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我走后你可千萬小心那只‘金眼神鶯’。”

    “發(fā)弟，你多慮了，不過是只未開智的扁毛畜生，能奈我何。”

    這是孤離開朝歌時(shí)與狐貍大姐的對(duì)話，她不聽孤言在夜半吃人時(shí)終究是被她口中的“扁毛畜生”所傷。

    誠(chéng)如狐貍大姐所言，金眼神鶯不曾開智，仍屬畜類，奈何其二目如電，爪似鋼鉤，狐貍大姐一旦大意就會(huì)著了道，畢竟這是聞仲特意給黃飛虎留下來降“狐貍”的。

    聞仲留下金眼神鶯，是因?yàn)槁古_(tái)驚現(xiàn)狐妖，為了防止有漏網(wǎng)之魚，才在臨走的時(shí)候?qū)⒔鹧凵聱L交給了黃飛虎，讓其進(jìn)出宮時(shí)帶著以保紂王萬全。

    “狐貍大姐啊，狐貍大姐，你偏就不聽弟弟我的，若你小心些，別那么心高，鶯兒也不至于能傷了你。”金眼神鶯孤認(rèn)識(shí)，而且很熟。它原本就是孤在北海時(shí)的寵物，為了抓住它孤與龍須虎可廢了不少氣力，而在孤“死”的時(shí)候，孤將鶯兒送給了袁福通，再借他之手將鶯兒“交”到聞仲手中。

    袁福通你果然沒讓孤失望，聞仲你果然沒讓孤失望，狐貍大姐你果然沒讓孤失望。去吧，去弄的黃飛虎家破人亡，叛商投周吧。

    某日七間殿上，父王言問：“眾卿可有異常事要報(bào)？”

    姜子牙當(dāng)即出班奏曰：“臣見諜報(bào)，紂王剖比干忠心，作羹湯療妲己之疾。崇侯虎更是紊亂朝政，橫恣大臣，蠱惑天子，無所不為，害萬民而不敢言，行殺戮而不敢怨。惡孽多端，使朝歌生民，日不聊生，貪酷無厭。臣愚不敢請(qǐng)，似這等大惡，假虎張威，毒痛四海，助紂為虐，使居天子左右，將來不知何以結(jié)局。今百性如在水火之中，主公以仁義廣施，依臣愚見：先伐此亂臣賊子，剪此亂政者，則天子左右無讒佞之人，庶幾天子有悔過遷善之機(jī)，則主公亦不枉天子假以節(jié)鉞之意。”

    聽完姜子牙一陣說辭，孤不免覺著可笑。憑這牽強(qiáng)理由，就要我西岐出兵攻打一路鎮(zhèn)伯侯著實(shí)幼稚。豈不知攻伐諸侯乃天子專事，不受君命不得為之？

    爾莫以為孤不知曉，昨日有南極仙翁前來傳話，言你奉命下山多時(shí)，滅商伐紂之事卻毫無進(jìn)展，元始天尊極為惱怒，催你速速行事，如此你今日在七間殿上才有的這一番言論。

    孤知而不言，孤心悅之，自此邁上成王之路。

    依照孤的推算，崇侯虎被滅后黃飛虎會(huì)帶一家老小、兄弟投奔我西岐，彼時(shí)西岐有文有武；父王振臂一呼，聯(lián)合各路諸侯起兵伐紂，以摧枯拉朽之勢(shì)打到了朝歌；朝歌城下，眾軍與聞仲來了一場(chǎng)慘烈無比的大戰(zhàn)；最后父王會(huì)站在泰山之巔，對(duì)天下人宣布“暴商滅，大周立！”，而后五年父王歸天，孤順理成章地繼承王位，坐擁天下。

    父王聽姜子牙說完，言道：“卿言雖是，奈孤與崇侯虎一樣爵位，豈有擅自征伐之理？”

    姜子牙曰：“天下利病，許諸臣直諫無隱。況主公受天子白旄黃鉞，得專征伐，原為禁暴除奸。似這等權(quán)奸蠱國(guó)，內(nèi)外成黨，殘虐生命，以白作黑，屠戮忠賢，為國(guó)家大愚。大王今發(fā)仁政之心，救民於水火，倘天子改惡從善，而效法堯舜之主，大王此功，萬年不朽矣。”

    父王沉思良久，方才點(diǎn)頭，曰：“丞相行師，誰為主將，去伐崇侯虎？”

    姜子牙曰：“臣愿與大王代勞，以效犬馬。”

    “恐有別端，孤同丞相一往，可以共議。”

    “大王大駕親征，天下響應(yīng)。”

    父王親去，孤自是隨駕出征，見一見尸山血海。

    大軍行至崇城，先有南宮適首戰(zhàn)告捷，斬了飛虎將軍黃元濟(jì)首級(jí)；第二陣乃是我方辛甲、幸免、毛遂、周旦、召奭（shì）、呂望、南宮適與敵方陳繼貞、梅德、金成十人之間的混戰(zhàn)，七打三我方自然大勝，斬梅德于馬下，嚇的崇應(yīng)彪不敢出城。彼時(shí)崇侯虎并不在崇城，而是在朝歌紂王身邊。

    姜子牙正欲乘勝追擊時(shí)，父王出言阻止“且慢攻城，崇家父子作惡，與眾百姓無干；今丞相欲要攻城，恐城破玉石俱焚，可憐無辜遭枉。況孤此來不過救民，豈有反加之以不仁哉？切為不可。”

    父王從高德仁義出發(fā)，姜子牙雖然心急，卻也無法反駁，只得將主意打到了崇黑虎身上。崇黑虎經(jīng)冀州一役，跟崇侯虎這位大哥已貌合神離，若能說動(dòng)黑虎相助，與我大軍里應(yīng)外合之下，取下崇城必是輕而易舉。

    次日清晨，在父王并不知情的情況下，姜子牙假借父王之命交代給南宮適一件差事——送信。

    “南宮將軍，且慢行。”孤適時(shí)叫住了已上馬背的南宮適。

    “不知公子有何吩咐？”南宮適急忙下馬，躬身問道。南宮適此人忠勇可嘉，確是難得的將才，其對(duì)孤也向來恭敬。

    “將軍前去送信，卻是漏了一封。”孤遞上親手寫的書信，南宮適立即接過，翻身上馬，將兩份書信盡數(shù)送到崇黑虎手中。

    “岐周丞相姜尚頓首百拜，致書大君崇黑虎將軍麾下：蓋聞人臣事君，務(wù)引其君于當(dāng)?shù)溃槐刂G行言聽，膏澤下於民，使百姓樂業(yè)，天下安阜。未嘗有身為大臣，逢君之惡，蠱惑天子，殘虐萬民，假天子之命令，敲骨剝髓，盡民之力，肥潤(rùn)私家，陷君不義，忍心喪節(jié)。如令兄者，真可謂：‘積惡如山，窮兇若虎。’人神共怒，天下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為諸侯之所共棄！今尚主公得專征伐，以討不道；但思君侯素積仁賢，豈得概以一族而加之以不義。尚不忍坐視，特遣裨將呈書上達(dá)君侯，能擒叛逆，解送周營(yíng)，以謝天下。庶幾洗一身之清白，見賢愚之有分；不然，天下之口嘵嘵，恐昆侖火焰，玉石無分，倘深為君侯惜矣。倘不以愚言為非，乞速賜一語，則尚幸甚，萬民幸甚。臨楮不勝企望之至，尚再拜。”

    看罷姜子牙信件，崇黑虎猛將其擲之于地，大罵道：“姜子牙端不為人子，辱我長(zhǎng)兄，言語威脅，實(shí)在可恨！”

    “大王，且再看看另一份書信如何言說。”家將將孤書信遞上。

    崇黑虎一臉不耐地揭開信件，但見信中不過四字“取而代之”，黑虎眼前猛然一亮，渾身一震，立即合上孤之信件揣入懷中，俯身撿起姜子牙書信，改口道：“方才孟浪了。我觀姜丞相之言，甚是有理，我寧可得罪祖宗，怎能得罪天下，為萬世人民切齒？縱有孝子慈孫，不能蓋愆尤：寧至於冥下請(qǐng)罪於父母，尚可留崇氏一脈，不致絕于宗枝也。”

    南宮適一時(shí)間被黑虎弄的稀里糊涂，只道方才黑虎一時(shí)義憤，而今幡然醒悟，才會(huì)有前后顛倒變化。

    “南將軍。末將謹(jǐn)領(lǐng)丞相教誨，不必修回書，將軍先回，多多拜上大王丞相。總無他說，只是把家兄解送轅門請(qǐng)罪便了。”

    “將軍高義，末將不如。”南宮適折服，躬身退下。

    待南宮適走后，黑虎就進(jìn)了書房，大白天的便點(diǎn)上火燭，將孤那四字信件焚成灰燼。

    崇黑虎，想必這世間也就孤最懂你，同為家中嫡次子，我倆是何等的不幸。不過我們也是幸運(yùn)的，因?yàn)槲覀儠?huì)爭(zhēng)，能爭(zhēng)。爭(zhēng)本得不到的，爭(zhēng)想要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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