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燮死了!
這個和前漢的飛將軍李廣一樣屢立戰功卻終難封侯的悲情將軍堅決拒絕了涼州聯軍的勸降,在冀城的城‘門’外流盡了身上最后一滴熱血。。шщш.㈦㈨ⅹS.сом 更新好快。
而就在十幾天后,風塵仆仆的閻行等人也踏上了這一片被傅燮的鮮血染紅的土地。
聯軍的成員漢、胡‘混’雜,而負責軍務的軍吏顯然對這些漢、胡事務游刃有余,沒過多久就將各部兵馬駐扎的營地按照部落、家族來源安排好并分配下來,而閻行這些金城各家的人馬被統一安排到南邊城郊的營地里。
部曲入駐的事情閻行大手一揮直接‘交’給了閻順、馬藺等人負責,他帶了幾名親信騎從,打馬巡視了一圈營地,記住了附近山勢、河流位置、走向和鄰近的幾處小山丘之后,又拍馬往冀城跑去。
冀城的歷史悠久,在太史公司馬遷的《史記·秦本紀》中已有記載,“(秦武公)十年,伐邽、冀戎,初縣之。”
早在‘春’秋時期,獨處西鄙的秦國就征服了此處的戎狄,并開始設立縣制來治理這一片新征服的土地。前漢的時候這里屬天水郡,到了本朝永平年間將天水郡改名為漢陽郡,治所就設在冀城。
中平元年北宮伯‘玉’、李文侯叛‘亂’剛起的時候,邊章、韓遂等人也曾經帶領兵馬前來攻打,所幸當時的漢陽長史蓋勛守備有方,邊、韓等人只能望城興嘆,悻悻離去,轉而去攻打金城、隴西各地。
而這一次的攻守雙方實力懸殊,在奪城的過程中除了城‘門’口一處外,其他地方并沒有發生‘激’烈的爭斗,所以冀城這座城池幸運地逃過了被兵災‘波’及的災難。
走馬到了冀城的西‘門’,望著高大巍峨的城樓和林立排列的城垛,閻行別有興致地停下了馬匹。城外的密集草地被踩平了一大片,有些草地被馬蹄刨開‘裸’‘露’著地面,留下了人馬踐踏后的痕跡,城墻、城‘門’上也殘留著兵器砍剁、箭矢撞擊后留下的痕跡,這一切無不展示著就在不久前這個地方剛剛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戰斗。
城頭、城‘門’口都有持矛荷戟的聯軍士兵在看守,看到停下來觀望的閻行一行就紛紛警惕起來,觀察了一會之后發現沒有什么不妥才轉移了視線。閻行掏出羊皮地圖攤開對照了一下,又拿出‘毛’筆照著原先的描繪加上了經自己實地考察之后準備勘誤的標記,并小心翼翼地圈出了幾處重點位置后才鄭重其事地把羊皮地圖重新收起,將眼光投向城‘門’口。
戰后的冀城內外顯得格外冷清和蕭條,往日里人馬絡繹、商旅往來的熱鬧景象消失了,只剩下土黃‘色’的城墻和拒城而守的聯軍士兵。閻行駐馬環顧四野,官道上尋常黔首和商旅罕見蹤跡,只有間或一隊斥候騎兵呼嘯而過,遠近的聯軍營盤上‘插’著的各式漢、羌、氐、胡的旗幟迎風而立,宣示著勝利者對這一片土地的征服。
看到四下里無人,閻行也索‘性’信馬由韁,手上放開了韁繩讓馬兒自己邁開馬蹄沿著城墻一邊走著,想起臨走前自己的小妹一反尋常變得羞滴滴地,‘私’下底將一個皺巴巴的香囊塞到自己手里,然后像一只兔子一樣撒開雙‘腿’跑開了,邊走還邊回頭偷看閻行的表情,嘴里嚷嚷著“大兄記得要早點回來······”
想到這里,閻行一貫‘波’瀾不驚的臉上‘露’出了會心的笑容,他將自己小妹送的裝著香草的香囊拿在手上細細端詳,看著香囊上繡著的歪歪曲曲,似‘雞’非‘雞’,似鷹非鷹的圖案,閻行就仿佛在看著自家小妹張著那雙水靈的大眼睛,嘟著小嘴,臉上泛起紅暈,坐在往日打鬧嬉戲的院子里一針一線笨拙地繡著圖案和‘花’紋,內心深處就像注入了一汪溫暖清澈的泉水,讓閻行在異地他鄉的冀城感到了一絲絲溫馨。
可惜這短暫的溫馨回憶很快就被一陣馬蹄聲打斷,等閻行勒馬往回望時,趙鴻正和一名戎裝打扮、攜弓帶箭的青年男子并韁騎行往這里而來,身后還跟著幾騎扈從。
“兄長當真讓我們好找,聽你家部曲說你到城西這邊來了,我等跟著追了過來,總算把你找到了!”
趙鴻騎著馬,微微氣喘,到了近前停住馬匹,興致勃勃地指著身邊那位戎裝青年,介紹道:
“哈哈,給你介紹一位咱們西州的豪杰,就是我跟你常提起的隴西李家的英年才俊李駢李伯駒!”
實際上趙鴻根本就沒有跟自己談過這個人,不過聽到對方隴西李家的來頭,閻行還是心中了然。
隴西李家祖籍在關中的槐里,遷居隴西之后在秦漢兩朝將才輩出,秦代的李崇、李瑤、李信,前漢的李廣、李椒、李敢、李陵多是以勇猛知兵事出仕從軍,戎馬疆場,屢立戰功的。
雖然說漢武帝末年因為李陵投降匈奴的事件,其他李家成員也受到了這次事件的牽連,使得李家遭受了滅頂的打擊,家族一度“衰微矣”,但是經過近兩百年的休養生息和恢復發展,隴西李家不斷在涼州各地開枝散葉,在當下也成為了涼州地區不容忽視的豪族大姓中的一員,而在未來它還將隨著時代變遷、王朝興衰,蛻變成一個赫赫有名的龐然大物——隴西李氏。
對方既然被趙鴻稱為隴西李家的才俊,必然與李家有一定的淵源。閻行笑著下馬朝對方拱手行禮,說道:
“久聞李兄高族大名,在下允吾閻行,閻彥明!”
閻行深知豪姓大族的子弟雖然‘交’友謙遜守禮,但實質上大多數人還是自詡高名,看不起普通人。這名戎裝青年頗有傲氣,初次相見自己也不愿意在他面前弱了氣勢,他首先下馬行禮,但同時也點出了自家首先敬的是隴西李家在涼州的威名。
趙鴻哈哈大笑,立刻下馬和閻行互相見禮。而坐在馬上的李駢饒有興致地打量了閻行本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等閻、趙兩人見禮過后,也隨著翻身下馬和閻行見禮。
“在下狄道李駢,見過閻君!”
看到對方下馬利索的身手,走動時的步伐和伸手行禮時‘露’出的指間老繭,閻行立馬對眼前這個五官硬朗、麥黃‘色’膚‘色’的青年男子的武藝有了一個定位,確實像是將‘門’出身練出來的身手,當下也含笑著上前和兩人寒暄起來。
初次見面三人多就著冀城形勝、弓馬箭術、西州風土聊了起來,這個李駢外表帶了幾分高傲,‘交’談起來卻又多了幾分豪氣,談吐見識頗有見地,閻行暗暗感慨,趙鴻看似不諳弓馬,沒想到竟也結‘交’了李駢這類的西州豪杰。
三人談‘性’正濃,重新上馬后,拍馬向城北跑去,冀城的北邊正好是渭水上流經過,三人跑馬登上了北面高處的一座山丘,留下扈從在山丘下放馬歇息。在高處揮著馬鞭指點著河水、山脈走勢,觀賞興致來了,三個人之間也熱絡了起來。
趙鴻眼光快速掃過閻、李兩人的神‘色’,嘴角微微向上翹起,面對閻行含笑說道:
“前些日子閻兄不是提及過聯軍攻下冀城之后的動向嗎,不知道過了這些天,心中思索可有所得?”
一聽到趙鴻提起這件事,閻行心中一動,面上不‘露’聲‘色’,哈哈笑道:
“行不過隨行軍中,幸附驥尾而已,大軍出動,日靡千金,這等大事豈是在下能夠揣測出來的。”
“哈哈,不然,不久前鴻曾將閻兄一番話轉述給李兄聽,李兄思忖片刻便有了想法,與鴻想了半天之后的想法也不謀而合。嗯——李兄還為此特地想要來見閻兄一面!”
“哦,卻是為何?”聽到趙鴻說是李駢專‘門’想要來見自己的,閻行眼中的冷芒一閃即逝,轉而笑對著李駢作詢問狀。
李駢臉上從容嫻定,與閻行投過來的眼光在空中‘交’織了一陣之后,緩緩開口道:
“駢自狄道隨行軍中,親眼看到了聯軍兵馬攻陷冀城,所見所聞,軍中之人多拍額稱慶,‘交’相爭議城中的糧食財物、金帛美‘色’,而閻君聽聞聯軍拿下冀城之后不喜反憂,竟首先考慮起今后聯軍的動向來。駢聞謀大事之人其思其慮必深遠于常人,沖此一點,駢就必須來見上閻君一面!”
感受到迎面李駢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起來,仿佛想要看穿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閻行不由在心中暗暗心驚,沒想到自己那一日為了轉移趙鴻話題,隨‘性’出言,卻將自己拉進了另外一個大坑里。
不過對于對方用赤誠相對的試探,閻行臉上的笑容不改,依舊笑盈盈地說道:
“不敢,行常聞‘“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因此雖然不才,卻也對人對事多思多想,不料引起了李兄的主意,倒是見笑了!”
眼看閻行對自己的試探又想輕描淡寫地帶過,李駢也不在意,他拍馬向前,俯瞰遠處著順流東去的渭水,豪氣迸發,舉起馬鞭對著渭水說道:
“閻君不必自謙,古人云‘白首猶新,傾蓋如故’你我三人雖是初見,卻也志趣相投,猶如故人。如今冀城既下,聯軍日后所向,無非北上、南下、西進、回師席卷河西四郡數途,在下和趙賢弟所思不謀而合,閻君想必心中也有了定算,此處再無他人,何不就在此坦誠相對!”
聽對方說完,閻行依然笑著,卻不開口。
這個時候在一旁看二人的趙鴻就不得不開口了,他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說道;
“如此甚好,干脆我等三人就將所想寫在手上,以掌為證,毋需多言!”
這個提議顯然最適合打破目前三人之間的僵局,閻行看了看李駢,略微沉‘吟’一下也同意了,趙鴻笑著從袖中掏出一只用縑帛包著的‘毛’筆來,就直接打開水囊,蘸了一點水,三人下馬后輪流快速地在手掌中寫下心中所想,圍成一圈后,同時將手掌打開。
以掌為證,三人看到各自寫的字之后都發出了一陣會心的大笑。
李駢的字跡奔放躍動,豪氣橫生,手掌上寫著一個“西”字,而趙鴻用蠶頭燕尾、對稱均勻的隸書寫了“西進”兩個字,再看閻行的手掌中,字體方正、規矩嚴整,整齊地寫了兩個字。
“長安!”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