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勝了,是慘勝!左臂彎曲成一個詭異的弧度,腹部一道猙獰的刀口滲著奇異的通透如琉璃水晶的透明血液。
少年衣衫破敗,臉上的疤痕從黝黑變的鮮紅如同滴血。少年孤零零地站在沒膝的血海中,豆大的雨點下的又急又快,迅猛的如一顆顆子彈砸出一個個凹坑,打出一朵朵飛濺的血花。
緋色的雨帶著些許妖異的純凈,也或許是因為純凈而顯得妖異。在這片混亂的、骯臟的殺戮世界中干凈是一個滅絕了的詞,那種白紙般的存在要么被浸染要么被撕碎。
紅色辮子的小蘿莉,發帶破碎,衣衫襤褸,無力的靠著嶙峋的怪石倒在血海中,帶著銀芒的鮮血染濕了怪石。本來白皙的、嬌嫩而又青澀的身軀此時從布條之間露出慘白之色。少女無焦點的雙眸下是兩行殷殷的血淚,瞳孔中陡然出現的奇異光澤讓那失明的雙目看起來明亮無比,如同點燃了希望的光。
露出指骨的慘白右手,緊緊捏著布滿裂紋的黑色卡牌:“王……,王,終于誕生了,不,是開始蘇醒了。王…記住我們的名字!王,我們等待著,我們期待著……,當您將我們從無盡的死亡輪回中喚醒的時候,王啊!讓我們一起顛覆這腐朽的……”桃桃卡的話于此而至。
“王,死亡之匙,輪回之門,不要交出去,希望,唯一,唯一。”多嘴多舌的蘇果蒼白一笑,就此無聲。
黑漆漆的鐵塔般的大漢黑塔一句之后也了無生息:“王,吾等為汝之利劍,記住!”大漢最后的一聲嘶吼,胸口是涌泉般的股股黑血。
少年臉上的疤痕鮮紅之后是更深沉的黑色,如一道永生永世的烙印。
疤臉少年心中還有許多的疑惑,比如明明有如此實力為何不殺出去卻要自囚于此?又為何要躲避眾神的探查?死前之語又到底是何意?還有許多許多……
未等疤臉少年在心中一一列出所有的疑問,最后三人的尸體如被風吹過砂巖散為細沙,如同那歷經了千萬年風吹雨淋,炎炎烈日的巖石一般風化掉了,于這世間終不見了蹤跡。
三枚顏色暗淡的結晶石被少年拾起,這一刻,天地為之變色,星辰為之顛倒。
緋色的雨漸小,血海卷起滔天的血浪,疲憊的少年從島嶼的邊緣退到中央的高地看著狂風肆虐。
陰沉的雨,墨色的雨從天而降帶著些許誘惑的清香,淡淡的味道甚至壓過了彌漫了整個世界的血腥氣。
墨色的雨中,亡者在血海中沉淪。
有亡者的哀嚎在世界中回蕩,隨著雨勢的大與急哀嚎越發的凄慘與嘹亮,尖銳的聲音刺耳入腦。
巨大的灰色龍卷攪動著陰晦的血海,一張巨大的鬼臉在漩渦中浮現,龍卷細細的尾部與鬼臉的血口相連。
巨大的灰色龍卷一點點縮小,似乎是被鬼臉吞吃入口,暗沉的海水也逐漸干涸隨著龍卷一起進入鬼臉之中,鬼臉由虛幻逐漸凝聚。
手心的血色齒輪隱約發出‘咔咔’的轉動聲,從掌心迸發出一股巨大的吸力拉扯著半空中的鬼臉亡魂,鬼臉掙脫不開也張開大口發出道道吸力想要將疤臉少年吞吃入腹。
哀嚎著,怒吼著,鬼臉的怪叫擾亂著人心,動搖著意志!
少年神色若幽深古井度過萬載歲月,悠悠然,他的心早已如萬載寒冰,他的神若深海神針滄海變桑田而無轉移。
這不是他第一個攝取的亡魂,即使它要強大上許多也是一樣,少年蒼白的唇輕輕的開合了一下,語氣輕柔蘊含著無限的溫情。
“一百......”
血色的符陣似是不堪重負,咔咔的聲響之后像壞掉的懷表一樣崩碎掉了,亡魂們倉皇的、你爭我趕的逃出囚籠,對著疤臉少年視而不見的互相吞噬著,嘶吼著!
一張如常人大小的慘白面龐,無口無鼻緊閉的雙眼流淌著血淚,它為誰而流淚?是在憐惜世人嗎?還是在諷刺世人的愚昧?亦或是在哀嘆自己的誕生?
疤臉少年伸手輕撫在面龐之上,面龐后面是空的,這是一張奇異的面具散發著神秘而悲哀的氣息。
三個大小相套的齒輪升入空中化為碎芒,破碎又重組,成為一個詭異又莊重的魔法陣。
帶著黑色帽兜的慘白面孔在魔法陣上浮現,壓抑的氣息,令人臣服與恐懼的氣息隨之鋪面而來,擴散至整個世界,不,是試煉之地的所有小世界。
神,降臨了!
這里是生命的墳墓,死亡的匯集地,神的試煉場!只有最優秀的人才可以脫身而出成為神侍,甚至進一步封神,并獲得向檢查的高等神或主神許下一個愿望的機會。
少年,不僅僅是最優秀的,他的優秀是連神靈都要仰望的超然。
屠戮百界,死亡之主或許有這份冷酷但是同樣的年紀,他并沒有這份實力;黑暗之主或許有這份實力與天賦,但是誰說黑暗就要與死亡和殺戮為伴?他的心不是鐵石!光明之主不會入這混亂之地做這等有損榮光與光明的殺戮...,更何況神侍,誰又不想有個頂級的神侍呢?
漫天的諸神通過死亡之主的巫妖鏡注視著這個妖孽的少年,等著他許下愿望,等著爭奪這個神侍或者說是少年主神進入自己的陣營。
“少年,許下你的愿望。”不是輕蔑的人類,少年的優秀與冷酷令神也有了敬畏,敬畏他的天資,此時無關嫉妒與羨慕,神的面子很重要,尤其是在別的神面前。
“這不是我,這是一場名為希望的殺戮盛宴。”一道模糊的黑影站在干涸的血海上,茫然的雙眼出身的望著少年,喃喃自語,在場包括高高在上的主神也沒有注意到他,聽到他的聲音。
只有疤臉少年的耳朵似乎動了動。
像是被打碎的萬花筒,連續的進程到此而至,一些零碎的、無序的記憶畫面閃過,破碎的只能看到半張面孔,神的臉色布滿了恐懼與憤怒,背景似乎時另一片血海。
疤臉男子痛哭著,抱著一個十五六的少女,少女,面無表情如同一個精致的瓷娃娃,如同一個提線的人偶,沒有靈魂,沒有生命。細細的鎖鏈一頭纏在男子的腰間,一頭蔓延進無盡的虛空,金色的神血順著鎖鏈滴滴滴落。
多嘴的蘇果,憨厚冷漠的黑塔,抱著書的桃桃卡小蘿莉,均是面帶悲傷的站在男子的身后,不知如何去勸慰。
顛覆了那腐朽的神權,為何他們卻沒有一點自豪與興奮呢?
又是那個模糊的黑影,同樣輕的如同喃喃自語的話:“死亡之匙,命運之門,唯一的希望,唯一的主人。”
男子轉過頭,將目光投降那如同不存在的黑影:“你知道什么?你又是誰?”
時間與空間,是還要凌駕與天道之上的,畢竟是因為有了時間與空間才有了不同的天道誕生。
時間與空間與不斷變化無窮隱晦的大道并列,大概是如同兄妹一般的關系吧。
錯亂了時間與空間,對黑影來說這只是一段因執念而存留下的記憶,但是對另一個人來說黑影又何嘗不是真實存在的呢?正所謂假亦真,真亦假,不同的時間,不同的條件,誰又能對他們下下永恒的定義呢?
黑影的目光投向疤臉男子的身后,在血海時,那里有靈魂飛入,那里有一個圓盤似的虛幻般不存在一樣的轉輪,靈魂一個個朝著那里飛去,眼中有解脫、有感激、有釋然、有不甘......
“輪回.......”幽幽的嘆息如千古絕唱的最后余音,終是裊裊不見蹤影。
“王,那里有什么?”
“沒什么了。”謝謝,輪回之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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