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巨大的爆炸聲浪狠狠撞擊在鋼筋混凝土的外墻上，又猛地折向返回，瞬間在寬闊的空間內的反復激蕩了不知道多少次，無可計量的強光和高熱籠罩了半個錫安城，需要超級鉆頭一點點破開的堅固外墻多處出現明顯裂痕，沖天的塵埃和碎屑猶如一場暴雨，甚至將戰場上大半的火焰都撲滅了。

    史密斯右手的巨量光芒仍然在源源不絕地沖擊著塵埃的深處，蘊含著無匹能量的電光密密麻麻地纏繞著、撕扯著、咆哮著，不時跳出光芒的洪流逃逸到空間中去，而這一點點的散逸能量，就能將數十只電子烏賊輕而易舉地變成廢鐵。

    大地在震顫，錫安在哀鳴，在強大的電磁洪流沖擊下，錫安外墻已經被破開了一個直徑數十米的坑洞，并且這個坑洞還在迅速擴展和加深，也就是說能量輸出不僅沒有減弱，反而在不斷增加，那種威力真是可以用人形核彈來形容了。

    史密斯全身的符文電路已經全部點亮，由金屬構成的面部居然變得柔軟起來，任何表情都栩栩如生，再加上那些密布在每一寸軀體的電子符文正在熠熠生輝，無數暗金色的電流跳躍穿插，還有那對光芒四射的翅膀，估計絕多數看到的人會真的把他當做一個被圣光籠罩的天使了。

    隨著史密斯驅動的電磁流不斷增強，爆炸中心的的溫度已經高到了恐怖的程度，白熾色的光芒刺目欲盲，被爆炸激飛的塵埃和碎屑開始被這極高的溫度瞬間氣化，所以視界反而清晰起來，當然普通人的眼睛是絕對無法承受如此強烈的光芒了。

    在電磁洪流轟擊的中心位置，一個直徑數十米的電磁能量團正在以某種奇異的頻率掙動著，無數水桶粗細的巨大電流如龍蛇起陸，出沒其中，能量團邊緣，千百個金色的光球瘋狂旋轉爆炸著，將接觸到的一切物體消熔氣化，赫然是電漿現象，再向外圍，則是蘊含著極高溫度的空氣漣漪正在密集地向外擴散，空氣在劇烈地扭曲，本來應該震耳欲聾的空爆聲卻在更為巨大的雷暴聲中湮沒無聞。

    在這樣可怕的能量團中，難以想象有什么生命還能幸存下來。

    但史密斯的面孔上也出現了亢奮之極的神色：“看到了吧？這就是生命奧秘與科技完美融合的結果，最強的身體，最高效的質能轉換，這就是未來！這就是我！哈哈哈哈！”

    正當他自我膨脹到極點的時刻，那個巨大的能量團突然猛地收縮下去，彷佛恒星塌縮一般，瞬間就從數十米的規模縮到了不到兩三米，不僅如此，能量團邊緣的電漿，還有更外圍的高溫氣團，也像是被某種無比巨大的質量漩渦所吸引，瞬間收進了那個已經塌縮到極致的能量團中。

    最重要的是，能量團的中心，一個身影慢慢凸顯出來：驕傲的身形，挺立的脊梁，一條手臂的殘缺不僅沒有影響他的偉岸，反而更加給他的氣勢平添了一分壯烈。

    “這不可能！”史密斯的表情瞬間凝固了。就是他自己的超級合金身體，也不可能在這樣恐怖的能量團中安然無恙，王楊的瀕死之軀怎么可能做到？

    王楊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他的意識中：“生命，沒有不可能。”

    隨著這句話的響起，被爆音、強光和高溫籠罩的錫安突然出現了一瞬間的定格，似乎時間在此刻停留了零點零零一秒鐘。

    零點零零一秒鐘后，能量團就以更為暴烈的方式噴發了。

    整個錫安城被一道熾烈到無法形容的白光閃過，然后一切都變成了白色，完全的，徹底的，絕對的，白茫茫一片。

    在白茫茫一片的世界某處，猛烈無比的震蕩開始傳導出來，幾乎在數秒鐘內，就波及到了整個錫安，無法形容那種天翻地覆的震蕩，只能聽到巨大的鋼鐵斷裂的聲音，大塊大塊的物體噼里啪啦掉落的聲音，還有極遠的地方傳來的回聲。

    大約五分鐘后，世界慢慢恢復了平靜，白茫茫的視界漸漸褪去，色彩重新回到感覺中，驚天震蕩被大地消融，肉眼可見的巨大聲浪被介質吸收，各種聲音得以消退到聽覺可以辨別的程度。

    雄偉寬闊的錫安墻體上出現了兩個坑洞。一個數十米寬十幾米深，另一個雖然只有幾米寬，但是蛛網狀的裂痕則延伸到了百米開外，那是超高速撞擊留下的，至于深度，則根本無法目測。

    第一個坑洞前，倒著王楊的身影，他渾身大面積燒傷，多處露出森森白骨，幾乎不成人形，趴在地上氣息全無。

    錫安城內，一片死寂。剛剛發生的短暫戰斗，震懾了所有人。就連剩余的幾架APU機甲也停下了機炮，愣愣地看向這里。

    這時候，震動再次傳出，從第二個坑洞的深處。

    震動越來越大，悠長的隆隆聲從坑洞深處不斷傳出，震波擴散，沙石和碎屑簌簌而落，飽經戰火的錫安彷佛隨時會坍塌。

    “嘭！”

    一聲巨響，坑洞崩裂，碎石激飛，一道銀光閃爍的流影劃空而出，落到王楊身前。

    脫困而出的史密斯看起來并沒有什么損失，流光溢彩的身體甚至連一點塵埃都沒有沾上，但他瘋狂的表情卻說明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平靜。

    他一抬手，渾身上下的電子符文再次亮了起來，無形的力場托起王楊，漂浮到他面前。

    “真是奇怪，你明明已經衰弱到了極點，為什么還會擁有這么強大的力量？連我完美的身體也可以傷害？”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史密斯身上的電子符文中，有一部分已經暗淡下去，只不過這些電子符文都極其細小，被暗金色電流完全掩蓋住了。

    史密斯瞇著眼睛，死死盯住王楊，可是王楊早已失去意識，自然沒有任何回應。

    突然，史密斯眼睛一亮：“不對，雖然你的精神異常活躍，但是你的肉體早就積重難返，就連你的大腦也傷痕累累，這樣的身體根本不應該催生如此強大的力量，更何況是純粹的電磁能；而且這樣的反擊，在Matrix也曾經發生過，你就是憑借這種辦法，在絕對劣勢下逆轉擊敗梅羅紋加。”

    史密斯能夠從Matrix脫身而出，必然已經融合了機器軍團的全部精華，超級計算能力自然是必備技能之一，只要讓他發現一丁點的蛛絲馬跡，憑借近乎無限的邏輯運算，很快就會讓他推導出謎底：“這其實是我的力量，而你只不過在借用我的力量。換句話說，你的強大只是虛有其表，但是一旦有了充足的能量支撐，你就能爆發出無與倫比的戰斗力。哼哼，也就是說能量攻擊對你來說幾乎無解，不僅如此，你還能夠借助外來能量實施絕地反擊，能量越強，你的反擊就越強，所以本來應該把你化為灰燼的力量，反而成為你反敗為勝的契機，我說的對嗎王楊先生？果然不愧是掌握了進化之門鑰匙的人類啊。”

    沒錯，這就是王楊最大的秘密，也是他領會了天人合一后最后的底牌。

    當王楊以賽亞人身份傲嘯天地的時候，那近乎無窮無盡的能量足以將大部分對手淹沒，可是規則的短板讓他越接近超凡入圣的境界就越能感受到無所不在的桎梏，由此對更強者的渴望就越發迫切；而進入黑客帝國劇情后，連番的突破讓他在規則上的造詣有如神助，連特工也不在話下，但是真的到了終極BOSS面前時，王楊才無奈地發現：在真正的強者面前，規則和能量真的缺一不可，雖然他自己在規則的理解和運用上已經足以媲美對手，但是能量的匱乏嚴重限制了他的戰斗力，本來他還可以憑借天人合一來借勢而戰，可是當梅羅紋加展開領域之后，他的天人合一就變成了無源之水；尤其是當梅羅紋加已經下定必殺決心后，他想要活著離開Matrix，就必須解決能量不足的問題。

    但即便是在信念之力可以創造奇跡的Matrix世界，梅羅紋加的實力也太過逆天了，當六百年積蓄的力量瞬間爆發的時候，那種強大真的是任憑王楊的信念如何堅定也只能望塵莫及了。

    就在王楊幾乎要絕望的時候，梅羅紋加的火之力發動了。這堪比熱核彈爆炸的一擊反而讓王楊在生死一線間窺破火元力的奧妙，將大部分火之力強行截留下來。

    但是還不夠，想要擊敗梅羅紋加，僅僅只靠這些火元力，仍然力有未逮。

    如果這個時候，梅羅紋加上前輕輕一擊，哪怕只是一個小指頭，王楊的無限之旅也會就此終結，他可以憑借超強的信念引動天地大勢，匯聚無窮能量，但是這個時候反而是他的身體最虛弱的一刻，因為他的身體還是凡人——就像《風云》中面對雄霸的劍圣。

    可是王楊料定梅羅紋加不會這么做，原因很簡單，在平生夙敵面前，任何一個人都會本能地用自己最強的一擊來酣暢淋漓地解決戰斗，哪怕這個對手已經不堪一觸，這是一種尊重，更是一種自信，對于勝利者來說，只有這樣才算是最完美的結局。

    果然，梅羅紋加隨后就放出了他的最強奧義——火系力量中威力最大的雷電之力。

    于是，王楊翹首以盼的能量槽，終于滿了。

    當然，并不是任何能量王楊都可以借用，目前的他僅限于火之力與雷電之力，而且即便是這兩種力量，想要從Matrix中具現化，還需要抓住那一線契機——比如死亡的威脅。

    就在史密斯發現王楊殺手锏的秘密時，氣息全無的王楊渾身一震，失落的意識再次回歸。但是這一次蘇醒，王楊能清晰地感覺到，因為剛才的誓死一搏，自己那如同海潮澎湃的精神力已經臨近枯竭，意識深處的虛無體已經盤踞了大部分識海，現在的自己連支撐站立的念動力也沒有了。而且，即便他此刻精神力完好無損又能如何？底牌的暴露讓他心中一片冰涼。

    窺破了王楊最后的秘密，史密斯的心情真是暢快到了極點，他哈哈大笑著說道：“梅羅紋加真是愚蠢透頂，能量攻擊無解，為什么不試試物理攻擊，難道像這樣一個全身癱瘓的人類，還能逆天不成？”

    王楊拼盡全力催發精神力，可是他與精神力的聯系似乎已經被虛無體割斷，就連意識也時斷時續，更不要說其他了。

    史密斯甚至收回了力場，單手抓起王楊的脖子，滿臉譏誚道：“真希望你能看到自己，王楊先生。脆弱無力的希望，恰恰代表了你的種族。彷徨無助，悲慘可憐，這樣生不如死的生命有什么意義？你們人類中的尼采也說，在一切時代,最智慧的人對生命都作了相同的判斷:它毫無用處。還是讓我來幫你脫離苦海吧。”

    他獰笑著舉起拳頭，身上的電子符文不僅沒有亮起，反而全部黯淡下去，就像他自己說的，要殺掉王楊，只需要伸手輕輕一擊即可，動用能量攻擊反而畫蛇添足。更何況這種超級合金本身的力量足以開山裂石，所以這一次，王楊絕對沒有任何可能逃得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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