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塔克基地18

    接下來的幾天里，一切仿佛都恢復了平靜，原本需要李杰復活的三人，沒有人再跟李杰針對這個事情做任何溝通，直接弄來一個人，就是那個白頭鷹國的病毒學專家，而另外的兩個，前任軍方大佬，和他的兒子，則悄無聲息的消失了，沒有出現在李杰面前，也沒有人再要求李杰治療這兩個人，至于已經感染的他們去了哪兒，李杰也不知道。

    基地里依然秩序井然，每天依然有幸存者來到塔克基地，塔克基地依然把這些千辛萬苦來到這里的幸存者安排妥當，住處，三天食品，以及一份工作。

    即便如此，可李杰依然嗅到了一絲危機。

    ……

    無論再不安，并不知曉水源問題的李杰，只能依舊重復往日的生活。

    平日里，除了一周三天的工作日，李杰會呆在501所，配合研究人員進行研究以外，其余時間，都帶著警衛在塔克市四處亂轉。

    警衛員雖然盡可能勸誡李杰，非必要不要到人員密集的地方轉悠，可架不住李杰堅持啊！無奈的他們，只能提高警惕，寸步不離的跟著。

    街頭巷尾，除了所謂的“國營”的一些商店以外，不少人開始擺地攤，這成了李杰最喜歡轉悠的地方。

    多日以來，李杰早已經把塔克市的基本布局弄明白。這里大體分為三十六個區域，每個區域都有軍隊以及警察駐扎。

    其中，第6區的一條街上，擺攤是最紅火的。

    尤其到了晚上，在塔克沙漠不起風的時候，無數蓄電池連接著型號不一的燈泡，將這里照的燈火輝煌。

    今天，李杰索性開了出，帶著在家里悶了好久的一家人，集體出來轉轉這個夜市兒，算是讓父母散散心。

    李杰一家人中，因為他的特殊性，曾佩和李建國，謝曉麗，曾愛國，韓彩霞五人都沒有被安排工作，而1號大院里的人基本不怎么出門，再加上生活閱歷、圈子各方面的嚴重差別，導致一家人在院子里基本沒有說得上話的。

    “哇！這有個嬰兒車哎！”走在6區的水泥路上，曾佩一眼就看到了一個年輕女人的攤子，說是攤子，也僅僅擺了零零散散幾樣東西，其中，一個可以折疊成背包大小的嬰兒車，吸引了曾佩的注意。

    “這個怎么賣啊？”李杰笑了笑，走到攤子跟前。

    “50！只要50！只收水票！”女人有些緊張的看著李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嗯？為什么？糧票不要么？這兩樣東西不是可以兌換么？”李杰有些納悶的問道。

    在塔克基地，水票除了可以用來繳納自來水費用，也可以直接到售水的官方經營地去換取額外的水源。

    畢竟，每天一小時的凈水，供給并不太穩定，經常是只有筷子粗的一股水流。

    “現在水票很值錢。”女人看了李杰一眼，稍稍有些遲疑著說了一句。

    李杰的水票，一直幾乎沒怎么用過，對于他而言，家里的水只是一舉手的問題。揚了揚眉毛，李杰順手拿出手機，利用手機支付，將水票轉給了這女人，女人喜形于色，不由得多說了兩句：“以前有熟人，可以在供水車那里多買些水，他們掙一點兒外快，可現在，據說每天的水已經開始限量了，每天每人只能買2L，想多買，幾乎貴了一倍！”

    在塔克沙漠，洗澡對大家而言，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水源的短缺，導致大家只能用粗略過濾的生活用水來洗澡洗衣服，可這種水是具有一定的腐蝕性的，洗了頭，頭會很快就癢，身上也不舒服，因此，盡可能的買些淡水用，已經幾乎成為慣例。

    可現在，竟然已經限量供應了？

    李杰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將這個消息暗自記在心里，然后拿過嬰兒車，將咿咿呀呀的小陳希放了進去。

    小陳希這孩子，自從來到了塔克市，身體長得飛快，現在已經會對著李杰咿咿呀呀的喊“粑粑，粑粑。”還會伸著手要抱抱，最喜歡的人竟然是李杰，其次是李建國，曾愛國，曾佩號稱自己是媽媽，可卻只能排在最后幾名。

    帶著孩子，一家老小，走在塔克市的夜市一條街上，讓人很是難得的感覺放松了下來。

    突然，一股難言的香味兒傳來，一個烤肉的攤子，就在前方不遠處。

    一個年級50多歲的老男人，帶著一個十幾歲的小伙子，在路邊擺了三張簡易的桌子，在另外一個爐子上利用炭火，在做烤肉串！

    燒烤啊！

    李杰的眼睛下意識的亮了，陶醉的深呼吸了一下，讓人迷醉的孜然辣椒香氣，一下子讓他忍不住就往烤肉攤子邊上走去。

    “哎呀，來來，做做做，小馬，快去再支個桌子！烤牛肉，都是糧站弄來的新鮮凍牛肉，幾位，吃點兒吧？”年長的男人一邊烤肉，一邊熱情的招呼。

    “怎么賣啊？”李杰笑著問道。

    “1張水票一串兒，或者1.5張糧票一串兒，都行啊！”男子爽快的說道。

    “給我來，嗯，來一串嘗嘗先。”李杰將說了一半的話，咽了回去，眼珠子一轉，笑著說。

    “哦喲！放心吃嘛！這個牛肉不是先殺的，沒有我老馬以前賣的好，但是可還是新鮮的，吃嘛，這一串我老馬請客！客人們都嘗嘗嘛！”老馬立即明白李杰的意思，想看看自己的東西怎么樣，當下豪爽的一揮手，從剛剛烤熟的一把肉中捏出了幾串，遞給了李杰和曾愛國，兩人嘗了嘗，李杰的眼珠子一亮，好家伙，味道真是可以啊！！

    “來來來，爸媽，都做，給我們先來50串肉，50串筋，再來……”李杰大喜過望，張口就來！

    “哎呀呀，客人，只有肉，只有肉，沒有分開串！”老馬連忙解釋。

    “額，那好吧，肉就肉，來上100串！”李杰一揮手，示意老馬烤肉！

    攤子上，這時候算上李杰一家人，有四桌，其余幾桌看著李杰一家人，眼中不由的有些吃驚！

    在這個時候，能一家人在一起的，整個塔克基地，絕對算不上多，尤其像李杰家這么全的，簡直萬中無一啊！

    這是李杰半年來，第一次吃這么正宗的烤肉，讓他極為稀罕，后悔自己怎么沒早來這邊轉轉，一邊和家人聊天，一邊大口大口吃肉！

    在另外三張桌子上，其中一張桌子只做著一個人，慢條斯理的吃著烤肉，桌子上用自行車輻條（輪子上的鐵簽子）磨成的烤肉簽子，已經放了一堆。

    這人年級大概30多歲，卻顯得很是沉穩，只是眉目中流漏出一股煩悶的樣子，正吃著，突然聽到了老板和李杰的對話，下意思的回頭看了一眼。

    看著這明顯是一家人的老老小小，先是稍稍有些吃驚，然后就不再多看，拿起僅剩下的一串放進嘴里，剛咬了一口，眼睛就猛地亮了一下，然后猛地回頭，直勾勾的看著李杰！

    馬小東無奈的接過了李杰遞過來的肉，他雖然也很喜歡吃，可在這種地方，李杰的安全才是他最擔心的，他寧愿不吃這肉，也只希望李杰趕緊回家。

    突然，距離這里最遠的那一桌上，那個慢條斯理的吃肉的男人，正猛地回頭看向李杰，目光中充滿了不可思議，驚喜，以及無數復雜的情感！

    馬曉東心里“咯噔”一下，但立即掩飾住自己的異常，然后自然的拿出一串肉，對著曹思遠道：“老曹。好久沒吃肉了吧？嘗嘗！！快來！”

    曹思遠一愣，就看到馬曉東面對自己，一只手輕微的打著幾個簡單的手勢，手勢的內容為：“警戒！不明人員，方向，我后方！”

    曹思遠瞬間明白，笑著接過烤肉，眼睛不著痕跡的在馬曉東身后掃過，一下子就關注到這個盯著李杰看的男人！

    沒敢多看，立即收回眼神，然后暗自示意了小李和毛天宇，簡單的手語交流，四人不著痕跡的吃著烤肉，可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周圍的環境上！

    馬曉東盯著這個可疑人員，曹思遠則四處打量著，尋找可能存在的同伙，而毛天宇和小李，則全神戒備，唯恐有事發生！

    李杰一家人并不知道四名警衛的異狀，而是痛快的吃吃喝喝，李杰還叫了飲料，一種利用塔克沙漠的酸草制成的飲品，喝起來酸酸甜甜，不算好喝，但也算有特色，比喝水強。

    而那名男子此刻收回了目光，心中猶如波濤洶涌一般！！

    他眼中的光芒流轉，大腦中無數念頭紛至沓來，緊張的握著簽子，劇烈的思想斗爭，讓他幾乎當場失態！

    “是他么？”

    “會是他么？”

    “一家人，六口，一定是他們！旁邊那四個，一定是警衛員！”

    “怎么辦？”

    “這么多警衛，沒辦法靠近他……”

    “下次，找個機會……”

    “不行，來不及了……”

    “可警衛員，他的警衛員應該已經盯上我了……”

    “不行，我得想想辦法……”

    “……”

    這名男子一會兒握拳，一會兒咬牙，悄無聲息的掏出了一張紙片，在上面寫了幾個字，悄悄的揉成一團，過了大約5分鐘的時間，終于緩緩的冷靜下來。

    他明白，他必須抓住這次難得的機會。

    他轉過頭，側身面向李杰，臉上漏出一副猶豫，懷疑，以及不確定的表情，在那里斟酌，徘徊，終于，慢慢的站起身，走向了烤肉攤兒老板的面前。

    “哎呀，馬哥，結賬！”

    “好！嗯，50串，用水票還是糧票？”老馬爽快的應了一聲，小馬則連忙上去收拾桌子。

    “水票！給……”

    付完了錢，這名男子又有些猶豫的看向李杰，才不太確定的對著5米開外的李杰叫了一聲：“李……李杰？”

    “啊？”

    “啊，果然是你，我是肖文興啊！好久不見啊！”此刻，這名中年男子一臉激動的看著李杰，一副他鄉遇故知的神態。

    “肖文興…？啊，啊，好久不見！”李杰一臉懵B的看著眼前這位仁兄，肖文興？啥時候的同學，我咋想不起來了？

    “你還活著，實在是太好了！還記得我吧？以前咱們初中的時候，逃學在網吧打游戲，我可是經常請你們玩的！”肖文興激動地眼淚都下來了，還不忘笑著說道。

    “哦！對對對，是！”李杰心里猛地一個激靈，他初中的時候，從來不逃學，也更沒去過網吧！

    這個人不是自己的同學，他認識自己！

    可下意識的，李杰并不打算揭穿這個人，自己來這里吃烤肉，完全是隨機行為，而他早就在這里了，很明顯，這應該是個巧合！

    可他怎么會認識自己？

    用腳趾頭想，都明白，自己的相關資料必然是被絕對保密的，否則，二桃殺三士，不患寡而患不均之類的典故，不是開玩笑的！

    眼前這人，明顯不愿意暴露身份，卻認識自己，冒充自己的同學！

    “哎呀呀，叔叔阿姨好，嗯，我和李杰實在好久不見，但我還有事兒，這樣，我留個電話，沒事咱們聊聊！”說著，一副有事要走的樣子，轉身到烤肉攤兒老板的跟前：“老板，借我一張紙！”

    然后，著急忙慌的留下了一組電話，在幾名警衛員死死地注視下，遞給了李杰，輕輕拍了拍李杰的肩膀，道：“孩子都這么大了，恭喜啊！我先走了，沒事兒聯系！”

    李杰接過紙片，可在紙片下方，卻壓著一個小紙團！

    不動聲色的接過來，悄悄的放在袖子里，然后故作輕松的說：“哎呀，想不起來還有個這同學，哈哈，哎，好像有點兒印象，哎，幾十年了，滄海桑田啊！”

    “滄海個屁，你還幾十年~~”曾佩笑嘻嘻的鄙視李杰，兩口子哈哈大笑起來。

    全神戒備的四名警衛員有些狐疑的看了看，這才慢慢放松下來。

    ……

    晚上，回到家，不避諱警衛員們，甚至還幫他們從手機里提取了水，然后，一家人各回各房間，關燈睡覺。

    這時候，李杰才悄悄的從褲子口袋里，拿出了那個被揉成一小團，只有黃豆大的紙團！

    悄悄展開，在手機微弱的燈光下，寫著一行字：“基地危險，核污染，趕快聯系我！6換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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