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偉說：“真的呀？那不得打死人哪？”

    陸所笑了一下，掏煙遞給小偉一根，自己點著了說：“咱東北別的都缺，就不缺玩命的。你去醫院太平間看看，說天天死人有點夸張，反正哪個禮拜都有捅死砍死的。”

    小偉指了指在馬路中間打成一團的人群說：“真不拉開啊？我看那棍子鋼管都有呢。”

    陸所說：“再等等。處理這種事得長個心眼，別在雙方火頭上摻進去，真紅眼了他管你是誰。這些人打架都是老手，心里都有數，出不了大事，真要是動真格的想弄死誰不會這么打。”

    小偉看著躺在馬路上離這邊最近那個，上身襯衫已經扯爛了，身上全是腳印，鼻梁子歪腫著，嘴唇也翻了，身上臉上全是血跡。

    陸所說：“你看這幾個，瞅著挺慘的其實都沒大事，這就是熊貨，不敢拼了躺這裝死呢，或者是給自己人找理由。看他們身子下面，干干凈凈，這種就不用管。要是看身體下面有血滲出來那就出事了，由其是腦袋，那基本就沒救了。”

    小偉問：“就這么看著他們打呀？這得等到啥時候？”

    陸所笑著說：“不會，馬上就散了。這些人那心眼機靈著呢，弄不好警都是里面誰報的。其實咱們一過來他們就有數了，現在這就是在作樣子，你看那個拿鐵管的，比比劃劃都是往腿上打。”

    小偉仔細看了一下，果然雙方這會兒實際上在慢慢分開，沒有剛來那時候那么激烈了。

    陸所說：“這種都不算啥大事，能等到咱們來的本身就沒想出大事。就怕那種真下了狠心的，哪有時間報警等咱們？真下狠手那也就是幾分鐘的事。行了，差不多了，劉，小李，把他們分開。”帶著小偉走過去。

    小李和小劉兩個過去開始喝斥：“警察，都散開。蹲下蹲下。說你呢，蹲下。”他倆也沒往人堆里沖，扯著外圈的人邊大聲喊著邊讓他們蹲下。

    陸所對小偉說：“這種事不能往里沖，要小心意外情況。從外圍下手處理起來比往里沖快，一是不能讓自己被人圍起來，二是始終能保持視線。外圍的人一散里面也就沒啥事了。”

    這會兒小劉和小李可沒有一點在所里所表現的那種小心謹慎，連拉帶踢的控制著打架雙方，動作稍慢一點上去就是一腳。小偉瞅了陸所一眼說：“這么動手不好吧？”

    陸所說：“必須這樣。你首先得把人震住，震都震不住的話出警就成了笑話了。”

    兩個也走到這群人邊上了，小偉打量了一下，幾乎一半人臉上都有傷，腫的破的出血的，不過這種傷就像陸所說的，瞅著嚇人其實真沒啥事。

    陸所說：“那個，你杵個鐵管在那擺造型啊？扔了，蹲好，雙手抱頭。”抬腳踢在一個人的腿上：“蹲好。瞅什么？想和我打一場啊？”三個人很快控制住場面，打架的人都老實的蹲了下來，小偉數了一下，不算邊上躺著那幾個，這邊是十七個，有七八個手里拿家伙的，大部分是空手。

    打架的人都老實下來了，小偉看到陸所暗中吁了一口氣，然后在人群里點了幾個人，點一個小劉小李就拉一個出來銬上，兩個人一只銬，銬了六個人帶到一邊。

    又在人群里打量了一圈，陸所這才說：“小劉你倆把這六個先帶回去，安排人錄口供。小偉你和我在這等一會兒救護車。”

    那六個人被帶走，陸所對蹲著的十一個人說：“分開來，都哪伙的？一伙不動，另一伙蹲這邊來，動作快點。”十一個人分開，有四個起來蹲到陸所指著的地方。

    陸所問這邊七個人：“你們哪輛車？”

    一個人指了指說：“這邊這兩臺。”

    陸所對小偉說：“你去看看鑰匙在車上沒。”

    小偉過去看了下，幾輛車的鑰匙都在車上插上呢，伸手拔了下來沖陸所晃了晃。

    陸所說：“都上車去，上這輛。小偉你看著點。你們，上那輛。老實在車上呆著聽著沒？”

    十一個人上了兩輛車，這會兒救護車也到了，陸所和隨車醫生說了幾句，那四個人被扶上車拉走了。陸所對小偉說：“這車鑰匙給我，你開那個，把人拉回去。”

    兩個人開車把十一個人拉回派出所，小劉和小李又開車去了醫院，得把那四個帶回來。

    回到陸所辦公室的時候二個多小時就過去了，陸所給小偉倒了杯水，兩個人坐下來說話。先前那六個人被銬在大辦公間的暖氣管上，后面十一個貼著墻角蹲成一排，幾個警員在做筆錄。

    陸所問：“第一次吧？感覺怎么樣？”

    小偉說：“沒啥感覺，開始還挺興奮的。”

    陸所說：“把我說的話記著，以后要是出警加點小心，按我說的做，這都是一茬一茬總結出來的經驗，不哄人。警察都是老帶新這么一茬一茬帶出來的，師徒關系在警隊里相當重要。”

    小偉問：“為啥先把那六個銬回來？”

    陸所說：“觀察唄，六個人四個沒傷，有五個是拿著家伙的，說明這群人就是這幾個帶頭，也是能打的，把他們控制住事就平了。不管參與斗歐的有多少人，其實帶頭的也就是那么幾個，大多數是跟著起哄。只要把帶頭的控制住起哄的好弄，他本身和對方沒啥仇。”

    小偉想了一會兒笑著說：“這個我還真得和你好好學學，你不說我根本沒注意。”

    陸所說：“時間長就好了，我剛當警察那會兒還不是懵。我一次出警也是打架，我二話不說就沖進去制止，結果挨了好幾下子，眼眶青了半個月。后來時間長了，再加上師傅帶也就有經驗了。”

    小偉問：“你師傅誰呀？現在干啥的？”

    陸所說：“退了，有一次出警腦袋挨了一棍子，身體就垮了。”

    小偉問：“怎么弄的呢？不應該呀。”

    陸所搖了搖頭說：“這也得看情況。今天這一看就是沒啥大事的。那次雙方打紅眼了，不分開得出人命，我師傅他們硬抗著把兩伙人分開，打架的五個加我師傅他們一共八個人住院六個，重傷兩個，其中一個就是我師傅。”

    他頓了一下，說：“當警察呀，沒外面看著那么好。有時候得敢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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