延國走上大國之路。
他們都只是想要讓他們所驕傲的翰延國重新振作起來而已。
無論站在誰的角度上看,他們其實都有道理。
從冷柳琰的城府和手腕來看,沐未陽一點都不懷疑,如果冷柳琰成為了翰延國的王,那齊烈與公孫禮贊都會覺得他很棘手。
也許,在冷柳琰篡位之后,真的可以用他的雷霆手腕重新讓翰延國振作起來。
但從冷柳青的角度來看,他雖然更加的理想化,但也未必不可能,南宮家畢竟是翰延的世代王族,其中勢力盤根錯節(jié),而從南宮休尋仙問道之前的實力來看,他未必不能利用王族勢力當好一個王。
他們誰都有道理,只是,他們選擇了不同的道路和立場。
冷柳琰看著冷柳青,突然笑了起來,說道:“你所擁護的南宮家,馬上就要把你最重要的弟弟給賜死了,即使這樣,你也要擁護他們嗎?”
冷柳琰的這一句話,如同冰錐,直接刺進了冷柳青的胸膛,讓他整個心臟都被凍穿了。
冷柳青的表情,因為冷柳琰的這一句話,而變得異常的扭曲和掙扎。
甚至根本就說不出一句話來。
突然!
冷柳青“啊”的大叫了一聲,沖到了一旁,把這屋中唯一的擺設——木桌給拍得粉碎。
木屑直接扎進了他的掌心,劃破了他的手臂,可是他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是翰延國,賜姓貴族,冷柳青,我,是翰延國,唯一擁有兵權的,武將世族,我,是冷柳青。”
冷柳青咬著牙,自我催眠式地喃喃道。
他,突然跪倒在了地上,抓住了自己因為長期被關在獄卒而凌亂的頭發(fā)。
用幾乎不可聞的聲音哽咽道:“我連,弟弟,都,幫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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