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一拍茶幾說：“小紅命真好，小偉太厲害了。”

    小偉看向老陳：“叔，這合同咋簽哪？事得咋辦？”

    老陳想了想說：“他問沒問你是公司還是個人？”

    小偉說：“沒啊，我就逗著說我手里有貨。”

    老陳抽了口煙說：“那就以個人名義簽吧，供貨合同問題不大，要是他那邊需要蓋章的話你找我，我讓下面勞服給你蓋章。錢如果要轉賬的話也轉下面勞服就行，盡量要現錢，省得麻煩。”

    小偉說：“我不知道該怎么簽哪？”

    老陳說：“你問問廠家那邊，五十萬要多長時間能供上，完了加上個一個禮拜十來天的，這就是你的供貨期了，懂吧？然后合同簽了管他們要訂金，訂金不能低于40%，合同上要寫明白貨到一次性付清，這就行了。哦對，要是能簽個長期的供貨協議更好，你明天去了談談，應該能行。”

    小偉又跑到班臺那邊打電話，打完過來說：“那邊說二十天之內，完了問用啥公模還是訂模，我也不懂啊，對了，還說一毛三得我自己弄車去拉，他們不管送。”

    老陳說：“車小事，你問問廠家訂模多少錢，完了再問東來順是用公模還是訂模，要是訂模你直接把價報過去就行，這是另外算的錢，你隔外加點也行，模具這東西價格差異大著呢。”

    小偉又跑過去打電話，打了幾分鐘，放下電話走過來說：“廠家說一個模具八千，我給東來順說一萬二，用訂模，啥是訂模啊？”

    老陳說：“就是專門訂做的模具，上面加上東來順的字樣，這種模具別人用不了，只能他家一個人用，所以得格外拿模具錢，行，這事就這么弄了，你們明天早點過去，在哪？遠不？小輝開車去吧。”

    小偉說：“說在啥營盤冷庫。”

    陳輝說：“我知道，就在渾河大橋那頭，明天我開車咱去，哈哈，多打兩個電話又掙四千，爸你不收點電話費啊？交二千吧。”

    大伙笑起來，老陳說：“行，就這么的吧，明天你們去簽了合同直接去市建安。一會兒直接開個工程車走吧，開那臺指揮車。過去了有事去找那邊冷庫的頭頭，就說你是我兒子，讓他幫個忙。”

    辦公室門敲響，陳輝跑過去開門，那個女的拿著合同進來：“局長，合同弄好了。”

    老陳點頭讓陳輝把合同接過來，女的說：“那我先過去了。”帶上門走了，這邊老陳翻了翻合同，遞給小偉說：“看看，明天去找那個豬場的簽吧，讓他們按手印，拿盒印泥帶著。”

    小偉接過合同答應了一聲，老陳說：“那你們就回吧，我得看幾份文件，小輝去辦公室拿鑰匙，找小劉，就說出勤。”四個人和老陳告辭出來，陳輝跑綜合辦拿了車鑰匙，四個人下樓跑到后面車庫認了認車，也是一輛海獅，不過是奉天金杯的，高仿貨。

    陳輝上去試了下車，看看了油表，下來關好車庫門四個人往家走。

    那會兒加油站很少，各家單位都是自己加油，進大桶成品油存著，像電業郵電這樣的大單位都有自己的油庫，加油要去辦公室開油票。

    到90年代中期，隨著整個社會經濟的跳躍式提升，車輛越來越多，加油站一下子多了起來，那會兒私人隨便可以開，各種大中小加油站到處都是，兌水的混機油的摻不合格品的有的是，國產車無所謂，冒著黑煙照跑，進口車經常有加油加廢了的。

    90年代末，兩桶油開始劃片，把所有加油站一網打盡，兼并買斷換牌，成品油市場這才逐漸正規起來。然后壟斷之后就是漲價，漲價，國際油價上漲他們說與國際接軌跟著漲，國際油價下跌他們說國情不同繼續漲。

    整個90年代最流行的話就是與國際接軌，什么都要接，不過最后卻只是接了層皮，漲價的接，擺譜的接，服務理念經營態度產品質量就全是國情了，不用接，反正怎么的都是人家說的算。

    最牛的是賣服裝的，韓版服裝就是從90年代開始進入中國的，一直被追捧到現在，當時的零售價格就是接軌接來的，直接用韓國賣價在國內銷售，一千三百韓元直接賣一千三百人民幣，至于匯率，那是國情。

    ……

    四個人都處在一種興奮狀態，仿佛平時討厭的西北風這會兒都變得和煦了。

    陳輝說：“去買菜吧，咱們今晚喝酒。”

    陳曉也點頭：“對對，慶祝一下，應該多找幾個人來就好了，夏茂盛你啥前也把你對像領來玩唄。”

    夏茂盛撓了撓頭說：“她不能來，以后看吧，有機會。”

    陳曉問：“為啥呀？”

    夏茂盛瞅了小偉一眼說：“現在俺兩家還都不知道呢，都是偷偷的。”

    陳曉問：“你二十幾？二十一，二十一了處對像家里還不讓啊？”

    夏茂盛臉有點紅，抬手搓著臉說：“不是，不是那回事，是俺對像不讓說，她，她特別怕羞，俺也沒辦法。”小偉“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馬上吸口涼氣又弊住了。

    陳曉扯著陳輝的胳膊咯咯咯咯的，笑的都快站不住了。

    陳輝說：“老夏你這這么整可不行，這啥前是個頭啊？你就直接把她領回家挑明了得了，處個對像像地下工作者似的，圖啥呀？”

    夏茂盛說：“俺問過，她不去，再說就急眼咧。”

    小偉說：“你沒長腳啊？你不會去她家呀？”

    夏茂盛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搖了搖頭說：“怕不中，她得跟俺翻臉。”

    陳輝說：“這還不好辦，把孩子弄出來，你看看她還這樣不了，啊噢——嘶。你掐我嘎哈呀，肯定得青了。”陳輝使勁揉著胳膊甩開陳曉跑出去好幾米，回頭沖陳曉喊。

    陳曉瞪了他一眼說：“嘴沒個把門的，一天胡咧咧。掐你是輕的。”

    小偉點頭說：“別說，這還真是個招兒，老夏你可以試試。”他扭頭對陳曉說：“這事你不清楚，不怨小輝，老夏這對像，怕羞的有點過了，不想點招真不好弄，人挺好，處的好好的總不能黃了吧？”后半句沒好意思說，親個嘴兒都得天黑關燈，這日子咋過呀。

    陳曉抬手沖陳輝招招手說：“好好算我掐錯了，來過來，我給你揉揉。”

    陳輝將信將疑的靠過來，陳曉手一搭上去明顯哆嗦了一下，小偉一捂臉，這孩子，都掐出陰影了，還好小紅沒有掐人的習慣，上帝保佑。

    四個人轉道去菜市場，這會兒買菜有點晚了，陳曉說：“買魚和海貨吧，肉估計沒啥玩藝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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