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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三哥傳奇 正文 七十九 飄蓬夜訪紫竹寺

作者/江湖水生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黃金魚與白條子除了喝酒就是泡窯子,好在他倆是硬傷,于泡窯子無礙,他倆想養好了傷,再回東北。

    丁飄蓬有足夠的耐心,盯著他倆,閑著沒事,深夜又去了一趟紫竹寺,沒見著性空方丈。紫竹寺大雄寶殿里的長明燈還亮著,整個紫竹寺,只留了一個駝背和尚,在大殿值夜念經,他臉蒙煙布,索性從樹上飄了下來,走進大雄寶殿,來到駝背和尚面前,咳嗽了一聲,閉眼念經的和尚睜開眼,也不驚詫,面無表情,輕聲道:“阿彌陀佛,施主終于來了。”

    丁飄蓬吃了一驚,道:“你難道知道我要來?”

    和尚道:“不是貧僧知道你要來,是性空方丈說你要來。”

    “他怎么知道我要來?”

    “性空方丈能掐會算,哪有他不知道的事!”

    “他知道我是誰?”

    “沒說,不過,他說來的人會很雜,什么人都有,而且都是惹不得,不好惹的刺兒頭,叫貧僧說話小心,千萬別得罪了各方施主。不過,來的人都是來找本寺的俗家弟子,叫伏魔和尚的,你是不是也來找他?”

    “不找他找誰!你見過伏魔和尚嗎?”

    “我才來了沒幾年,我來的時候,伏魔和尚早就不在了。”

    “他到哪兒去了?”

    “真不知道,就是性空方丈也不知道。”

    “性空方丈不是會算嗎?他應該知道。”

    “性空方丈能掐會算,這不假,可性空方丈的道行還有限,只能掐算一年前后的事,可伏魔和尚走了已有十來年了,他算不出來了。真算不出來了,要能算出來,……”

    丁飄蓬笑道:“要能算出來,他也不會說。”

    駝背和尚道:“你不是性空方丈,你怎么知道他不會說。”

    丁飄蓬道:“你不是方丈,你怎么知道,方丈會說還是不會說。”

    “是啊,施主說得一點不錯,所以,我是真的不知道,不是假的不知道。”

    “你獨自留在寺中,就不怕來問事的人惱了,把你殺了。”

    駝背和尚也道:“性空方丈也勸我離開紫竹寺,去外面避避風頭,可我不愿離開紫竹寺,一切隨緣吧,對貧僧來說,一介駝背,又怪又丑,活著無趣,遭人嫌棄,生有何歡,死有何懼,一切聽憑天命而已。阿彌陀佛。”說著,他雙掌合十,蠕動著嘴唇,象是又在誦經禱祝,人竟如泥塑木雕般入了定。

    丁飄蓬問:“性空方丈上哪兒去了?”

    “他走了。”

    “去哪兒了?”

    “云游天下。”

    “具體去哪兒了?”

    “他是方丈,貧僧怎能多問啊,多問既無趣又無禮,他也不會告訴你,當小和尚的,還是不問的好。”

    丁飄蓬想想也是,轉身要走,突然,門口人影一閃,走進一個人來。道:“是誰在找老衲呀?”

    就著燈光一看,竟是性空方丈。丁飄蓬道:“你不是性空方丈嗎,怎么云游天下,這么早就回來了?”

    性空方丈道:“出去了幾天,覺得還是紫竹寺好,就趕緊回來了,不是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家的草窩嗎。”

    丁飄蓬道:“也是。性空方丈,請問伏魔和尚在哪兒啊?”

    性空方丈道:“老衲要是知道了,就告訴你了,總不能瞎說吧,這些天老有人來問這個問題,找他的人,去了一撥,又來了一撥,把個紫竹寺的清靜都攪沒了。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丁飄蓬抱拳一揖,道:“多所滋擾,深表歉意,在下確實有事找伏魔和尚,望點撥迷津。”

    性空方丈道:“施主是誰?”

    “在下是,在下是……”丁飄蓬想編個名字出來,一時卻卡住了。

    性空方丈道:“請施主勿打誑語,施主是不是殺手幫的人?”

    “不是。”

    “老衲怎么知道施主說的是真話呢,何況,施主臉蒙煙布,行蹤鬼祟,縱是沒有惡意,貧僧以為也難有好意,怎么讓人信你。施主究竟是誰,望能告之。”

    丁飄蓬想想也是,何況,性空方丈就是對黃金魚與白條子這種人都未下殺手,看來是個有道高僧,決不是壞人。便摘下臉上煙布,道:“不好意思,在下無禮之至,望方丈見諒,在下姓丁,名飄蓬,找伏魔和尚并無惡意,只是來求教查訪一個懸案的,那個案子與殺手幫有關。”

    性空方丈哈哈大笑,道:“原來是飛天俠盜丁飄蓬呀,名動天下,久仰久仰,老衲心儀得緊呢,有失遠迎,多有冒犯,恕罪恕罪,快,快快,去迎客軒小坐片刻,容老衲慢慢道來。”

    那駝背和尚“騰”地從蒲團上跳起來,行動敏捷,看來也非等閑之輩,手里提著盞孔明燈,在頭前引路。

    性空方丈與丁飄蓬在迎客軒落座,上茶畢,駝背和尚便手提一根鐵棍,步履輕健,到迎客軒外站崗去了。

    性空方丈道:“江湖上盛傳,丁大俠也在為三哥調查柳尚書滅門案,看來,這樁二十五年前的滅門血案,離大白于天下的日子不遠了。”

    丁飄蓬道:“難說,至今八字不見一撇啊,還須仰仗方丈點撥迷津啊。”

    性空方丈道:“其實,多年來,老衲也在查找殺手幫的兇手。”

    丁飄蓬望著這個慈眉善目,鶴發童顏的方丈,不禁愕然,道:“你也在查找真兇?”

    “是。”

    “為什么?”

    “因為,殺手幫殺了我的好友。”

    “他是誰?”

    “他就是柳尚書血案中的白馬壯士,祁連刀神齊大業。老衲是個很看得開的人,可老衲唯獨這件事看不開,放不下,心頭糾結,念念不忘,罪過罪過,阿彌陀佛。”說著,他滿面愁容,眼神哀傷。“若是老衲哪一天歸天了,此案卻依舊未破,就是死了也合不上雙眼啊,要真碰上了真兇,說不得也要大開殺戒了啊。”

    “前些天方丈打得殺手幫兩小子動彈不得,好象沒下殺著呀。”

    “你見著了?”

    “不好意思,看樂子。”

    “那只是兩個小嘍羅,教訓教訓就可以了,罪不至死。能殺了大業的,必是嫻熟‘七殺天罡陣’的一流高手,這些魔頭個個殺人不眨眼,雙手沾滿了無辜者的鮮血,罪孽深重,殺之可也。阿彌陀佛。”

    “方丈說得對。那伏魔和尚李有忠想必就是齊大業的愛徒了?”

    “是,是大業的關門徒弟。此徒天生異賦,骨格清奇,反應靈敏,悟性極高,是大業的得意門生,生前,大業曾說,我身后若是祁連刀法要想傲視群雄,成為武林奇葩,就只有仰仗徒兒李有忠了,其余的幾個徒兒,天賦有限,雖各有所長,卻難成命世之才。臨出事前的數月,大業好象已有預感,帶著李有忠來看我,當時李有忠只有十六、七歲,大業說,若是自己有了意外,托我照顧好李有忠。我只當他是一句玩笑話,哪知一語成讖,嗚乎哀哉。過了數月,李有忠來找我,說師父在昱嶺關遇害了,殺師父的人是殺手幫,令老衲大慟。

    “老衲追問是怎么死的,李有忠哭著訴說了緣由:數月前,師父帶著他去了趟北京,師父與官府從未有過瓜葛,這一趟,去的卻是一個大官,吏部尚書柳仁寬的府邸。只見府中仆役十分忙碌,全在準備行囊,好象要遠行的樣子,師父問起柳尚書是怎么回事,柳尚書道,因身體有恙,不日將辭官返鄉了,師父聽了后,便決定全程護送柳尚書回浙江天臺老家,如今的江湖,盜賊多有,并不十分太平,而且,柳尚書在朝中又是個骨梗直言之士,得罪的人多了,說不定有人會在途中狠下毒手,泄憤報私仇也未可知,要有個閃失,不是當耍的,柳尚書起先不允,師父堅持要送,最終,柳尚書拗不過師父,也只有允諾了。事后,柳尚書轉而一想也好,路上有個武功天下第一的朋友相伴,膽就壯了,既可聊天破悶,又顯得穩便許多。

    “從京城到浙江天臺,行程兩千余里,既是護送柳尚書,就要日夜打疊精神,不可出一點紕漏,那可是件苦差使。況且,柳尚書得罪的人多了,真要有殺手行刺,必有精心組織,那是防不勝防的一件事,師父雖然是當今武林第一高手,殺手肯定也是**梟雄,若是殺手人多勢眾,又在暗處,動起手來,誰死誰活,就難說了。我問師父,為什么要堅持護送柳尚書回天臺?師父道:尚書是我哥,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沒有尚書,我早就不在人世了。滴水之恩,當思涌泉之報,何況是救命之恩呢。

    “于是,師父為我敘述了柳尚書救他的經過:那是十六年前的事,師父當時只有十六歲,他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獨自一人闖蕩江湖,四處訪求名師,切磋武藝,不料,感染風寒,在安徽滁州城郊的醉翁客棧病倒了,英雄最怕病來磨,他上吐下瀉,高燒不退,這一病就是十來天,一個人頓時不象個人樣,臉色蒼白,骨瘦如柴,這一耽擱,把隨身攜帶的銀錢也花光了,醉翁客棧老板的臉便不好看了,氣也不順了,說話也粗了,你沒錢就別來住店呀,咋能賴著不走呢,又見年輕人燒得厲害,額頭燙手,神智恍惚,怕他死在客棧里,不吉利,影響了店里生意,就命仆人將年輕人抬出客棧,扔到路邊去,扔得遠遠的,不要將霉氣帶進門來,至于他是死是活,客棧老板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幾個仆人找出塊破門板,將師父放在門板上,就往門口走,抬到門口時,進來個二十來歲的書生,身后隨著個家仆,書生就是柳仁寬,正要進京趕考去,他問:這人怎么了?仆人道:生病死了。柳仁寬道:不對呀,我看他眼睛還在動呢,你們可千萬不要搞錯了,不要把活人當死人埋了呀。仆人笑道:沒搞錯,反正跟死人也差不多啦,身上銀子花光了,老板說,親不親故不故的,總不能讓客棧養著這位爺臺吧,把他抬到路邊去扔了,免得招惹麻煩。柳仁寬道:扔不得扔不得,你們一扔,這人就死定了。這時,老板踱了出來,道:你說得到輕巧,不扔莫非你養他!又是食宿費,又是醫藥費,說不定自己還得傳染上這種怪病,你敢拍胸脯承擔了,爺,小人服你了,就不扔了,你若答應不下來,那不跟放屁差不多嘛。柳仁寬一愣,見柳仁寬面有難色,客棧老板冷笑道:漂亮話好說,漂亮事難做啊,世上的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就難,弟兄們,快快把這棺材瓤子抬出去扔了。

    “師父其實心里十分明白,柳仁寬與老板的對話,他聽得清清楚楚,只是虛弱得動彈不得,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只見柳仁寬道:好,病人的一切開銷在下全包了。老板又道:他還欠了我三兩四錢銀子的食宿費,你也得給他付清了,否則,我還是不能留下這個病人。柳仁寬道:好,我付。并令家仆立即掏銀付賬。客棧老板接過銀子,手里掂著,自然眉花眼笑了,立即變口道,今兒是個好日子,遇上觀世音菩薩了。當時這一幕,永遠銘刻在師父的腦海中,雖說不了話,內心卻熱乎乎的,無比感動。

    “柳仁寬在醉翁客棧要了個套間,自己與仆人住在外間,將師父安排住在里間,又與家仆搞來熱水,將渾身污穢不堪,臭氣熏天的師父洗得干干凈凈,柳仁寬也頗通醫道,開了藥方,叫家仆去藥房抓藥,又讓客棧煮了稀粥,親手喂師父食用。在柳仁寬的精心調理下,師父的病竟一天好似一天,在兩人相處的這些日子里,志同道合,十分投緣,竟成了莫逆之交,七八天后,師父便已痊愈。師父病愈后,便跪倒在柳仁寬腳下,哽咽無語,不知說什么好。柳仁寬拉著他的手,道:四海之內皆兄弟,人與人之間本該互相扶助,那是份內之事,不必掛懷。當時,倆人互通了姓氏籍貫,生辰八字,歃血為盟,義結金蘭。柳仁寬年長為兄,師父為弟。之后,柳仁寬去京城趕考,師父依舊去名山大川,訪師學藝,臨別時,又贈送了師父十兩銀子。這就是師父與柳仁寬的遇合,如今,柳仁寬辭官返鄉,途中恐有不測,師父當然義不容辭的要去做一趟保鏢了,即便丟了性命,也在所不辭。

    “過了數日,柳尚書一行十二人,三駕馬車,加上我與師父各乘一騎,便辭別京城,啟程上路了。柳尚書是個清官,行囊并不多,其時,他也只有三十七、八歲模樣,因厭倦官場**,假稱身體羸弱,疾病纏身,辭官返鄉了,他有三個男仆,一個是管家,柳府的里里外外,管家打理的有條有理,另兩個卻年輕體健,頗有些功夫,身佩刀劍,是從行伍上退下來的兵丁,常年在柳家當差,這回返鄉,三個男仆既是車夫,又是保鏢,這一行人中,還有個柳尚書的小兒子,剛出生只有幾個月,長得目如點漆,玉雪可愛,煞是討人喜歡。一路上,大家說說笑笑,嘻嘻哈哈,混熟了。

    “出了京城南門,一行人迤邐南行,一連數日,到也平安無事,到了山東的單縣,便見有兩騎跟了上來,兩人三十來歲,俱各身材高大,一人背上插著一把劍,一人腰間懸著口單刀,那帶刀的漢子,左頰上長著顆煙痣,煙痣上長著一撮白毛。白毛漢子時而策馬奔到我們的前方,時而又返回來,策馬狂奔,從我等的車馬旁一掠而過,向我等掃一眼,然后,遠遠地跟在我們后面;過一會兒,背劍漢子也是一會兒跑到我們的前面,一會兒跟在我們后面。

    “師父冷哼一聲,對我道:忠兒,踩點的來了,不過也太磨蹭了,婆婆媽媽的,搞啥玩意兒。我道;師父,要不要徒兒上去盤問盤問?師父道:你給我護著柳尚書及家小,其它沒你的事,看師父怎么料理他們。白天,那兩個漢子只是折騰了一陣子,也沒動靜,大約是懾于師父的威名,不敢動手吧。晚間,住店的時候,師父吩咐我、管家與兩名家丁,帶上兵器,輪流值夜,不可疏忽,師父則整夜坐在柳尚書門前的檐下,不敢合眼。接連兩晚,平安無事的過去了。白天,那兩名江湖豪客依舊前前后后的跟隨著我們的車隊。

    “柳尚書也覺著古怪了,問師父:這兩人是誰?師父道:刺客。尚書問:要刺誰?師父道:你呀。尚書道:為什么要殺我?師父道:大約哥在任上時得罪過他們的主子。尚書道:這兩個人是雇來的殺手?師父道:當然。尚書道:如今,我辭官走了,不礙事了,他們為何還要來殺我?師父道:他們的主子咽不下這口氣。尚書道:為什么他們還不動手呢?師父道:因為有我在,祁連刀神還是有點分量的,他們得惦量惦量,這單生意好不好做,不要蝕了老本,不但錢沒掙著,還把腦袋給丟了。柳尚書畢竟是個大人物,毫無驚惶畏懼之色,哈哈大笑道:有兄弟在,為兄自然高枕無憂了。

    “那天,到了河南的夏邑縣郊,丘陵起伏,道路崎嶇,山道旁有座破廟,廟門口松柏參天,清風颯颯,晌午,車馬在破廟門前歇了下來,幾個女傭打點著支鍋做飯,在如此雅靜之處野餐,倒也十分合適,眾人正在閑聊喝水,兩個尾隨了數天的殺手,騎馬來到近前,管家與家丁立即嗆啷啷拔出刀來,在兩人身旁擺出了拼命架勢,兩名殺手象是沒看見一般,白毛刺客在馬上對師父拱手一揖,道:請問,這位兄臺可是祁連刀神齊大俠?師父坐在柳尚書身旁的臺階上,道:正是。白毛刺客左頰長著顆煙痣,煙痣上長著一撮白毛,毫無雜色,長及胸前,風一吹,便在臉前耳后飄揚起舞,看上去鬼氣森森,他道:大概你已猜到我們是干啥的了。師父道;當然,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一看便知是殺手幫的高手。白毛刺客道:看來齊大俠也知道些殺手幫的來頭。師父道:豈只知道些而已,知道殺手幫是當今江湖最神秘莫測,最令人頭疼難纏的幫會。殺手幫定下來要殺的人,要他三更死,就決不會活到四更。還知道,你們是受某位高官的高價雇用,來刺殺柳尚書的。白毛刺客笑道:那倒不全對,是來要柳尚書一家子的命的。買主是個很謹慎的人,相信‘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道理。柳尚書聽得,當時臉氣得煞白,憤然道:請問,雇主是誰?白毛刺客道:尚書大人,這種事是不能說的,當官的有當官的規矩,刺客有刺客的規矩,誰也不能壞了規矩。師父道:哥,你就別問了,問也是白問。不過,誰要誰的命,難說得很,得問過我的這把刀了。他依舊坐在臺階上,手掌在刀頭上一按,那刀受掌心內力一逼,竟從刀鞘中嗆啷啷一聲,跳了出來,……師父這一手,內力逼刀,已是一奇,更奇的是,那刀象是長眼睛似的,硬是向臺階的石縫間插了進去,噗,爆出一串火星,刀頭竟沒入石縫三、四寸,單刀兀自插在臺階的石縫中,刀把一個勁兒顫悠,刀把上的紅綢子,在風中飄舞,煞是好看。他神色淡定,依舊坐在臺階上,另一只手將茶杯放在石階上,骨節粗壯的雙手,慢慢放在膝蓋上,卻也不怒不惱,靜觀其變,兩名殺手見了,面色驚變,以為師父要動手了,忙地里策馬退了數步,近旁柳家的婦孺、管家、家丁、仆傭,早就停下了手中活計,望著師父與這兩個魁梧的刺客,他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師父這一招單刀出鞘,帥呆了,大伙兒齊聲叫好。師父笑吟吟地對白毛刺客道:你是殺手幫的老大吧?白毛刺客道:是。師父道:你的外號叫白毛風吧?江湖盛傳白毛風是人間活閻羅,有道是,白毛風一到,小命兒沒了。白毛風道:見笑見笑。師父又道:你身旁的那位是殺手幫的老二吧?白毛風道:大俠好眼力,沒錯沒錯。師父道:也好,老大老二都來了,今兒個,齊某人倒要看看,沒命的會是誰。白毛風不敢發作,強笑道:江湖傳言多有不實之辭,豈可妄信,在下也沒象江湖上傳的那么可怕,也不是什么人間活閻羅,一般來說,在下也是個有七情六欲的血肉之軀,也知道個輕重緩急,厲害關系,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齊大俠允否?師父道:說來聽聽。白毛風道:請齊大俠借一步說話。師父道:嘿,你就說吧,都是自己人,直說無妨,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說吧。師父笑模悠兒,坐在臺階上,白毛風則一直騎在馬上,他腆顏涎笑,道:請齊大俠借個光,不要來淌這趟混水,好不好。這水又混又深,弄不好就沒頂了。殺手幫從不求人,不過,今兒來求齊大俠,也不掉價。師父道:淌這趟混水怎樣?不淌這趟混水怎樣?白毛風道:淌這趟混水,就撕破臉了,動起刀兵來,就是生死相搏,你死我活;不淌這趟混水,事后,我等記著齊大俠的好處,自會送上一張銀票,價值二十萬兩白銀,孝敬齊大俠,決不食言。只要你起身離開此地,咱們就是朋友,就算白毛風欠了你一筆人情,不知大俠意下如何?師父哈哈大笑,拉著柳尚書的手,道:尚書是我哥,你說我會撒手不管嗎?!我齊大業難道是見財眼開的土鱉、土財迷、土財主么!我齊大業難道是個膽小怕事、明哲保身、瞻前顧后的膽小鬼么!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沒的把姓齊的看扁了。即使柳尚書與我齊某人毫無瓜葛,即使柳尚書是個素昧平生的路人,我姓齊的也決不會見死不救,讓這種滅絕人性的屠殺,在我眼前發生!

    “白毛刺客臉上陣青陣白,甚為尷尬,一番降格以求的軟話,遭來的竟是一頓搶白,他幾曾受過如此折辱,知道任何說辭都是枉然,不禁惱羞成怒,向身旁的老二丟個眼色,暴喝一聲,兩人同時從馬上飛掠而下,一人操刀,一人執劍,雷轟電擊一般撲向師父,速度之突兀迅快,真如鬼魅一般,當時,旁人一片驚呼。我站在柳尚書身后,忙在他脅下一托,將他提起,往破廟內飛竄;師父的速度更快,操起臺階上的單刀,挽個刀花護身,人如猿猴一般騰空而起,只聽得空中嗆啷啷一陣疾響,兵刃相磕,擊起一連串火花,這三人的內功、外功均已達化境,雙方打斗的刀劍路數,旁人根本無法看清,刀光劍影在屋頂樹杪間閃動繚繞,令人眼花繚亂。我謹記師父的囑托,提刀站在柳尚書身旁,不敢稍有懈怠,只是盼著師父快點結束戰斗。

    “半晌,雙方拆了五十余招,三人在破廟的琉璃屋頂酣戰不休,師父身形靈動,變幻莫測,突地側身一閃,竟從殺手老二的劍網中竄入,貼身近靠,與老二面面相覷,老二大驚,握劍的手無法回刺,正無所措手足時,師父的左掌在他脅下一拍,一式‘一拍二散鬼見愁’,老二悶哼一聲,噴出一口血來,長劍撒手,人便斜飛了出去,好在他身在空中,接連翻出幾個筋斗,將掌力卸去了一半,人被擊落在地,踉踉蹌蹌,又噴出幾口鮮血來,忙從地上撿起劍來,提劍四顧,卻已無力再斗;當時,白毛風見老二有險,大驚失色,腳尖在屋頂上一點,疾揮刀向師父右側襲來,師父出掌的瞬間,頭也不回,聽風辨聲,一伏身,閃過刀刃,順手刀頭挽個刀花,灑了出去,一式‘黃河遠上白云間’,斜削向白毛風,只聽得白毛風驚呼一聲‘啊’,疾向旁飛掠,左手撫著面頰,左頰的白毛被削下了半截,左肩也被刀頭劃開了一條血口子,鮮血飛灑,白毛飄墜,頓時斗志全失,虧他見機得快,腳尖在屋瓦上一點,一式‘雁落平沙’,飄身落在馬鞍上,好在刀口不深,白毛風對老二吼道:二弟,咱們走。老二掙扎著上馬,兩人韁繩一提,胯下一夾,兩匹長鬃烈馬,長嘶數聲,狂奔而去。遠處傳來白毛風的怒吼聲:姓齊的,你等著,老子跟你沒完。我等要去追殺,師父止住了,道:得饒人處且饒人。眾人只得罷了,又開始打水的打水,做飯的做飯。嘻嘻哈哈,十分興奮,有祁連刀神齊大業在,殺手幫決計討不了好去。師父笑笑,收刀入鞘,卻變得沉默了。

    “其實,師父錯了,對這種魔頭決不能有仁慈之心,若是當時追上去做了這兩個魔頭,就不會有后來的殺身之禍了。

    “也許,師父是對的,當時若是我等去追殺這兩個魔頭,另有殺手伏在附近,那柳尚書的全家就慘了,也許柳家真的會被屠戮殆盡,那就不會有今天的柳三哥了。

    “此后的一天,安然無事。第三天,到了安徽亳州城內,一行人在東來順客棧住下。師父把我叫到房中,關上門,一本正經,臉色凝重,讓我坐下,道:忠兒,有件關系到祁連派生死存亡的事要你去辦,這事兒,為師考慮再三,只有你能辦得下來,望你好自為之。我一愣,道:只要徒兒能辦的,定當盡力去辦,請師父吩咐就是了。師父眉頭一揚,道:好,我只要你這句話。說完,他解下腰間的祁連寶刀,遞給我,道:李有忠,接刀。祁連寶刀看似平常,其實乃宋初名家用精鋼鍛打而成,吹毛斷發,削鐵如泥,刀鞘是用鱷魚皮縫制而成,絕對堅固耐用,卻灰褐黯淡,顯得十分古舊,刀把上鑲嵌著一枚和田玉,雖則色澤圓潤,卻也并不搶眼,關鍵是,和田玉上刻著八個大篆字體‘掌門佩刀,號令本幫’,乃祁連山開山老祖鐫刻的手跡,寶刀在旁人看來稀松平常,其實,乃我派鎮山之物,佩帶祁連寶刀的人,便是本派的掌門人,這是本派歷祖歷宗定下的規矩,這把祁連寶刀已傳了十一代,今天,竟要傳到我手上,這怎么當得起。我愣住了,屁股從椅子上滑落,噗嗵,跪倒在地,道:師父,徒兒,何德何能,怎敢當此重任!斷斷不行,也斷斷不能。師父面色一肅,雙眼炯炯,不怒自威,沉聲道:大膽!放肆!我說能就能,李有忠,接刀。師父遞刀的手,氣得有些發抖了,我從未見他發過那么大的脾氣,他說的話斬釘截鐵,不容置疑,我只得起身把刀接了。他讓我過去,把我腰上的刀解下來,佩在自己腰上,又把祁連寶刀給我佩戴上,道:忠兒,不是師父給你小小的年齡壓分量,只是以防萬一而已。我道:師父,徒兒聽不懂你老的話。師父道:這次為柳尚書保鏢,跟殺手幫結下了梁子,看來,殺手幫不會善罷甘休,定會來找場子,若是,師父把這幫狗崽子打跑了,再與你把刀換回來,若是,師父有個三長兩短,你就是祁連派的掌門人了。我道:師父,我去祁連山把師兄們都找來,我就不信斗不過這幫臭小子了。師父道:來不及了。不過,我說的只是萬一,其實,殺手幫的武功你都看見了,也就是如此而已,并無驚人藝業。說著,師父脫下衣衫,將貼身的一件羊皮馬甲脫下來,遞給我,對我附耳低聲道:這不是一件尋常馬甲,我用祁連山的草藥調制成隱形藥水,將本門武功精要,悉數用隱形藥水寫在馬甲內,別人是看不出這馬甲內藏著的秘密的,你如要觀看,不能就著燈看,那是看不出一個字來的,要用濕布把馬甲抹潮了,隔著燈看,即能看清字跡了,為師望你潛心研讀,勤學苦練,將本門功夫發揚光大,更上一個臺階,為祁連派增光添彩。為師看來看去,十一個徒兒中,只有你悟性最高,天賦最好,祁連山的明天就仰仗你了。快,把馬甲穿上,千萬別丟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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