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句話的工夫，梅羅紋加的氣勢已經逐漸攀升到了頂點，無窮無盡的恐怖力量在他體內洶涌澎湃，只需一個契機，就會如長江決堤一般宣泄出來，橫掃千軍如卷席。

    而王楊的這句話，無疑就是這個契機。

    仍然是那種似慢實快的詭異感覺，梅羅紋加的身形一步跨越空間，迫近王楊身邊。他的拳鋒帶起一圈又一圈肉眼可見的波紋，但是渾身的氣息沒有一絲一毫散逸，無聲無息地裂空而至。

    隨著梅羅紋加的出手，王楊雙目神光大放。

    在那一瞬間，王楊渾身的毛孔似乎都打開了，變成了一個個細小之極的眼睛，將對手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在與梅羅紋加交手以來，他第一次真真正正地把握到了對手攻擊的脈絡。

    一股恐怖之極卻又無形有質的力量正隨著梅羅紋加的拳鋒，如排山倒海，狂颶吞滅，卷涌而至。而梅羅紋加體內的代碼流，正以一種空前暴虐的方式瘋狂涌動著。

    更可怕的，是王楊心中的感覺。

    不再有藍天白云，不再有群山巍峨，那拳鋒是鋪天蓋地的一張大網，將廣闊無邊的天地驟然收入，大網內的所有事物，都會在越來越緊密的壓迫下化身成為最致命的武器，山風化為肢解身體的風刀霜劍，空氣凝結為碾壓血肉的死亡磨盤。

    只是簡簡單單的一拳，王楊就被團團圍困，猶如十面埋伏中的西楚霸王，陷入重圍。

    梅羅紋加的舉手投足，已經能夠引動Matrix規則之力，對敵人進行全方位的撲殺。

    這樣的攻擊，更勝之前，那時候的王楊毫無還手之力，那么此時此刻，豈不是被秒殺的結局？

    但是王楊的接下來的反應大出梅羅紋加意外，在這生死懸于一線的關鍵時刻，王楊居然閉上了眼睛。

    “束手待斃嗎？只可惜我不會手下留情。”梅羅紋加冷冷一笑，拳鋒更見凌厲。

    不過馬上，他的冷笑就凝固在了臉上。

    他那勢在必殺的一拳，居然落空了。

    就在他的拳鋒即將觸及王楊的一瞬間，王楊的身形突然變得飄忽起來，與他之前悍勇無匹的氣勢大相徑庭，彷佛驟然從濁浪拍擊下的礁石轉換成了隨風而舞的柳絮，在梅羅紋加恐怖的力道下，混不著力地滴溜溜一轉，居然鬼魅一般地晃到了梅羅紋加的左側去了。

    這就跟金庸筆下的凌波微步一般，只不過發力的不是腳步，而是身形，效果卻是一模一樣，靈動到了極致，也奇妙到了極致，兩人一進一閃，猶如重影交疊一般。

    “僥幸！”

    這是梅羅紋加的第一反應。

    因為即使他自己，面對如此完美的一擊，也只能選擇正面硬抗，他絕對不相信剛剛還被肆意吊打的對手會在眨眼之間成功應對下來。

    他頭也不回，一記后擺拳，沖著王楊劈頭蓋臉猛砸下去。

    這一拳仍然沒有一絲氣息泄露，無聲無息，但是隱藏在拳鋒之中的恐怖力量卻讓人憑空生出一種泰山壓頂、無可抵御的感覺。

    當拳鋒及頂的一瞬間，王楊倏然一動，身體如弱柳扶風，不知道怎樣一擺一滑，再次以毫厘之差脫出了梅羅紋加的攻擊。

    接下來，梅羅紋加的攻擊如狂風暴雨，生生將王楊淹沒，但是無論他再快，再強，王楊總是能夠在最后一刻有驚無險地躲閃過去。

    一連串攻擊失手，梅羅紋加冰冷淡漠的臉上漸漸出現了驚異的神色，殺機四溢的眼神也開始飄忽。他意識到，這已經不是偶然或者僥幸能夠解釋的，對手確實找到了應對自己的方法。面對自己堪稱完美的攻擊，王楊的應對如同行云流水般流暢，仿佛能夠預見到自己下一步的動作，并且提前避開一樣，兩人你來我往，仿佛不是在生死搏殺，而是在跳一場別樣而華麗的華爾茲，如同排演了無數次的一場演出。

    而王楊此時的表情根本不像是正在經歷一場戰斗，他雙目微闔，表情淡然，一舉一動全都是自然而然地做了出來，與周圍的一切隱隱相合，好像不是他自己想要這么做，而是環境帶動他作出了所有的動作。

    如果梅羅紋加熟知東方文化就會知道，這種狀態用一個成語來形容，那就是——天人合一。

    在這種狀態下，王楊已經將自己契合到了整個的環境當中，任何不屬于這個環境的外物，無論是強大如梅羅紋加也好，輕靈如一只飛鳥也罷，甚至渺小如一條小蟲子，都會被清晰地映射在王楊的直覺之中，如同一面明鏡，如果對方再試圖攻擊，則會遭受整個環境的排斥，如同侵入肌體的細菌，被整個免疫系統抵御和攻擊。

    這個道理，其實跟王楊的氣機感應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都是讓自己成為整個大能量場中的一分子，讓能量的流動來主導自己的下一步動作，每當梅羅紋加的身體一動，空間中的能量便已然分辨出了他下一步的走向，并且讓王楊在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所以說并不是王楊在化解攻擊，而是整個環境在消融突如其來的異種能量。

    既然梅羅紋加引動規則的力量撲殺王楊，那么王楊就化身規則，讓這些規則成為自己隱匿、閃避和反擊的武器。

    梅羅紋加的力量再強，也要置身于特定的環境之中才能施展，就要遵循最基本的規則，也許他能夠破解或者駕馭某些規則，但是支撐整個Matrix的基本規則（比如重力規則）他是無能為力的，除非他能夠超脫出這個環境，但真是如此，他早就從Matrix脫身成為更高級的生命體了。

    其實王楊原本不能做到如此輕易地融入環境中，那需要極其高深的精神修為和心境磨礪，賽亞人的戰斗意志和智慧不遜色于任何一個力量體系，偏偏在這方面有著天然的短板，但是他長久運用氣機感應進行戰斗，早已具備了把握大能量場細微流動變化的能力，剛剛的瀕死回歸，則讓他覺醒了新的力量，開始觸及這種“天地與我為一，萬物與我并生”的境界。當然，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Matrix使用數學方式創建的世界相比天地造化的大自然來，無疑要遜色太多，這也給感受過蓋亞力量的王楊提供了走捷徑的可能。

    這一幕，自然也被眾多圍觀者看在眼里。

    榔頭號上，一幫黑客恨不得把眼睛放到屏幕中去，想破腦袋也無法理解眼前的一幕，有人甚至為這一奇妙變化大聲爭吵起來，早已在不知不覺間忘記了王楊剛剛還在瀕死邊緣徘徊。說到底，這一幫人都是資深的技術宅啊。即便末日將近，也擺脫不掉骨子里那種狂熱的求知欲。

    “這一定是內力，東方最神奇的力量！一定是的！”茂斯激動的語無倫次。他現在對王楊已經從仰慕上升到了崇拜，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徹底變成膜拜。

    “小子，這可不是十二世紀。”另一名船員打斷他的自我感覺，“你應該多看點兒技術類，神話小說可不能幫你干掉那幫電子雜碎。”

    “別人不行，但師父可以。”茂斯得意洋洋地說道，現在對王楊是無限制絕對信任，“看看他的表現，他就是活生生的神話。”

    身為技術宅，他們只看重現實，你做到了別人做不到的，你就是神。

    “這家伙。。。。。。真是一個怪物。”羅蘭只能嘆為觀止。

    “我們的心靈有著無窮的力量和奧秘，只要我們懂得發掘，就一定能不斷超越自己，打敗敵人。”莫菲斯自豪地感嘆道。

    這里面，只有尼奧開始漸漸嚴肅起來。

    而國防大廈里，特工們卻是一臉的凝重，很顯然，梅羅紋加的強大遠遠超過了他們的預料，但是王楊的學習能力和滿血復活的變態更加讓他們膽戰心驚，就像梅羅紋加所說的，“即使比不上我，也足以在Matrix稱雄”。最最讓他們頭疼的是，梅羅紋加雖然在Matrix搞出一個獨立王國來，好歹還是電腦程序，總歸還算同一個種族；王楊可是不折不扣的人類啊，有了救世主尼奧，已經夠麻煩了，現在又多了一個更變態的王楊，哪怕這些特工都是冷冰冰的程序執行者，也有了束手無策的彷徨感。

    而史密斯復制體們組成的滾滾洪流，此刻已經距離公爵城堡越來越近。沿途經過的一切程序，都逃脫不掉被同化的命運。這樣恐怖的數量優勢，正在無聲無息地抹平個體實力上的差距。并且隨著距離的縮短，這種趨勢就越發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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