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收拾妥當，五個人一起下樓往老陳單位去。

    離的不遠，就是往南湖去的大馬路邊上，電力電業這個時候都集中在這一片兒。

    其實說是省局有點不標準，這是老百姓的習慣叫法。嚴格來講這里是電業的東北局，這也是老陳為什么一個副局長級別能上正廳的原因，這里管著東北三省連帶著東蒙片的電。

    那會兒好多國家機關企業部委的東北總部都在奉天。

    進門上樓，陳輝領著幾個人直接來到老陳的辦公室。

    這會兒國內最有錢的就是石油，電業和鐵路，郵政暫時還排不上，電信還沒從郵政分出來。

    但石油的影響力這會兒還不大，所以地方上電業和鐵路就顯眼一些，占地蓋樓修房子，一片一片的上，而且人家是央直，地方看著眼熱，連湯都喝不著。

    老陳的辦公室很大，有四五十個平方，另帶休息間和衛生間那種，會客區的真皮沙發在這個年頭一般老百姓都不敢坐上去，東西好了檔次高了是自帶氣勢的。

    陳輝敲了敲門，也沒等里面答應就推開門往里走，老陳正坐在光可照人的大班臺后面看文件，戴著副花鏡，抬頭看看是這幾個，隨意的揮了揮手：“坐，自己倒水，我看份文件。”

    五個人在陳輝帶領下走到會客區，在松軟的真皮沙發上坐下來，陳輝屁顛屁顛的跑一邊拿了茶葉過來給大伙泡茶，說：“這茶好喝，平常我爸都不給喝。”

    老陳看著文件說：“小兔崽子，把你爸說的像什么似的，那是舍不得給你喝嗎？少你好東西啦。”

    陳輝撇了撇嘴，拿暖壺過來泡茶。

    這次泡的是紅茶，從茶餅上撕些下來放在杯里，熱水一進去整個杯子里都泛著棕紅色，香味很醇，陳輝說：“冬天得喝紅茶，暖胃，來嘗嘗。這是普洱，純的。”

    幾個人捧著茶杯慢慢品，覺得味道怪怪的樣子，但喝到胃里確實舒服。

    辦公室門又被敲了幾下，陳輝跳起來跑過去開門，門外站著一個頭發花白的男人，穿著身藏青色的西裝，很有派頭，眼神也很凌厲，看到開門的陳輝愣了一下，硬朗的臉上現出笑容：“小輝在這啊。”

    陳輝叫了聲：“王大爺。”

    老陳已經從班臺后面走了出來：“王書記，你怎么過來了？有事喊我一聲不就行了嘛。來來坐，喝杯茶。”

    王書記笑著說：“算了，我還有會，我把文件給你一下，下星期進京開會我和老秦就不去了，你代表咱們局就行了，你看看文件，下面那份是給你的，要說的事都在上頭了。”

    老陳接過文件說：“行，保證完成任務。秦局怎么也不去了？”

    王書記說：“他得去龍江省那邊，那邊那個事咱們必須得去個人哪，本來不是準備老何去嘛，結果這頭又出事，老何這下是栽了，哪也不用去了，唉，圖個啥呢你說，眼瞅退了的人了。行了，你忙吧，準備一下，我開會去了。”

    王書記轉頭走，又回頭說：“對了，你辦公室換不換？要不換下吧，上去和我做伴。”

    老陳說：“行，聽你們安排。等我從京里回來吧，這兩天正好收拾一下。”

    王書記點了點頭，說：“那行了，你忙。”轉頭走了。

    老陳站在那目送王書記拐彎看不見了才關上門，一邊想著事一邊拿著文件往班臺走。

    陳輝問：“爸，你要去京城啊？為啥讓你換辦公室啊？”

    老陳把文件放到班臺上，拿著自己的茶杯走過來坐到沙發上，喝了一口茶說：“老何下去了，可能要判，我這邊頂他的窩，往上挪了點，昨天剛定下來的事今天文件就下來了，嘖，上邊有人坐不住了啊。”

    陳輝問：“何大爺咋了呀？”

    老陳看了看陳輝說：“他家你軍哥的事，整大發了，老何給抗了。你們在外邊啊，做事多想想，誰家也不是天王老子，有點分寸，你看看老何這回，值得不？這下看軍子以后還嘚瑟不，估計吃飯都難了。”

    陳輝說：“爸你放心吧，我啥也不干，沒有意義，我就和小偉俺們幾個掙點小錢就行了，等再給你生個孫子，咱小日子一過多好，扯那些有啥用啊，是吧？爸，那你這回上副部了唄？管啥？”

    陳曉臉刷一下紅透了，往小紅后面一貓，老陳哈哈笑了幾聲，說：“行，爸就等著了啊，明年你倆就張羅結了得了，小曉不錯。小曉，你爸媽一般啥時候在家？我哪天和小輝他媽去你家坐會兒。”

    小曉在小紅背后說：“晚上都在家。”縮在小紅后面不抬頭。

    陳輝問：“爸那你現在管啥？”

    老陳說：“這回調整了一下，我上常務，老何原來那攤給分了，以后一個省一個人，自己管自己，遼東這邊可能是你張叔接手，以后在人家手底下懂點事，別惹禍，聽見沒？”

    陳輝說：“我一最基層的抄表員我能惹什么禍呀，要不你給我弄個干部干干？”

    老陳喝了口茶說：“想的美，自己熬吧，下面提你我也不擋著。都喝完沒？走吧，別人給找了兩個地方，咱們去看看，把這事定下來我就去京城了。”

    五個人喝了茶，跟著老陳下樓。

    到了樓下，六個人公爵王坐不下，老陳叫了一輛海獅，大伙上車。

    陳輝說：“爸，還有個事。大東那邊有個開小飯館的，他自己家養豬，用酒糟喂的，那豬肉特好吃，俺們幾個想把他那豬場包下來，讓他專給咱們養，你覺著能行不？”

    老陳想了想說：“怎么包？”

    陳輝說：“在城邊哪找個地方，擴大規模，咱也入股，行不？他還能多掙呢。主要是酒廠的糟，這個得打招呼全拿下來，反正他出完酒也是扔。”

    老陳點頭說：“我讓小劉去問問吧，這事倒是可以。你們這個想法也對，想干啥總得先想想能給人帶啥好處，別光顧著自己，大家好事才能好，才能長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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