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在絨線胡同里，一個伙計模樣打扮的人步履匆匆，來到已經(jīng)關(guān)門的春秋書店前，輕輕地敲了敲門，很快書店內(nèi)的人打開門將他請了進去。
這位伙計進門后，被領(lǐng)進二樓的會客廳，會客廳里站著一位看起來溫文爾雅的中年人。
見到伙計進來，中年人不緊不慢地放下手中的煙斗，問伙計：“阿毛，事情辦得怎么樣？”
叫阿毛的伙計微微彎著腰，恭敬地說道：“九爺，事情很順利。”說著，阿毛抬了抬眼皮看中年人，見眼前的中年人臉色沒有任何表情，便又繼續(xù)說道：“二爺回來說，一槍打中老東西的左肩，一槍打中了謝應昌的右臂……”說到這，阿毛不再往下說了，簡單的將行動的成果匯報完，便低下頭等待著面前的九爺發(fā)話。
九爺拿起煙斗想放在嘴邊，想起了什么又放了下去，接著問道：“陳二他怎么樣？”
阿毛聽到問起二爺，臉上露出笑來：“九爺，二爺現(xiàn)在估計已經(jīng)在天津了。”
“那就好。”九爺拿起煙斗抽了兩口，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那老家伙怎么樣？”
“二爺說了，他那一槍只打中那老東西的肩膀，死不了人，除非那老東西命薄該死！”阿毛將二爺行動的情況照實說出，頓了頓又接著說道：“九爺，二爺說還有一件事應該讓您知道。今天在那里，二爺說他看到謝應常一家了，二小姐也在那里。”
“怎么回事？”九爺輕皺起眉頭。
“聽說是因為二小姐家的那個大哥回來了，他把二小姐接去的。”阿毛偷看了眼正在踱步的九爺，不敢停頓又接著解釋道：“九爺，二爺說他是在二小姐不在的時候才敢動手，沒讓二小姐看到……”
“除了這件事，還有別的嗎？”九爺打斷阿毛的話。
阿毛想了想后，說道：“嗯，還有就是二爺翻墻離開的時候，險些被二小姐回來的那個大哥抓到，二爺空放了一槍后才擺脫那小子。”
九爺點了點頭，緩緩地走到窗口，望著外面長嘆了一口氣：“阿毛，廬山太乙村那邊怎么樣了？”
“九江來電報說，人和槍都已經(jīng)上山了，還在等候時機。”
……
在法國醫(yī)院的手術(shù)室外，一群人在泛黃燈光下的走廊里不停地來回踱步，十分焦急的在等待手術(shù)室里的情況。謝書瑤望著墻上的時鐘一圈圈的轉(zhuǎn)，仿佛看到了生命在一圈一圈的輪回，生命從零開始，辛苦轉(zhuǎn)了一圈后，又終究回歸了零……
謝書瑤悄悄地拉著謝漢斯離開了焦急等待的人群，兩人來到醫(yī)院大院的長廊里，謝書瑤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你給我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為什么會有人想要殺爺爺啊？”
謝漢斯明白了妹妹拉自己過來的目的后，輕嘆了一口氣道：“剛才媽不是給你和二嬸說過了嗎？事情就是那樣，你還要我說什么？”
“媽說的太簡單了，說一個男人突然跑過來打了幾槍，打中了爺爺和大伯，然后就跑了。我想讓你給我說的詳細一點，你當時不是在場嗎？你就給我好好說說當時是什么情況嘛！”謝書瑤急于想要了解當時的情況，忍不住的詢問道。
謝漢斯只好將今天傍晚的事情講述給謝書瑤聽。
謝書瑤從謝漢斯的敘述中了解到在自己離開后，爺爺開始耐心地勸導謝母，而謝母依然是將這個問題拋給了事件中心的謝漢斯，謝漢斯為了不讓母親與爺爺之間繼續(xù)爭吵下去，準備向母親妥協(xié)。
可就在謝漢斯張口妥協(xié)的時候，一個下人突然拿出槍對著爺爺和大伯各開了一槍，謝漢斯看到兇手行兇后竟要翻東院墻逃跑，下意識的就追了過去，可沒想到那人回手一槍，這一槍讓謝漢斯習慣的躲了起來，而他也瞬間清醒了過來，不敢再魯莽的繼續(xù)追下去。
再后來，爺爺和大伯就被送到了醫(yī)院搶救，沒多久，謝書瑤和二嬸一家就趕了過來。
當謝書瑤聽到謝漢斯不要命追上去的時候，忍不住都為謝漢斯捏了一把汗，萬一那人一槍打中了漢斯的頭，那他可就不能站在自己面前波瀾不驚的向自己講述了。
謝書瑤忍不住地唏噓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漢斯之前提到的向母親妥協(xié)的事情，微微地皺起黛眉，問道：“大哥你真的打算從黃埔退學？”
一臉苦笑的謝漢斯，頗是無奈的自嘲道：“我總不能有家不能回吧？”
謝書瑤聽到他這么回答，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攥起小粉拳頭用力打向謝漢斯的胸口，瞪著憤怒有些發(fā)紅的美目：“你為什么要放棄黃埔，你知道多少人想進黃埔都進不了，你就這么放棄，你對得起你自己嗎？你對得起爺爺嗎？”
其實謝書瑤之所以這么氣憤，是因為她將改變國家的命運的熱情寄托在了漢斯的身上，她希望通過漢斯這個黃埔軍校身份來改變國家的命運，她一直相信漢斯是不會背叛自己，可如今漢斯決定退出黃埔，這對她是一個不小的精神打擊。
“瑤瑤？你冷靜點，我知道我這樣對不起爺爺，也對不起自己。可是，我……”謝漢斯抓住了謝書瑤再次打來的小粉拳，妹妹突然變得如此氣憤是他沒想到的結(jié)果。
“可是，你太懦弱了！”謝書瑤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此刻，漢斯被妹妹的眼神嚇到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
謝書瑤緩慢地閉上眼睛，努力地使自己長呼一口氣，待再次睜開眼望著謝漢斯，目光顯得是那么黯淡無神，剛才的一口氣似乎將她全部的氣力全都耗光了，她聲音有些虛弱道：“漢斯，如果我是你，那該多好啊！”
漢斯望著妹妹那雙呆滯空洞的目光不知如何是好，他不知道妹妹到底是怎么了；而妹妹隨后的話更是讓他覺得是突然挨了一記耳光，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臉上。
漢斯望著失魂落魄的妹妹，掙扎地說道：“對不起，”稍頓了頓后，又接著說道：“可你不是我……”
“……我確實不是你，”重復了這句話后，謝書瑤轉(zhuǎn)過身朝著醫(yī)院的大門方向步伐沉緩的邁去。
漢斯看到丟了魂的妹妹轉(zhuǎn)過身離去，害怕妹妹會出事，想要跟上去勸解妹妹幾句。
謝書瑤聽到后面追上來的腳步聲，停下腳步對漢斯淡淡的說道：“我沒事，我只是想一個人走走，你回去吧，去看看手術(shù)怎么樣了。”
漢斯待在原地看著妹妹一步步地走向走廊的另一頭，一點點的消失在黑漆漆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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