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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縱橫之涼州辭 正文 53、鳳雛臥龍

作者/日新說313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建安八年,荊襄發(fā)生了三樁大事,其中有喜有憂。

    第一樁,年過六十的鎮(zhèn)南將軍、荊州牧劉表突然被朝廷加封為大司馬,這對一向好名的劉表而言,的確是一件不錯的禮物,連帶著荊州兵也笑納了南陽曹軍放棄的幾座城邑,心照不宣地與曹軍達(dá)成了和約。

    一些有心人開始猜測,鎮(zhèn)南將軍是不是忌憚關(guān)西勢力強橫,已經(jīng)打算聯(lián)合中原曹操,來制衡關(guān)西閻艷了。

    第二樁事情,是以孫權(quán)為首的江東勢力,再次對荊州構(gòu)成了威脅。

    建安五年,孫策遇刺,荊襄上下無不額手稱慶,以為去除了心腹大患,江夏各郡從此可以高枕無憂。可沒想到,僅僅不到三年的時間,江東再次對荊襄構(gòu)成了威脅。

    兄死弟繼的江東孫氏不僅沒有隨著孫策的遇刺而消亡,反而有愈發(fā)壯大之勢,其弟孫權(quán)招攬賢才、訓(xùn)練兵馬,內(nèi)平叛亂,外討山越,近來更是厲兵秣馬,隱隱有進攻江夏的跡象。

    但上面這兩樁大事的影響,距離襄陽城士民的日常終究太過遙遠(yuǎn),最近讓街頭巷尾紛紛議論的,是第三樁大事情,益州劉璋派遣使者張松出使襄陽。

    雖說荊州、益州兩家以往交惡,如今能夠化干戈為玉帛也是一樁美事,但能夠引起襄陽城士民熱議的,顯然不會是政治上的折沖樽俎,而是關(guān)于益州使者張松的諸多趣談和故事。

    據(jù)說當(dāng)日劉表接見張松,見益州來使其貌不揚,心中也起了幾分輕視,不料這張松才學(xué)過人、能言善辯,三言兩語就在經(jīng)學(xué)上將劉表駁倒,蔡瑁、蒯越等人與之辯難,也相繼落敗,張松得理不饒人,暗諷荊州無人,惹得劉表惱怒不已,荊州才俊義憤填膺,只是為了兩家結(jié)盟的顏面,這才隱忍不發(fā),暫時擱置了。

    此后多日,在劉表的授意下,張松下榻的驛館,每日都有荊襄的士人前往求見,為的就是與張松辯論經(jīng)學(xué),駁倒張松,討回當(dāng)日荊襄君臣失去的顏面,奈何張松才思敏銳、口齒伶俐,盡管每日辯經(jīng)的人絡(luò)繹不絕,可都悉數(shù)落敗,根本不能夠駁倒張松。

    張松由此在襄陽城中聲名大噪,他與人辯經(jīng)的一些經(jīng)典段落也隨之在街頭巷尾傳開了。

    就在眾人以為要讓這張松得意洋洋離去的時候,驛館外卻突然來了一青年士人,他衣飾簡樸、貌不驚人,求見張松后旋即與之辯經(jīng)駁難,兩人引經(jīng)據(jù)典、辯論經(jīng)文。

    經(jīng)過了兩個時辰的辯難之后,恃才傲物的張松終于在青年士人面前敗下陣來,他也不氣惱,反而是心悅誠服地承認(rèn)自己輸了,并聲稱終于是在荊襄碰上了知己。

    而此事一經(jīng)傳出,頓時又成了襄陽城中人人爭相談?wù)摰脑掝},而駁倒張松,為荊襄掙回顏面的青年士人,他的身份隨后也被眾人獲知,原來此人就是在南州享有盛名的龐統(tǒng)龐士元。

    最后連州府也被驚動了,劉表還特意派遣州府公車想要辟除龐統(tǒng),可惜龐統(tǒng)卻以侍奉雙親為由婉言拒絕了,不過他倒是與那益州使者張松不打不相識,兩人氣味相投,竟成了莫逆之交。

    ···

    襄陽城,驛館內(nèi)。

    “來來,子喬,再飲一杯,中原貧苦,哪怕是新都鄄城也比不得襄陽的富庶,你出了襄陽城,可就再喝不上這等醇酒了!”

    張松此行還要出使鄄城、朝見天子,離別在即,好友龐統(tǒng)來到驛館之中相送,張松欣然設(shè)宴款待。

    兩人性情相投,各自欽佩對方的才學(xué),觥籌交錯之間,不覺已經(jīng)酒酣微醺了。

    酒意上涌的張松一聽到龐統(tǒng)的話,不免得長吁短嘆,他抱著酒壺,也不顧忌龐統(tǒng)在場,自顧自地借酒澆愁,直倒得衣衫上都是酒水,還是渾然不在意。

    龐統(tǒng)見狀咧嘴一笑“子喬啊子喬,你這滿臉愁容又為何而起,需知你身負(fù)盟約重任,朝見了天子之后必定會升官加爵,回到益州會愈發(fā)受到重用。哪像我——唉,”

    “嗤——”張松對龐統(tǒng)嗤了一聲,“以你龐士元之才名,想要入仕求官,也不過是一兩句話的事情,你不過是看出州牧劉表老邁無用,是個守戶之犬,才不愿意出仕荊襄罷了。”

    說著話,張松拍打著酒壺,自言自語地說道:

    “所以我內(nèi)心的愁苦,你才是最能理解的啊。以我張子喬之才,若是在英雄的麾下驅(qū)馳,則天下也不難平定,奈何我是在為庸人的手下奔走效力,這胸中的才學(xué)無從施展。日后遭受讒言,還難免落得一個尸首異處的下場啊!”

    “噫!”龐統(tǒng)似乎深有同感,他轉(zhuǎn)動眼珠問道:

    “那子喬以為,當(dāng)世之英雄,又是誰呢?”

    “關(guān)西閻彥明,中原曹孟德,是當(dāng)世之英雄。”張松打了一個酒嗝,掰著手指,滿口酒氣地說道。

    龐統(tǒng)聞言呵然一笑,“子喬之言謬矣,閻艷假借關(guān)西兵甲之利,橫行于世,不過一項籍耳,曹操挾持天子、大奸似忠,也是董卓李傕之流,這兩人都是有名無實之人,照我看吶,這當(dāng)世之英雄,當(dāng)另有他人!”

    ···

    襄陽城外,隆中。

    諸葛家的草廬內(nèi),幾個好友或老或少,手持書卷聚坐在一起,談?wù)撝鼇碓谙尻柍侵邪l(fā)生的事情。

    “張松以使臣之尊,逞口舌之利,觀其辯經(jīng)之言,多有強詞奪理之處,不過就是一個能言善辯的小人罷了。吾輩研讀經(jīng)書,務(wù)在濟世治國,又豈能效法其人行詭辯之事。龐士元與之辯難,縱然巧言取勝,得了些許虛名,但行徑已落了下等,殊為不智啊!”

    年級最大的崔州平最先開口,對近來城中街頭巷尾都在議論的“龐士元辯難益州使者”的事情作出了評論,他搖頭嘆息,認(rèn)為龐統(tǒng)這個年輕人不顧身份,逞口舌之利,與張松這樣一個小人爭一時言語之長短,殊為不智,簡直就是在自掉身份,看似得了一些名聲,可這只會惹來其他荊襄名士更多的不齒和鄙夷。

    孟建、石韜聞言點了點頭,他們也認(rèn)為龐統(tǒng)在這件事情上看似賺到了不小的名氣,可卻會受到諸多荊襄名士的鄙夷。

    一旁的諸葛亮卻搖了搖頭,似乎并不贊同崔州平的看法。他身材偉岸、相貌俊朗,雖然一同坐在蒲席上,依然比其他人高出了半個頭,此時他微微搖頭,其他三人當(dāng)即注意到,先后投來詢問的目光,崔州平更是開口高聲問道:

    “孔明,難道你覺得我評錯了么?”

    諸葛亮微微一笑,說道:

    “龐士元此人,諸君都見過,志大才高,又豈會是邀一時之名的愚人,他絕非是無的放矢,此舉必有深意,只是我等山野之人,無法獲知其中內(nèi)情罷了,諸君還是靜觀其變吧。”

    聽了諸葛亮的話,崔州平不由也沉吟起來,孟建則再次點點頭,笑著說道:

    “嗯,還是孔明看得通透,先前只想到了龐士元的巧言辯難,現(xiàn)下仔細(xì)想想,龐士元若是沽名趨利之徒,那州府公車辟除,他只怕早就欣喜應(yīng)辟,又何必托言侍奉雙親,不肯前往呢。”

    “誒,龐士元不仕州府,未必就是真的無心功名,我看他是看出城中的劉荊州不過是葉公好龍之輩,不愿屈居其下,為其驅(qū)馳罷了。我可聽說,龐士元有意前往江東呀!”

    石韜接過話題,同樣羈居荊州的孟建也深懷同感,認(rèn)同地說道:

    “確實,劉荊州年邁,已無四方之心,龐士元智謀之士,必不愿為其所用。江東孫氏,弟繼兄位,頗有銳氣,龐士元若往,或能得到重用,只是江夏黃祖恐怕從此就要寢食難安了。”

    “未必。”崔州平說道:“聽山民說,左將軍劉備曾經(jīng)到龐家拜謁,龐士元還曾稱贊同樣羈居襄陽的他雄姿杰出、有王霸之略,若時來運轉(zhuǎn),未必不能脫穎而出,成就一方霸業(yè)呢。”

    龐統(tǒng)作為荊襄最具盛名的年輕才俊,他的話題難免引起了在座眾人的一番討論,諸葛亮在一旁靜靜聽著,等他們提到了左將軍劉備時,他心思動了動,突然從身旁的書冊中抽出了一份書信,開口說道:

    “諸君,元直來信了。”

    “哦,快拿來我等看看。”

    作為冀州人,羈居荊襄的崔州平近來頗為關(guān)注北方的形勢,一聽說游學(xué)北方的徐庶竟送來了書信,頓時來了興趣,連忙從諸葛亮手中討得書信,率先展開閱讀起來。

    說來也奇怪,崔州平看信的時候,臉色時而凝重,時而欣喜,待到最后又有些悵然若失,他將徐庶的書信移交給孟建、石韜二人,慨然說道:

    “季世再現(xiàn),夷狄交侵啊,只是沒想到這袁氏兄弟竟然還不思保境安民,爭名奪利,手足相殘,棄州中士民于不顧。唉,幸好徐庶安然無恙,且已經(jīng)在并州出仕,生平所學(xué),得以施展,士為知己者死,這也算是這亂世難得的幸事了!”

    崔州平說話間,孟建、石韜兩人也很快地將徐庶的書信看完,原來徐庶不遠(yuǎn)千里,遣人送來書信,除了向昔日好友告知自己的近況,并為諸人說明了當(dāng)今北方的形勢外,還認(rèn)為眼下正是眾人施展?jié)腊裁裰艿臅r候,想要邀請羈居荊州、報國無門的諸人一同北上,在亂世之中建功立業(yè)。

    幾人讀罷書信,各懷心事。他們這些羈居荊襄的北方士人,當(dāng)初是因為河北、中原等地戰(zhàn)亂不休,為了保全性命,這才背井離鄉(xiāng),千里迢迢逃亡荊州的,可是在荊襄,劉表只信重蔡、蒯等人,許多北方士人根本無從施展本領(lǐng)。

    眼看著北方的形勢逐漸明朗,諸人也確實有了擇選明主,輔之佐之,在亂世之中建功立業(yè)的愿望,只是在最終的決斷上,難免還猶豫不決,因此這才遲遲沒有動身北上。

    時下袁氏兄弟內(nèi)斗,崔州平的家鄉(xiāng)難免也要遭受兵災(zāi),他愁眉不展,抬頭見到諸葛亮,心中一動,突然問道:

    “孔明,你雖在襄陽娶妻成家,但也是北州之人,元直在信中力邀你北上,許諾為你引薦,不知你可有意動?”

    孟建、石韜聞言,也將目光投向諸葛亮。諸葛亮志向遠(yuǎn)大,自比管仲、樂毅,雖然暫時得不到所有人的承認(rèn),名氣也不如在荊襄土生土長的龐士元,可他們這幾人卻是知道他的真實才能的,此時各懷心事,當(dāng)然也想要知道諸葛亮看到徐庶的書信之后可有意動,會不會也萌生了北上建功立業(yè)的心思。

    諸葛亮了解諸人的心思,哈哈一笑,搖了搖頭。

    “亮躬耕隆中,懶散慣了,卻是不比元直仗劍攜書、建功封侯的志向,諸君若是想要北上,何須問我,只管前去便是,以君等之才,仕進可至刺史、郡守,絕非難事!”

    諸人哪里愿信,又再出言試探了幾句,奈何諸葛亮守口如瓶,沒有透露出半點風(fēng)聲,崔、孟、石三人見狀只能作罷,于是各自心事重重,先后離開了諸葛家。

    待到三人走后,諸葛亮轉(zhuǎn)入內(nèi)室,其妻黃氏正在室中,見諸葛亮一人回轉(zhuǎn),若有所思,她雖姿色平平,卻聰慧過人,當(dāng)即笑問道:

    “崔、孟、石三君,不留下用膳,已經(jīng)走了?”

    諸葛亮苦笑著搖搖頭。

    “他們行色匆匆,我是強留無益呀。”

    黃氏心思一動,也聽明白了諸葛亮的弦外之音,想到諸葛亮近來的行徑,不由掩嘴笑道:

    “妾看不僅是崔、孟、石三君,就連夫君你近來都愁眉焦思,怕也被徐君的書信擾動了心思吧。”

    諸葛亮與自家妻子朝夕相處,知道她的聰慧,自己也瞞她不過,只能笑道:

    “圣人畏微,愚人畏明。亮才能不及中人,又豈能夠免俗啊!”

    ···

    夤夜,月昏星疏。

    一個不速之客造訪了左將軍劉備在襄陽城中的府邸。

    密室中,劉備在燭光下看著對方,展顏笑道:

    “先生近來聲名遠(yuǎn)揚,備雖身在行伍之中,亦常聽聞先生之事,可喜可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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