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蠻睜開眼,等了半天,也不見動靜。
站起身,緩緩伸了一個懶腰,打著哈欠沖著那守在樓梯口的鐵衣門眾人輕聲道:“我先回屋里等著,你們做事真沒效率。”
鐵衣門眾人面面相覷,這少年膽子可真是大。
“站。
那留下的兩個后天高手中其中一人,性子可沒鼠須男子那么好,冷喝一聲隨即踏步而出。
不過一瞬便是來到姜小蠻身后,化掌為爪便要沖著少年肩膀抓去。
這一掌,暗含罡勁,若被抓實,姜小蠻臂膀必然會被廢了。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姜小蠻竟然沒有躲,而是直接就停下腳步,停在原地背對著他,連身子都未曾轉(zhuǎn)過來,任由那一爪落下。
鐵衣門十大執(zhí)事中,這個叫作鐵驁的漢子與白天那個鐵牛關系最好。
雖然,鼠須男子離開前囑咐過眾人,在二公子上來前,切莫妄動。
可一想到鐵牛被抬回來時的慘樣,他便再也忍不住,悍然出手想要為自己兄弟報仇。
見姜小蠻不躲,鐵驁殘忍一笑,他這一雙手掌可是自小在朱砂中泡大,比起尋常兵器來還要鋒利不少,他已經(jīng)能夠想象到這少年臂膀被自己卸下后那慘嚎的場面了。
可真當手掌抓在姜小蠻肩膀上時,面色卻是一變,失聲道怎么可能?
還不待反應,就見著少年咧開嘴呵呵一笑,伸出手抓住了此刻搭在他肩膀上那只粗壯的手臂,然后向前一帶便是將這叫作鐵驁的漢子砸在了地板上。
砰地一聲悶響,連帶著整個二樓都是不禁顫了顫。
好在這客棧胖掌柜下了血本,整座客棧主體結(jié)構(gòu)是百年的鐵木,通體比起鐵都要來的堅硬,且韌性要高于鐵,才不至于讓鐵驁被砸穿跌落到樓下。
雖說如此,可此刻這個在鐵衣門內(nèi)地位不低的鐵驁也不好受,如同一攤爛泥一般癱軟在地上。
喉嚨里發(fā)出咳咳的聲音,猩紅的鮮血順著他嘴角噴灑而出,落在地板上,沒一會兒便是積了一小攤。
說起來,這也是姜小蠻入江湖后第二次與人動手。
第一次便是在早上,同樣是鐵衣門的執(zhí)事。
拍了拍手,姜小蠻輕笑一聲,一步跨過鐵驁的身子,走進不遠處的房間里。
高手,是要在出手后深藏功與名瀟灑離開的。
姜小蠻心思簡單,并不意味著就會心慈手軟。
自小出生在那門墻高的嚇人朱雀城督軍府上,縱然孩童時代有父母庇護無憂無慮,可說到底該受到的教導他一點也沒落下。
尤其是在十一叔姜徹離開邊地之后,獨孤吟接任他師父開始。
這性子,多多少受了那位在北域被稱作血羅剎的表叔影響。
獨孤表叔更他說過,對敵人的仁慈,便是對自己的殘忍。
江湖,向來是強者為尊,而不會去同情弱者眼淚的。
尤其是在白天時候經(jīng)歷了與韓尋之那幾人打交道之后,姜小蠻對于獨孤吟所形容的江湖法則,深以為然。
“怎么樣了?”
蕭穎看著姜小蠻走入屋子,面色不禁一喜,有些忐忑的問道。
“姜大俠都出馬了,那自然是沒有一點問題的。”姬小月靠在窗戶邊,一雙大眼睛盯在少年身上,沖著那這會兒還在擺著高手架子的少年樂呵呵道:“我說的沒有錯吧,姜大俠?”
“有一個想要偷襲我的,被我出手給廢了,剩下的似乎在等他們鐵衣門什么重要的人物!苯⌒U到提著龍膽銀槍,身子斜倚著門,輕笑一聲然后說道:“我想著先進來和你們說一聲,待會兒外面興許會很吵,但是不論如何只要我還沒回來,你們就老老實待在屋子里別出去。”
“嗯嗯,知道啦!”姬小月點點頭,揮了揮手里那株暗紅色的有嬰兒手臂一般粗的亂神香,揚了揚下巴得意道:“我可不怕他們,來一個我便放倒一個,來兩個我便放倒一雙!”
“呵呵,知道小岳兄弟你厲害,那這蕭姑娘你可得保護好了!”姜小蠻偏過腦袋,看著那雙亮閃閃的大眼睛,嘴角揚出一個很好看的弧度。
“那是自然,好得我也是……”
那句堂堂樊城第一女飛賊差一點便脫口而出,意識到自己說漏嘴,姬小月連忙捂住自己嘴巴不再說下去。
“也是什么?”姜小蠻不由好奇問道,看來這小岳兄弟似乎并不僅僅只是一個青衣小廝這么簡單呢。
“沒什么!”姬小月沖著少年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然后指著樓下,有些心虛道:“喂,姜大俠正主兒可是已經(jīng)來了,你還不趕快出去迎敵!
“知道啦!”少年笑了笑,將燭光下泛著寒芒的龍膽銀槍抗在肩上,然后走出屋子。
這座江湖,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秘密。
既然小堂倌不想說,那他自然也不會刻意去問。
“好險!”看著姜小蟲的背影,姬小月拍拍胸口,暗暗道差一點就暴露了。
蕭穎立在姬小月一邊,有些詫異的看了看那走出門的姜公子,又看了看身旁這位姬公子。
這兩人,怎么總覺得怪怪的……
姜小蠻才走出房間,就見到一個身穿幽藍色鐵衣的年輕公子蹲在那鐵驁身前。
抬起頭,看著身前這個年歲比自己還要小一些的少年,鐵羽輕笑了一聲問道:“你做的?”
“不然呢?”
姜小蠻將龍膽銀槍抗在肩上,一邊走一邊笑,看著這個嘴唇淺薄的年輕公子。
“膽色不錯!”點點頭,鐵羽站起身雙手負在身后,眼睛微微瞇起盯著身前這個少年,然后緩緩問道:“聽說,你姓姜?”
“可惜了……”還不等姜小蠻回答,他又是自言自語一聲。
旋即,嘴角輕揚,一抹冷冽的味道自他眼神中閃過。
幾乎是在一瞬,鐵羽腰間佩劍便是悍然出鞘,如同一條刁鉆毒蛇一般沖著身前少年刺來。
鐵衣門二公子鐵羽,錦城年輕一代排名第三,后天中期大成,半步入后天巔峰。
罡氣在體內(nèi)滌蕩開,然后猛然從姜小蠻手掌間暴涌而出,附著在手中寒槍之上。
一時間,空氣中傳出一聲刺耳的聲響,火光四濺。
劍尖,抵在了槍尖之上。
鐵羽面色潮紅一片,悶哼一聲。
握劍之手不禁一松,虎口迸裂,掌心染血。
當啷一聲,手中長劍跌落在地面上。
姜小蠻手中長槍去勢不減,如同蛟龍出海一般。
鐵羽只覺著眼前白芒一晃,那槍尖便是抵在了自己心口。
一股冰冷槍意,在他胸前彌漫開。
額角微微滲出一絲冷汗,哪怕是身穿鐵甲,他也絲毫不懷疑若是再動一下,這槍必然會刺穿鐵衣然后劃開他的胸膛將心臟刺裂。
“后天巔峰?”
鐵羽低頭看了一眼抵在胸口泛著寒芒的槍尖,揮手制止了要沖上來救自己的一眾屬下,盯著那握槍少年的臉龐,冷冷一笑:“修為不錯,在錦城怕是只有白大哥有資格做你對手!
平端著手中銀槍,姜小蠻安靜的看著鐵羽,輕聲問道:“為什么要對蕭穎出手?”
雖說被人夸贊是一件不錯的事,可姜小蠻對身前這年輕公子并無一點好感,只感覺這人身上藏著一股子陰郁氣息,讓人非常不舒服。
“這個,似乎與你無關吧?”呵呵一笑,鐵羽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想要避開槍尖,可姜小蠻怎么會如他所愿。
槍身翻轉(zhuǎn),旋即便是將龍膽銀槍直接從心口位置抵在了他的喉嚨間。
視線越過鐵羽,最后停在那裹著黑色長袍的怪人身上,姜小蠻輕聲道:“你可以再動一下試試。”
鐵衣門所來之人眾多,可唯獨那一直不曾開口的黑袍人讓他心生忌憚。
所以,姜小蠻在制住這位身份地位似乎在這群人中最高的年輕公子后,渾身上下便是緊繃著,絲毫不敢大意。
“得罪了我鐵衣門,你是走不出錦城的。”鐵羽伸出一只手擋在那槍尖之前,低聲笑了笑,看著姜小蠻,緩緩開口說道:“不如,你我二人坐下來聊聊,為了一個才認識的姑娘得罪我們鐵衣門,這比買賣可不值得!
說到底身為鐵衣門的二公子,鐵羽還是有幾分膽色的。
從最初的緊張到恢復鎮(zhèn)定,不過就幾息的時間。
雖然這少年姓姜,可早前他已是從白家那位那里知曉,這段時間,并無那生而便充斥著黃紫之氣的至尊一族嫡系后人前來邊地。
至于旁系,固然也不是他鐵衣門能招惹的,可只要是在錦城地面上,他就有辦法將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強龍不壓地頭蛇,哪怕是如今被寒槍指著喉嚨,對這姜姓少年也并不是太過忌憚。
更何況,以這少年修為來說,連那幼龍都算不上。
“哦?是這樣么?”姜小蠻一只手端著龍膽槍,身子微微向下彎去,另一只手拾起那柄先前跌落在地面的長劍,一步一步走到鐵羽身前,然后收回槍將劍抵在了他脖子上,微微一用力便是劃出一道血痕來,輕笑一聲道:“既然如此,那我現(xiàn)在便走出錦城,不如你送送我們,看看究竟有沒有人敢攔著?”
“小岳兄弟,蕭姑娘,收拾好行李,我們現(xiàn)在就走!”姜小蠻沖著身后屋內(nèi)喊了一聲,然后一手握槍一手持劍,挾持著鐵羽看著身前的眾人。
“姜公子,你可別亂來,放開我家公子,一切好說!”見有鮮血順著鐵羽脖頸滴落,那鼠須男子急切道。
鐵羽雖說是只是庶出的二公子,可他母親平日里最得門主喜愛。
所以比起生母早逝的大公子鐵傲來,這位二公子卻最得勢。
今天要是在這里出了什么意外,以門主的脾氣,自己這些人必然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姬小月動作十分迅速,姜小蠻話音剛落下便是背著個小包袱,手里抱著姜小蠻那紫檀木的槍匣,跟著蕭穎兩人走出房間來。
“都別動啊,當心刀劍不長眼!”接過姜小蠻遞過來的長槍,姬小月麻利的將其分拆好裝入槍匣中,然后小心翼翼背在自己身后,指著攔在路中間的鐵衣門眾人威脅道。
姜小蠻嘴角揚了揚,這小岳兄弟當真是一個妙人呢!
“愣著做什么,趕快讓開吧!”姜小蠻手握長劍,橫抵在鐵羽脖子上。
姬小月瞅準機會,伸出小短腿便是哐的一腳踹在這年輕公子屁股上,看著那群目瞪口呆的鐵衣門人,樂呵呵道:“都讓開,不然姜大俠手一滑你們公子小命就玩完!”
姜小蠻嘴角帶笑,這聲姜大俠,讓他很受用,拍了拍鐵羽的肩膀輕聲道:“怎么?還要我教你該怎么說?”
“都讓開!”鐵羽眼中一抹陰郁閃過,長這么大,從來沒有受過今天一般侮辱,暗恨自己方才的輕敵,咬著牙沖身前一眾手下道:“我便陪著這姜公子走一遭,你們先將鐵驁帶回門中醫(yī)治,不要跟來!”
“這才聽話嘛!”見著鐵衣門眾人讓開,姜小蠻呵呵一笑帶著身后的姬小月與蕭穎二人大咧咧向著樓下走去。
“慢著,老身似乎還沒說讓你們離開吧?”伴隨著這道嘶啞聲音,那先前一直沉默著的黑袍人如一陣風一般,忽然就出現(xiàn)在姜小蠻面前,攔住三人去路。
一只手掌自那黑袍下面探出,只一掌擊在姜小蠻手中長劍之上,便是嗤啦一聲如同切豆腐一般將那柄削鐵如泥的長劍撕裂成兩截,
掌風去勢不減,一把抓過被挾持著的鐵羽。
冷笑一聲,又是一掌揮出,帶著凜冽的罡風沖著姜小蠻而來。
少年毫不畏懼,伸手握拳與那枯燥手掌對撞在一起。
“轟!”
一拳之后,空氣傳來一聲爆鳴。
二樓樓梯扶手以及擺放在樓梯口的青瓷花瓶連同桌椅,四散碎裂開來。
姜小蠻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撐著地不讓自己倒下。
黑袍人修為遠遠在他之上,那一掌順著拳頭滌蕩而來的罡勁涌入體內(nèi),讓他受了不輕的內(nèi)傷。
緩緩站起身,輕輕拭去了嘴角血漬。
姜小蠻抬起頭,望著那渾身上下籠罩在黑袍中之人。
漆黑眸子中,戰(zhàn)意凜然,翻涌而出。
“小子不錯,如此年紀就能半只腳踏入先天一境。”桀桀一笑,黑袍人聲音嘶啞道:“我放你和你朋友離開,但是,她得留下。”
說著,那干枯的手掌伸出一指,指向蕭穎。
立在黑衣人一旁的鐵羽嘴角微微張了張,想要說什么。
可最終還是沒有開口,深深看了一眼姜小蠻,然后向著側(cè)邊移了一步,讓出去路,示意身前少年可以離開。
“是你!”蕭穎面色一白,眼神中充滿著不可置信盯著那黑袍之人,嘴里不可置信喃喃道:“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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